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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毋极
第七章:毋极
“先生这双鼻子,果真敏锐得很。方才那车子过去的时候,俺只闻到了香味,却并未闻到半点血腥味。”
“若不是有先生在,恐怕张举这条大鱼,就从俺指缝里溜走了!”
甄姜明显还有些后怕,听了张飞的言语,倒是对车子上那位年轻男子产生了几分好感和感激,于是再次趋身拜了一拜。
“高先生有明辨之功,三弟有斩将杀敌之功。文武相宜,倒也是绝配。”
关羽颔首而笑,但凡发言,必然要摸几下自己的美髯,完全是天长日久下来,早就成为习惯了。
“非也,只是诸君久经沙场,闻惯了血腥味。不似我这等身体孱弱之辈,连鸡都未曾杀过,因此才对血腥味最为敏感,侥幸得了此功。”
高渊推辞两句,却见到甄姜神情一变,泪珠马上就滚了出来。
那丝血腥味,必然张举这伙贼人在杀害甄氏随从仆人之时沾染上的。
此时提到这茬,必然令甄姜想起了家仆遇害的惨状,一时悲痛难耐,忍不住痛哭出声。
见此情景,一群大男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手足无措。
没办法,在场之人,除了高渊以外,基本都是钢铁直男,对于如何安慰女人实在缺乏经验。
至于高渊,感受到腰间有一只手肘杵了几下,也只是转过头去,报以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笑话,你们都是钢铁直男,难道以为我就很擅长哄女人嘛?
腹诽之后,高渊朝着身旁一直拿手肘杵自己腰的简雍翻了个白眼,然后直接往后一躺,摸出块牦牛肉干塞进嘴里。
一群男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站在正中间的甄姜一个劲的痛哭。
张飞抓耳挠腮,关羽双眼微阖,皱着眉头,一个劲的捋着胡子。
刘备一阵头大,看几眼甄姜,又看几眼高渊,到了最后,两只眼睛放在仅剩的两名贼人身上,紧了紧手中双剑。
“罢了,还是得我来...”
高渊无声叹息,皱着头皮下了车。扯开一包肉干,全然不顾及礼数,径直就塞进了甄姜微张的小嘴里。
“哭久了容易累,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
事实证明,这一手还是很有用的。
最起码刘备、关羽、张飞、简雍等人,俱是受到了震惊,完全呆愣住了。
而当事人甄姜,原本如洪水溢出的情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断了。
怔怔地睁着两只水雾迷蒙的大眼,满头雾水的看着眼前之人。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咦,这是什么物事?怎得这般美味......”
唯有美食不可负也,吃东西确实能缓解情绪。古人...后世人诚不我欺也。
高渊看着甄姜果然停止了哭泣,转而蹙着秀眉,专心研究自己嘴巴里到底是什么玩意,在心里悄悄点了个赞。
三兄弟虽然对他这种强行止啼的方式不置可否,但见好歹让这小娘子安定下来,倒也松了口气。
刘备适时开口提议:
“事情经过既然询问清楚,不若暂请先生和宪和临时与甄小娘同乘一车,待到了毋极,送回甄氏宗族,再换乘回来?”
“倒也无妨。”
高渊点头答应,指着两名贼人道:
“这两名贼人的性命暂且留着,没准还有大用处。”
刘备略做沉思,采纳了建议。继而问道:
“先生身体可是无碍?”
高渊闻言知意,微笑点头。
“无碍,甄氏丢了女儿,眼下肯定焦虑万分,我等最好今日赶到毋极,送还甄姜,好令其家人安心。”
“先生既然身子无碍,那我等便尽快赶路,今日务必抵达毋极。”
于是,一行人重新收拾妥当,将两名贼人缚了,丢在原本那辆辎车上,改为双马力,傅士仁担任驭手。
简雍和高渊驾着甄姜的豪华辎车,再次上路。
张举的首级,按照高渊的建议,在无极寻一些材料,硝制一番,也可以顺利带到雒阳。
......
甄氏宗族并不在毋极县城内部,而是在城郊建立起了一座邬堡。
最近冀州连年动荡,修建邬堡,防备御敌,保护资产。已经成为豪强大族的惯用手段。
甄氏邬堡比县城可要雄伟气派的多。
高墙深沟,毗邻滋水。
虽然较少借助地形山势,但是就那宽厚高大的城墙,瞭塔上的巨弩,城头上人头攒动,就已然令人心生惧意,哪还会产生攻打城池的心思。
“啧,不愧是天下少有的巨富。”
高渊啧啧称奇,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攻打这样坚固的城池该用哪些手段。
毕竟亲身经历过热核时代的人,是很难对这种夯土大城产生什么敬畏心理的。
负责镇守城门的是一位强壮敦实的中年汉子。
那人显然是认得甄姜的,见此情景,兴奋溢于言表,连忙打开城门,大声呼喝道:
“快去禀告女君,大女回来啦!”
女君就是对甄夫人的敬称,大女自然是长女甄姜。
自甄氏上代家主,甄姜生父,甄逸于三年前去世后,甄氏原本由商贾转型为士族的计划算是宣告失败。
幸好甄夫人精明强干,以女君身份执掌甄氏,三年来也算小有所成,逐渐获得了甄氏族老的认可。
一行人顺利进了城,又行了大半刻时间,才转入一座青瓦石墙的院落。
先秦时期就已经有了此类建筑,只不过建造成本不是一般的高,市井小民积攒百年也修建不起。
“姜儿!”
刚一入门,就听得里面传出一声娇呼,而后便有一位体态丰腴的美妇人,莲步如风,卷着一道香风而来。
直到看到甄夫人,高渊才明白了为什么甄宓能被称为“洛神”,为什么甄姜年方二八,已有倾国之色。
纯属遗传的好啊!
甄夫人约三十余岁,骨肉云亭,丰润而不臃赘。黛眉微蹙,星眸含泪,含悲又喜,倒增添三分妖娆。
身着茜色织锦曲裾,衣缘青缂丝边,丰盈身段根本包裹不住。
趋身前探之间,纤细脖颈隐约露出一截勾人的细腻。
一条朱红绅带,虽然勒在妇人腰间,倒像是勒住了男子的咽喉,让人喉头耸动,呼吸困难。
直到此刻,高渊才对“满目生香”这个词语有了最直接的既视感。
“阿母!”
甄姜如同归巢的倦鸟,朝着美妇人怀中狠狠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