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锈蚀的铁证（上）

台风“黑豹“在凌晨三点撕开F市东郊的天幕，园区宿舍楼的排水管喷吐着血沫般的铁锈。六楼C601的窗户在狂风里张合带出一声声尖啸，警戒带缠住生锈防盗网，在暴雨中杂乱地挥舞，像溺水之人的手臂。

警车刺破雨幕时，痕检科的勘查车早已等在宿舍楼下。爆哥踹开车门：“这帮家伙真快啊！“他反手把瑟瑟发抖的阿澈拽出车厢，“你，跟我去核心现场。“

法医老陈从警戒线下钻出来，橡胶手套上还沾着尸斑状的雨渍：“爆队，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在七小时去前，死因是后脑的三处伤痕，由于死者的尸体遭到破坏，具体的身份信息还在比对，另外死者跪姿有问题...“他话音未落就被爆哥推开：“等老子看完再放你的长篇大论！“

守着警戒线边的警员看到是爆警长来了，连忙拉起条带，''爆队啊....''话音未落又瞥见了跟在爆队身后那畏畏缩缩的年轻人，嘴里嘟囔着'废物'两个字无声地发出。

爆哥按下了六楼的电梯，带着陈澈前往案发现场，电梯缓慢地上升着，伴随着嘎哒嘎哒声响的还有一阵阵的抖动。

''小子''爆警官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口：“去年你阿爸摸黑来支队，硬塞给我两万圆子。“声音顿住。

阿澈正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子发呆，突然僵住，与此同时电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不然你以为，“爆哥转身堵住他后退的路线，警服的卡扣硌在阿澈发抖的肩胛骨上，“警校吊车尾的废物凭什么进重案组，还能当我的徒弟？“

物证箱“哐当“砸在地面，阿澈后腰撞上电梯的扶手。电梯忽闪的灯光映出他煞白的脸：“我...我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爆哥突然揪住他衣领“但你这个走关系进来的少爷...“爆哥话戛然而止，松开阿澈的衣领。'叮咚'一声，六楼到了。

爆哥迈步出了电梯，又看见身后紧握着拳头的青年，''怎么，想翻天了？''阿澈的指甲掐进掌心，父亲在菜市场给人杀鱼攒钱的画面和眼前血污重叠，“您收钱那天...是不是看见我阿爸手上的冻疮了？“

''呵呵''，爆哥的声音冰冷又带着嘲弄，''不想给你爹丢人的话，就别像个蜡烛一样杵在那里。''

言罢爆哥径直向走廊最深处的房间走去，阿澈咬牙加速走了几步跟在爆哥身后应急灯在墙面上投下扭曲光影。他停在c601门前：“好浓的血腥味。“

门轴发出垂死呻吟。十几平米的房间像被台风强暴过的——床板翻折露出锈蚀弹簧，衣柜门板斜插在天花板裂缝里，而那个跪在窗边的男人......

死者跪伏在爆裂的霓虹机箱前，后脑伤口流出的血浆在地板缝隙凝成结晶状，对面墙上“双十一销售冠军“的纸质证书透着斑驳猩红的光。

“死者膝关节粉碎性骨折。“阿澈脱口而出，又慌忙闭嘴。爆哥却已蹲在尸体前，指腹擦过窗台：“强行摆成跪姿...“他的声音突然凝固，瞳孔里映出电脑桌上被血渍掩住的凹痕。

“法医说受害者后脑遭受三次击打，但按伤口看的话这里——只有一道撞击痕！“爆哥皱起眉头，仔细观察死者后脑的伤口。

他发现其中两处伤痕相对较浅，且没有明显的出血和瘀伤，更像是伪装出来的痕迹。而真正致命的那处伤口，深度和角度都与电脑桌上的撞击痕完全吻合。

“凶手故意制造了假伤口，试图迷惑我们。”爆哥抬起头，对阿澈说道，“他想让我们以为死者是被多次击打致死的。”

阿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为了掩盖真正的犯罪动机。”

爆哥指着墙上的“双十一销售冠军”证书，继续说道，“死者被强行摆成跪姿，面对这张证书。凶手这么做，或许是想传达某种信息。”

阿澈顺着爆哥的目光看去，那张证书在血光中显得格外刺眼。他突然意识到：“难道死者生前有什么问题，凶手想通过这种方式羞辱他？”“很有可能。”爆哥点了点头，“死者的真实身份和背景，可能是解开这个案件的关键。”

衣柜突然发出异响。爆哥闪电般拔枪，却见阿澈碰倒了物证箱，试剂瓶在积水里咕噜滚动。“废物！“爆哥的咒骂在雷声中炸开，“去查储物柜！“

暗格里手机屏幕幽幽亮起。阿澈伸手瞬间，天花板石膏板轰然坍塌！锋利的碎片割开他的小腿，鲜血喷溅而出。爆哥拽着他后领暴退，走廊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东南角消防通道！“爆哥对着对讲机怒吼，手指却死死压住阿澈伤口。年轻人疼得抽搐，看见师傅警服袖口渗出血迹——方才推开他时被划伤的。

但阿澈没看见，爆哥警裤口袋里露出半截汇款单——收款人姓名栏的“老澈“两个字，正盖着两年前同一日期的邮戳。

而他们都不知道，此刻的C601储物柜暗格里，一个手机正在自动发送最后一条信息，内容是一串数字，附带上了一段音频。

市局会议室的投影屏上，那段录音正在播放同时那串数字也显示在旁边：188234。

局长茶杯重重砸在桌上：“这是你的警号！你知道这段录音造成了多恶劣的影响吗，叶凯强，你给我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