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目的
按照这个时代的一般情况，晚宴之后应该还会有一些娱乐活动。
但是如今甄氏由甄夫人这位女子当家做主，身份上总有些不太方便。
所以，宴席结束之后，刘备一行人便被侍从领着，回到各自客房。
与白日里临时休息的房间不一样，供客人留宿的位置在一片院落里。
高渊跟在一个侍女身后，刚走到这片院落，不由得再次赞叹一声甄夫人的手段。
这位甄氏家主对于刘备这个小团队的了解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按照平时的规矩，刘备属于这个小团队的主人，理该独享最好的一座小院。
而关羽、张飞、简雍，包括高渊在内，只能算是臣属，应该四人同居一座次一些的小院。
至于傅士仁这种普通随从，则只能和下人住在一起，睡大通铺，住最普通的房间。
但是甄夫人显然做足了背景调查。
刘备确实独享最好的一座小院，甚至还有两名年轻貌美的侍女，“架”着他一起进了屋子。
其余四人，则是各自享有一座小院，就陈设布局来看，应该只比刘备的院子稍差一点。
除了接待规格比平常更高以外，甄夫人甚至为每个人都安排了两名“侍女”。
高渊就亲眼看着两名将头发盘成坠马髻的美妇人钻进了第二间院子。
“既来之则安之，如此良辰美眷，先生莫要辜负啊！”
似是见到高渊有些窘迫，简雍出言调笑一句，而后便带着两名侍女回了自己的房间。
“就算是这个年代，我也还是不到加冠的年纪啊，甄夫人身为甄氏家主，总该是个明事理的...”
高渊摇了摇头，突然有些想念几十里外的那位少年。
若是赵子龙在此，应该会大喝一声“主公可是忘了生平之志！”
可惜高渊不是这种直言死谏的性格。
毕竟这个年代，上层大户就是流行这种待客方式，大家早都习以为常。
甚至阶层再高一些的士族圈子，比如曹操和袁绍这种关系好的，互相以妾室接待对方，也是再正常不过。
高渊不是圣人，也有七情六欲。只不过作为一名刚刚踏进这个时代的人，想要彻底融进来，总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目前他这副小身板，只是一颗还未长成黄豆的小毛豆......的确经不起压榨。
于是他挂好门阀，全然不顾门外传来的娇声媚语，径直爬上了床。
“还是得抓紧跟甄夫人开门见山吧，早点前往真定，让老刘收服赵云才是上策...”
......
第二日清早。
“玄德公受到甄夫人邀请，巡游踏青去了？”
“踏什么青？现在是九月！”
“云长和翼德呢，一大早就出门骑马练武去了？”
看到简雍顶着两个黑眼圈，明显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高渊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暗自拍额。
“张举手下那两个贼人，现在如何了？”
甄夫人一大清早就请走刘备，无非就是避开耳目，借机商讨如何处理张举首级和两个活口。
“那两个贼人？”
简雍因为睡眠不足，有些思维迟钝，思考了一会，才一脸肯定道：
“先生放心，那两个贼人有士仁等人整日盯着，断然不会出事。”
“那就好。”
高渊放心不少，不忘了再次叮嘱：
“切记一定要看好他们，千万不要被人暗害了，尤其是甄氏给贼人安排的饭食，一定要谨慎一些！”
“嗯？”
简雍回过神来，眉头微皱，“先生的意思是...甄氏想要除掉这两个贼人？”
“自是如此。”
高渊看着简雍，笑问道：
“宪和可是忘了张纯曾经担任中山国相，与甄氏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张举跟张纯同为渔阳老乡，此番绑架了甄氏女，想要借助甄氏的势力逃回渔阳。”
“虽然看起来甄氏乃是受害者，最该惹人同情。”
“但是换个角度来讲，张举为什么放着冀州这么多郡守高官的子女不去绑架，偏偏寻到了甄氏的头上？”
“不是因为巧合？”
简雍还没明白其中关系。
高渊摇头失笑，“换做别人，自然会认为只是巧合。”
“但是刘...雒阳那位天子，绝对不会这样想。”
“宪和不要忘了，张举兵败的武遂城，可是远在安平郡内，距离毋极有百里之遥。”
“天子卖官鬻爵，贪财无度。如今留下两个活口，就可以将甄氏勾结张举做成铁证。”
“甄氏这块肥肉已然送到嘴边，你觉得那位天子舍得放弃？”
听完高渊的话，简雍总算彻底醒悟，精神猛然一震，睡意全无。
他虽然没见过刘宏，但是对那位皇帝的手段和品性，也是多有听闻的。
以当今天子的品性，对于甄氏、糜氏、吴氏、卫氏这种巨富之家，肯定早有垂涎。
碍于当前的政治生态，若是换做平时，刘宏最多也只会在心里想想，绝对不敢过于逼迫甄氏、糜氏这种等级的富商。
但是眼下张举的人头，再加两名活着的叛军，完全可以成为甄氏勾结张纯的铁证。
刘宏只要抛出这个铁证，就不怕天下士族利用舆论攻击他，逼迫他，也不用担心除甄氏以外的顶级富商心有戚戚，联合起来对付他。
毕竟勾结叛贼，形同谋逆，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必然要被株连九族的。
简雍认真思索一番，不得不承认。只要这俩贼人能活着进入雒阳，当今天子还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先生想要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我倒要想借这个机会彻底除掉甄氏...
高渊无声吐槽两句。
甄氏宗族都在冀州。
冀州这种地盘，高渊就算手段通天，也没办法帮助刘备谋划到手中。
毕竟这里是光武帝发家的地方，可谓士族林立，豪强遍地。不但关系盘根错节，而且各个实力雄厚。
要么就是极具名望，要么就是巨富之家，要么就是手里握雄兵。
以刘备的出身，别说获得认可，绝大多数豪强都不会拿正眼瞧他。
就算他是汉室宗亲，礼贤下士，仁德爱民。
那北边幽州还有个刘虞呢，那是东海恭王刘强之后，刘强生母郭圣通，更是河北出身的正经光武帝皇后。
人家是正儿八经光武嫡长子的后人！
血脉不比他这个中山靖王之后更近？
论名望，刘虞不但深得北方汉家百姓之心，就连乌桓杂胡，也是对其心悦诚服。
以至于刘虞被公孙瓒杀害之后，乌桓杂胡都要派兵联合刘虞大小故吏，一起攻打公孙瓒，逼得公孙瓒在整个幽州几乎再无立锥之地，活活在易京这座孤城里困死。
所以说，冀州士族凭什么放着刘虞不选，反而要选你刘备当主公？
更何况，现在又不是王莽新朝时期，政治环境完全不一样。
所以此次毋极一行，高渊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甄氏结交友谊，大家最多不过是利益交换。
当然，严格来讲也不算利益交换，而是要挟。
两个活着的贼人，就是他的手段。
而刘宏的性格，就是他的底气。
还得补上一句：刘关张三兄弟的武艺，就是他的依仗。
千载难逢的机会近在眼前，高渊若不趁势狠狠敲上甄氏一笔，岂不是辱没了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