第14章 机械厂绝唱

陆群踹开黑豹验证机的紧急启动阀，神经接驳针刺入后颈时爆出的电火花灼焦了他三根发梢。

2.2米的装甲从地井升起的刹那，十六台卡卡秋撞破的钢化玻璃正化作钻石雨倾泻而下。

“狗崽子们！”

他嚼碎嘴里的薄荷糖，黑豹双持热能剑交叉格挡首波冲击。纳米陶瓷足甲在环氧地坪上犁出两道焦痕，背后三十米处是抱着黑豹技术资料硬盘的技工老杨。

第二台卡卡秋的动力锤擦着黑豹腰际掠过，将五吨重的数控机床砸成漫天齿轮雨。陆群趁机旋身肘击，右臂关节却在发力瞬间滞后0.2秒——未校准的验证机传动轴发出金属疲劳的尖叫。

“给老子动啊！”

他猛拉右臂，热能剑终于捅穿敌机腰腹。炸开的高能镁电池液如蓝色鬼火飘落，点燃了老杨的工服，技工老杨嘶吼着将硬盘塞给陆群，后背瞬间被飞溅的螺栓钉成筛子。

陆群将硬盘藏进胸甲隔层，擦着动力锤突进，黑豹验证机的右臂液压管突然爆裂，淡紫色冷却液喷溅在陆群面罩上。他猛地回头，卡卡秋的动力锤已经砸碎左肩纳米陶瓷装甲。纳米陶瓷碎片嵌进锁骨，血腥味混着臭氧在驾驶舱弥漫。

“第四台。”

陆群咬碎牙冠，迎战第五台卡卡秋装甲，黑豹突然侧身用残损右臂卡住敌人肘关节。热能剑从腋下反刺，洞穿对方能源舱的瞬间，炸飞的高温螺栓在他脸颊犁出焦痕。

七台卡卡秋组成的绞杀阵突然收缩。陆群的黑豹在锤影中翻滚，纳米陶瓷足甲每次蹬地都留下龟裂纹。当第三十六次动力锤擦过纳米陶瓷装甲时，警报声与骨骼断裂声同时响起——他的右小腿胫骨被震碎了。

“师傅！九点钟！”

学徒小张驾驶知鸟2号从酸雾中冲出，初代动能盾牌堪堪挡住偷袭陆群后背的敌机。电棍捅进卡卡秋电池仓接缝时，年轻人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给老子爆啊！”

蓝焰吞没两台装甲，陆群看见小张被熔化的安全带焊死在装甲里。这孩子上周还因为偷吃车间糖果被他罚擦机甲，此刻焦黑的手指仍保持着竖中指的挑衅姿势。

吸收剧烈冲击能量的黑豹散热鳞片开始发红。陆群掀开被砸碎的黑豹腿甲，小腿陈年烧伤与新增创口叠成血腥地图。他顺势贴地滑行，左臂热能剑削断三台敌机脚踝，纳米陶瓷膝关节却在起身时崩飞半块护甲。

“警告，蓄能槽温度873℃。”

警报声像钢针刺入耳膜。陆群的黑豹踉跄撞上熔炉，两把动力锤呼啸而至，黑豹右臂终于齐肩断裂，带着旋转的热能剑插进第十台卡卡秋眼眶。爆炸的气浪将他掀飞五米，后脑勺在舱壁撞出蛛网状血印。

剩余六台敌机眼眶亮起嗜血红光。陆群吐出半颗碎牙，用牙齿扯断左臂过载保险栓。

黑豹突然暴起扑击的姿态。

热能剑贯穿首台装甲胸腔时，剑柄传来的反震力震裂他虎口。第二台的动力锤砸碎黑豹左肩，陆群却借着冲击力旋身横斩，将两台敌机拦腰截断。飞溅的镁电池液点燃他的右裤腿，皮肉焦糊味混着警报声疯狂作响。

“最后三台！”

他嘶吼着撞进敌群，纳米陶瓷残甲与合金外壳刮蹭出地狱般的尖啸。当黑豹左手五指抠进卡卡秋咽喉时，头盔温度计砰然炸裂，水银珠在面罩上滚出歪扭的线条。

学徒小李的知鸟2号从地底冲出，用身躯锁死最后两台机甲。年轻人被动力锤砸碎胸骨时还在笑：

“师傅...”

知鸟2号自爆引发的爆炸中，陆群的黑豹如断线风筝撞穿西墙。

暴雨浇在残缺的黑豹装甲上，蒸汽灼烧着他溃烂的皮肤。十六台机甲残骸在车间各处燃烧，黑豹的左手因高温与血肉熔在一起。

黑豹验证机的散热鳞片正在龟裂，陆群用骨折的右手勉强撑开变形的胸仓。血腥味突然被焦糊味覆盖——另外八台卡卡秋装甲撞塌了最后的承重墙，雪狼部落领队的机械指缝间闪烁着粉色布料。

“爸爸！”

莹莹带着哭腔的尖叫刺破耳鸣。陆群目眦欲裂地看着女儿被倒提在机械手掌中，五岁孩子的草莓发绳挂在下巴摇晃，白色袜子只剩一只。

蓝族特工优雅地躬身，动力锤尖挑起张小倩的下巴。女人旗袍领口撕裂处露出青紫掐痕，却还在嘶声咒骂：

“陆群你个狗日的...”

“闭！嘴！”

陆群恶狠狠地瞪着地上的女人，黑豹残存的左臂突然暴起，热能剑距离蓝族特工头颅仅剩半米时轰然坠地——能源核心终于过载停机。

“陆先生，令嫒的胎记很别致。”

电子合成音带着冰冷笑意，机械手指抚过莹莹脚踝的月牙形印记，

“白族的血脉标记，对吗？”

莹莹突然剧烈挣扎，小手拼命伸向陆群：

“爸爸流血了！不要打爸爸！”

孩子踢蹬的双腿在空中划出徒劳的弧线，泪水在满是烟灰的小脸上冲出两道白痕。

三台卡卡秋的电磁矛同时抵住黑豹胸腔。蓝族特工抬脚碾碎地上一截断指——那是学徒小王的右手。

“黑豹设计资料换两条命。”

动力锤尖发出嗡响，

“这笔交易值得考虑。”

张小倩突然发出癫狂的笑声，镶钻美甲抠进机械手指缝隙：

“给他们！姓陆的你不是最疼这赔钱货吗！”

陆群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看见莹莹努力把破旧的绒毛兔塞进衣兜，那是去年生日他排队三小时买的——孩子总说兔子能保护爸爸。

黑豹面甲突然迸射电火花，全息屏闪现：机体受损95%，操作系统即将崩溃，是否启动自毁程序？陆群吐掉嘴里的血沫，染红的手指在腿侧轻敲黑豹自毁程序密码。

“想要图纸？”

他忽然咧嘴笑了，扯动脸上翻卷的伤口，

“过来拿啊。”

莹莹的瞳孔突然放大。孩子看着父亲身后冲天而起的火光，那是黑豹自毁程序启动的征兆。五岁幼童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口咬在机械手指关节处。

“快跑爸爸！”

莹莹尖叫着吐出带血的金属碎屑，

“火！好大的火！”

蓝族特工的电磁矛忽然突起，陆群扑向女儿的身影被电磁矛贯穿肩胛，钉在黑豹驾驶舱边缘。他染血的手距离莹莹的指尖只剩三厘米，孩子努力伸长的胳膊上全是刮痕。

“对不起...”

陆群咳出的血沫染红了机甲。

等离子火焰吞没工厂的瞬间，莹莹把绒毛兔死死搂在怀里。张小倩突然挣脱桎梏扑向女儿，这个赌鬼人生中唯一正确的选择，是用身体盖住了那簇粉色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