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烧不出瓷器，烧骨瓷足够了
李彦通是关中耀州人，当地有非常著名的耀州窑，青瓷工艺可谓非常卓绝，属于宋代六大名窑之一。
这一批带来的瓷器，便是耀州窑青瓷。
耀州窑以青瓷闻名，釉色以青绿为主，色调清新淡雅，具有“类冰似玉”的美感。
只不过，自从宋金、夏金战争以来，关中民生大受影响，耀州窑的产量和工艺便没有什么重大的突破。
再加上，南宋建立后，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大开市舶司进行瓷器出口，景德镇等南方窑口通过海运，获得巨量的利润、产量和工艺的提升，北方的磁州窑口等逐渐在元代之后被取代。
“你这些瓷器的价格是多少？”严歌给李彦通赐座后，笑着问道。
李彦通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上面记录这一次贩运来的各种瓷器，开始向耶律严歌详细介绍不同瓷器的价格。
一件普通的磁州青瓷印花壶，运送到西辽之后，便价值十个波斯金币！
至于更为精美的其他瓷器，更是高达五十个金币。
严歌在知道价格后，一面暗暗咂舌，一面心中欣喜。
这么昂贵的价格，要是自己在西辽搞出来瓷器，那可就是一本万利啊！
李彦通看到西辽太子兴趣满满，心中也是暗自窃喜，若是能把这些瓷器卖给西辽皇室，不仅可以获利丰厚，而且更是借此可以搭上西辽皇室的关系，将来在西辽进行交易可就要方便多了。
严歌放下手中的册子后，笑着说道：“听说李掌柜出身耀州窑大商号，一定懂得如何烧制瓷器吧。”
李彦通听到这话，心中略微有些惊讶，但却也并不太当一回事儿。
中原瓷器的高昂价格，早就引起许多番邦的注意，几乎人人都想要自己制作瓷器，然后大发横财，对于贩卖瓷器的中原客商进行这般询问，李彦通早就见怪不怪。
“略懂一些。”李彦通淡淡的说道。
如此坦诚，倒是让严歌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李彦通要以不懂推辞呢。
毕竟，中原瓷器的制作乃是各家严格保密的独家绝活，属于绝对保密。
“那我想要请李掌柜，在我大辽建立窑口，制作瓷器，我们一起向各国售卖，省去从关中到此地的万里长途，不知道可否？”严歌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既然李彦通是爽利人，他也想痛快一些。
李彦通闻言，轻轻一笑，然后恭敬的说道：“殿下，实不相瞒，在下也仅是略懂一些皮毛而已，烧制一些粗苯瓷器，还是可以的，只是恐怕入不了殿下眼啊。”
有戏啊！
“李掌柜谦虚了，再是粗苯的瓷器，在番邦那里，也是价值不菲。”严歌说道。
李彦通却是摇摇头，说道：“殿下，请恕在下冒犯，便是我想要在大辽烧制瓷器，只怕也无法成功，哪怕是粗苯的下等瓷器，也制作不出来。”
严歌眉头微微一皱，“掌柜何出此言？”
“在下往来数年，也知道大辽境内的工匠是什么手艺，他们烧制一些琉璃也就罢了，烧制瓷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成功的。”李彦通笑着说道。
此话倒是颇有深意，严歌也知道西辽境内有不少烧制玻璃的工场，每年可以为西辽缴纳不少的税赋。
“为何不会成功？”耶律严歌问道。
“炉火不够纯青，只能烧一些琉璃或者陶器，想要制作瓷器，难如登天！在下虽然懂一些制烧手艺，但如何提升炉火，却是每个窑口另外的师傅专管的。”李彦通大大方方的说道。
随后，李彦通又解释了炉温对于烧制瓷器的重要性以及必备性。
其目的，当然是想要不卑不亢的让辽国太子知难而退。
严歌听完之后，心中便立刻明白了过来！
为了保密瓷器制作的技术，古代窑口对于各个工艺进行分拆合作，最为高端的技术有两个。
一个是调制釉料，也就瓷器光亮表面的釉面。
另外一个，便是瓷窑的炉温技术。
瓷器烧制的温度，需要一千三百度以上。
低于一千三百度烧制出来的瓷器，属于最原始的工艺水平，并没什么太大价值。
若是低于一千一百度的话，那就只能烧制一些陶土瓦罐了。
而西辽境内的玻璃工场，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勉强达到一千二百度，距离烧制瓷器还相差一百度呢。
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一百度炉温的差距，欧洲一直到十八世纪，英国人才突破了这个门槛。
一百度的炉温，是目前西辽工匠们不可逾越的鸿沟。
“殿下，在下不懂炉火密术，想要帮殿下也是爱莫能助啊。”李彦通淡淡说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也是稍稍有些遗憾，李彦通也知道，若是能帮辽国烧制出来瓷器，自己肯定能赢得巨大的富贵，绝对比给东家万里行商要强上百倍万倍。
至于什么保密，保密？保什么秘密？
瓷器的保密技术是东家的，荣华富贵可是自己的。
不过，令李彦通没有想到的是，面前的西辽太子耶律严歌，并没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知难而退，反而是给了他一个神秘微笑。
“李掌柜，若是我告诉你，我知道一种烧制瓷器的绝密技术，可以用烧制琉璃的炉温，便可以烧出瓷器，你愿不愿意助我？”严歌笑着说道。
李彦通闻言，顿时眉头一皱，眼神中满是惊讶和好奇。
“殿下莫要开玩笑，在下虽只懂一些皮毛，可也知道琉璃的炉火，是绝对不可能烧出瓷器的！”李彦通非常肯定的断言道。
“哈哈，我可不是想要诓骗于你，而是真的知道一种方法。”严歌依旧自信笑道。
对于如何提高炉温至一千三百度，严歌是不懂具体工艺的。
虽然他知道大概原理是提高鼓风效率，以及耐火保温等，但具体实践起来，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否则古代中国也不可能遥遥领先一千多年，外国却难以复制成功。
再者说，严歌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让工匠们进行各种试验和提升。
严歌想到的办法，在如今的时代来说，属于一种投机取巧的手段。
因为，严歌想要制作的所谓瓷器，并不是真正的瓷器，而是骨瓷。
一千两百度烧不出瓷器，烧制骨瓷却是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