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梅毒？
当浣衣女看清那名女子绸布下的真容后，显然已经明白了什么。
不禁震惊的捂住嘴巴，满眼都是不敢相信，连连摇头道：“不，不会的，芍药姐姐你人这么好，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
见到浣衣女的反应，青柳始终没有说话。
而在她身后的女子沉默一阵后，也终于用嘶哑而又苦涩的声音，说出了来到后院的第一句话。
“没什么不可能的，这就是我们的命。”
说话间，芍药微微抬起头，这下就算从路行所在的位置，也能看清那张绸布包裹下的真容了。
而当路行透过光影看见对方的真容后，也是不禁微微一怔。
只见那张绸布下，赫然是一名齿白唇红的妙龄女子，女子的面容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月貌花容，相当出众。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张出众的面容上，此刻却赫然长出了一小片密集红疹，并且在嘴角周围，还有几处已经破溃的圆斑形溃疡。
“梅毒？”
路行眉毛一挑，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一个名词。
此刻芍药脸上的症状与梅毒的二期梅毒的临床表现极为接近，但现代意义上的梅毒直到明清时期才传入中原。
所以这应该更可能是“花柳”。
而且古代青楼这种地方，也确实是这种病的高发场所。
正当路行想到这里的时候，只听一旁的青柳突然开口道：“好了，先别说了，去开门吧！”
“是。”
浣衣女应了一声，随即用手背抹了抹眼角，拿着钥匙去开门了。
醉梦楼后院的库房过去曾是粮仓，不过后来因为年久失修，逐渐废弃，如今基本只用来堆放一些杂物。
但这些年除了堆放杂物外，这座库房偶尔也会另做它用。
比如：
给某些不适合居住在人多之处的人使用。
被卖进醉梦楼这两年来，浣衣女偶尔也会见到和芍药一样的姐姐搬进库房，但最终都住不了多久，就会在某天白天或夜里，被人捂着口鼻抬出去，然后再也见不到踪影。
最初浣衣女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久而久之，她也渐渐明白了。
那些搬进库房的姐姐，都是得了同样的病，命不久矣之人。
而之所以生病后搬进后院的库房，则是因为她们得的病都会传染给别人，所以不能再让她们和别人一起住，只能让她们一个人在库房里孤零零的等死。
所以刚才青柳让她打开库房门时，浣衣女才会第一时间看向芍药的脸，因为她清楚地记得，那些得了“传染病”的姐姐，后来身上就是会出现很多很多的红点。
······
嘎吱~
因为长时间没有使用，库房门打开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灰扑扑的尘埃顺着门框上沿抖落而下，刚好砸了浣衣女一脑门，惹得她忍不住猛呛了几下。
“等到二妞清扫干净库房，你就搬进去吧！你的被褥和衣物，待会儿我就会让人送过来，剩下的日子，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看着浣衣女已经拿起扫帚开始清扫库房，青柳也对一旁的芍药叮嘱道。
“一切就有劳青柳姐姐了。”
“嗯。”
尽管青柳想要努力保持平淡，可当她扭头见到芍药愈发虚弱的面色，眼底终究还是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哀伤，微微撇过头接着道：“另外，若是你之后还有什么需要，也都可以告诉二妞，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我都会尽量满足你的。”
“我明白。”
芍药笑着点点头。
其实不光浣衣女知道，很多醉梦楼的女人都知道，虽然青柳表面上看去很冷漠，实际上她内心真的是个很温柔的女子。
无论是她之前偷偷救下路行，并且一大早偷偷跑去药铺帮他买药。
还是更久之前买下浣衣女，但却故意把她一个人安排在这偏僻的后院，就是为了不让她过早接触醉梦楼的风尘。
这些事其实不光浣衣女，还有很多醉梦楼的人都知道。
只不过她们都默契的装作看不见罢了。
同时她们也知道。
乐舞坊的女子其实并不算人，在绝大多数来客的眼里，她们只是货物，只要价钱合适，就能买到她们的一切。
所以很多乐舞坊里的女人一旦得了病，就会立刻被抛弃，甚至某些低劣的乐舞坊，就连这些女人过去积累的钱财也会一起夺走，而那些失去一切的女人，最终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曝尸荒野，连口棺材都没有。
而在【醉梦楼】这里，哪怕得了病，也能有一个善终。
这些都是青柳的手笔。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得了病，芍药也从来没有怪过青柳。
只能说。
这就是命。
是她们这些风尘女子无法逃脱的宿命。
······
库房很快就被浣衣女清扫干净。
等到芍药的衣物和被褥也被人送过来后，芍药便在几人的目光中搬进了库房，然后将木门关闭。
望着紧闭的木门。
浣衣女的眼眶不由得有些发红起来，而一旁的青柳亦是沉默许久，然后才朝着浣衣女开口道：“接下来的日子，就由你来给芍药送饭，记住，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只准将饭菜放在门口，绝不能走进库房。
另外，芍药用过的饭碗、衣物也都只能单独拿出来清洗，不能和其她人的混在一起······”
青柳严肃叮嘱一项项细节。
而浣衣女虽然心中难过，却也明白“传染病”的可怕，所以同样听的很认真，不敢遗忘一点。
等到所有事项全都叮嘱完毕，又让浣衣女复述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之后，青柳这才转身离去。
【醉梦楼】的事情很多，就算芍药的事让青柳心里很难过，她也不可能将所有精力全都放在这里，何况，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那就是检查楼里其它女子的身体。
毕竟按照过去的经验，眼下既然芍药得了这种病，那么很有可能还有其她人也被传染了。
除此之外。
还要抓紧时间封锁消息。
否则一旦【醉梦楼】有人得了“花柳”的消息传出去，那对【醉梦楼】的名声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