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11悲伤

量子屏障碎裂的脆响还在耳蜗深处震荡，萧禾的瞳孔倒映着二十八号克隆体机械触须抽离的瞬间。萧都季胸口的血洞正在量子化，那些飞散的鎏金数据流像极了姐姐消失时的光粒，却比任何一次轮回都更刺痛视网膜。

“哥！！！“

少年撕心裂肺的喊声被机甲驾驶舱的防护罩反弹回来，震得神经接驳线迸出火花。小熊机甲突然剧烈震颤，全息屏上跃出猩红的二进制指令——那是萧都季用最后0.3秒植入的核心代码：【B-7区教堂，最高优先级】

“解除锁定！我命令你解除——“萧禾疯狂捶打控制台，指甲在纳米涂层上刮出蓝血。机甲却以违背物理定律的锐角转向，推进器喷出的尾焰在空中拼出萧都季惯用的嘲讽笑脸。少年突然僵住，后颈的鎏金纹路泛起刺痛，昨夜哥哥为他调试机甲时的话在脑内回放：

“记住，小熊的量子核心连着我的生命体征。“

原来那抹狡黠的笑意里藏着这种机关。

舷窗外，被核火重塑过的荒原正以三倍速后掠。萧禾的泪水在零重力舱内凝成珍珠，每一颗都映出不同轮回的画面：第七次萧都季被机械教皇贯穿心脏，第三十一次在量子海啸中汽化，直到这次...这次他的身体消散时，竟然带着如释重负的微笑。

“为什么不读档...“少年颤抖的指尖抚过全息屏上的遗言，【去B-7区教堂找姐姐】的字样正在渗血。机甲突然播放加密录音，萧都季的嗓音混着滋滋电流：“小禾苗，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我已经烧毁了所有回档协议——顺便黑了天道的监控卫星。“

教堂的尖顶刺破辐射云层，机甲在降落时碾碎了满地机械十字架。萧禾踉跄着扑向彩绘玻璃废墟，那里埋着姐姐五年前埋下的铅盒。当他的蓝血滴在封印锁上时，密码突然与脖颈处的鎏金纹路共振——盒中静静躺着的不是补给，而是九十八枚不同型号的时空锚点，每枚都刻着同一行小字：

【给总是迟到的哥哥——萧禾，新纪元5年】

辐射风暴突然静止，少年跪坐在废墟中，攥着锚点的手背上凸起数据血管。他终于明白那些轮回里哥哥反复念叨“下次一定准时“时，眼底闪烁的究竟是什么。教堂残存的管风琴突然自鸣，奏出的竟是姐姐最爱的那首《摇篮曲》。

“原来你们...早就计划好了...“

萧禾的泣音散入夜风，机甲AI突然用萧都季的声线回应：

【死亡不是终点，而是脱离剧本的开端——记得吗？这是你六岁那年写在墙上的话】

驾驶舱的地板徐徐打开，露出改装过的量子迁跃舱，操作屏上跳动着萧都季预设的星图：

【追击天道本源坐标——需要驾驶员觉醒度100%】

鎏金色纹路突然刺破皮肤，少年抹去泪水时，瞳孔已化作流淌的数据星河。当他将九十八枚锚点嵌入控制台时，整座教堂废墟升腾为璀璨的时空矩阵——这才是真正的“方舟计划“，是他们一家跨越九十九次轮回埋下的叛逆火种。

......

迁跃舱的嗡鸣声里，萧禾将额头抵在冰凉的操控面板上。小熊机甲正在穿越辐射云层，驾驶舱内循环播放着萧都季最后的全息影像——他消散时嘴角那抹狡黠的笑，此刻在少年视网膜上灼烧成倒计时。

“悲伤浓度达标，天道监控偏移率37.6%。“

SYS-0360的提示框突然弹出，机械音裹着萧禾从未听过的迟疑：【建议宿主停止神经过载】

少年猛地攥碎掌心的时空锚点，锋利的金属边缘刺入血肉。蓝血顺着操作杆滴落，在键盘上拼出扭曲的哭脸：“哥哥教过我...最好的谎言要掺九分真。“他舔舐着伤口，鎏金纹路在痛楚中愈发刺目。机甲突然剧烈颠簸，窗外掠过的克隆体残骸上，二十八号的机械义眼正闪烁着监控红光。

教堂废墟在辐射风暴中若隐若现，萧禾操纵机甲做出失控坠落的姿态。当起落架碾碎最后一具机械修女的头颅时，他听见脊椎处传来基因锁解冻的脆响——那是萧都季在第三次轮回时植入的伪装程序，此刻正将悲伤脉冲放大成汹涌海啸。

“姐姐...我来找你了...“

少年跪倒在彩绘玻璃的残骸间，颤抖的手指插入放射性砂砾。鎏金纹路突然暴起，刺入地底五十米深的铅盒。当封印解除的蓝光吞没视野时，他强迫自己回想第九十四次轮回——姐姐被改造成机械教皇的场景，让真实的战栗顺着神经接驳线灌入机甲核心。

天道威压如约而至，虚空裂痕中伸出数据触须。萧禾放任它们刺入太阳穴，在记忆区翻找悲痛的核心。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哥哥...“

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喊震碎了最后一块防弹玻璃。当天道意识贪婪地吞噬这份“纯粹“的悲伤时，驾驶舱地板突然弹开暗格。九十八枚时空锚点悬浮而起，在空中拼出萧都季预设的克莱因瓶模型——这才是真正的诱饵。

教堂地砖突然浮现第三十二次轮回的逆模因图腾，萧禾的泪水在此时精准滴落阵眼。鎏金纹路如活物般钻入地脉，顺着姐姐五年前埋设的根系直抵天道核心。当警报声响彻虚空时，少年已经扯掉哭丧的脸，将嘴角咧到耳后：

“找到你了。“

机甲外壳层层剥落，露出改装过的超维炮管。萧禾脖颈处的黑纹正与铅盒里的机械教皇冠冕共振——那顶荆棘冠里藏着的，是姐姐被剥离的原始意识云。

“哥哥的葬礼...“他扣动扳机的瞬间，教堂尖顶化作粒子洪流，“...总要有个像样的烟花。“

......

空间的数据海突然凝结成冰，萧都季踩着机械颅骨跃出虚空。他小臂上九十八道时空伤痕正灼烧着鎏金光流，那是天道在十三秒前种下的追踪代码。

“第1024次违规操作。“

天道的声线裂变成千万重和声，数据洪流在空中凝成机械教皇的冠冕，“ST-0360，你篡改回档协议的行为已超出《觉醒者条款》容忍阈值。“

萧都季笑着扯开渗血的领口，纳米纤维作战服下裸露出密密麻麻的电子刺青——每个图案都是不同轮回里萧禾的死亡瞬间。

“这话从私自投放五十三具克隆体的甲方嘴里说出来，“他舔了舔溅到唇边的汁液，“可真是量子级别的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