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冰渊绝境，真相昭然
寒潭上漂浮的冰晶被剑气震得簌簌作响，楚亦安将铁剑从魔猿颅骨中拔出。
破碎的妖丹在雪地里滚出三尺，青荧荧的光晕映得少年睫毛都在发亮。
他能清晰感知到三丈外薛雪莹紊乱的呼吸——她霜花结界破碎时受的暗伤，此刻正如细针般在经脉间游走。
“楚哥哥！“薛雪莹提着染血的裙摆奔来，鬓间珠花缠着几缕妖兽鬃毛，“你额角还在渗血......“
温热指腹按上伤口的瞬间，楚亦安突然偏头望向东北方。
那片被积雪压弯的冷杉林中，残留的冰灵气正以惊人的速度消散，就像有人刻意抹去了痕迹。
他想起昨夜篝火旁公孙夏河擦拭玉珏的模样，月光淌过她苍白的指尖，仿佛在给某种秘法开锋。
王虎的冷笑从身后传来：“野狗倒是会捡便宜。“
玄铁令牌重重砸在结冰的潭面上，惊起几只寒鸦。
楚亦安转身时，正看见那人将淬毒陨铁钉塞回暗囊，粗布袖口沾着可疑的紫黑色污渍——是腐心草的汁液，他在药王谷做杂役时闻过这种毒物的腥甜。
试炼镜的虹光突然穿透云层，将众人笼罩其中。
楚亦安怀中的玉佩开始发烫，裂纹里渗出的青光竟与妖丹残片产生共鸣。
他来不及细想，就被传送法阵的轰鸣声吞没了意识。
再睁眼时已身处千仞冰渊。
呼啸的罡风刮得人脸生疼，薛雪莹的惊呼声从断崖下方传来。
楚亦安扑到冰棱参差的崖边，看见少女悬在蛛网般的霜花结界里，足下三丈便是翻涌的玄冥寒气。
那些墨汁般粘稠的阴气正腐蚀着结界，绽开的冰裂纹像极了昨夜公孙夏河拂过妖兽尸体的手诀。
“雪莹别动！“楚亦安扯下腰带缠住冰锥，新生灵力灌注掌心。
他能清晰看见阴气流动的轨迹，青芒流转的瞳孔忽明忽暗，像极了魔猿妖丹破碎前的模样。
靴底刚触及崖壁，脑后突然炸开破空声。
楚亦安旋身劈掌，将袭来的冰锥拍成齑粉。
纷纷扬扬的冰渣后，王虎扭曲的脸在阴气中若隐若现：“好个英雄救美，可惜雪莹师妹最恨被人算计。“
“你疯了？这是玄冥渊！“
“疯的是你！“王虎扬手洒出把腐心草灰，紫黑色粉末遇阴即燃，瞬间烧断了楚亦安的布绳，“昨夜你故意示弱骗取雪莹同情，今晨又借妖兽破境——当真以为没人瞧见你往妖丹里注灵？“
楚亦安单手扣住凸起的冰岩，指缝渗出鲜血在冰壁上拖出刺目红痕。
他能听见上方传来杂沓脚步声，试炼镜的虹光正在云层中重新凝聚。
王虎袖中暗囊微鼓，那枚陨铁钉的轮廓在灵力视野中泛着血光。
下方结界突然发出琉璃破碎的脆响。
薛雪莹下坠的瞬间，楚亦安松手跃入阴气漩涡。
罡风撕扯着他的发带，新生灵力在经脉中奔涌如沸，他看见少女惊惶瞳孔里映出的青芒——与公孙夏河玉珏上的涟漪如出一辙。
霜花结界重新凝结的刹那，楚亦安抱住薛雪莹摔进凸起的冰台。
玄冥寒气擦着靴底掠过，在岩壁上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王虎的怒吼从头顶传来：“诸位师兄请看！
这厮连试炼玉佩都动了手脚！“
沾着腐心草毒的玉佩碎片从天而降，在阴气中烧成幽绿火团。
楚亦安摸向自己怀中，那里只剩半截流苏穗子——是魔猿毙命时被王虎暗器绞碎的。
“不是的！“薛雪莹挣扎着要起身，霜花簪却突然迸裂。
散落的冰晶悬浮在空中，诡异地排列成引灵阵的纹路。
楚亦安浑身发冷，这分明是昨夜公孙夏河修补妖丹时用过的手法。
人群开始骚动，试炼镜投射的光柱将冰渊照得雪亮。
王虎站在光晕中心，玄铁令牌上的王家徽记泛着血光：“青云门规第一百七十二条，残害同门者当废去修为！“
楚亦安握紧铁剑站起身，剑锋扫过之处，阴气竟如活物般避让。
他盯着王虎袖口隐约露出的暗囊，突然想起妖兽临死前咆哮声里的金铁之音——那枚淬毒陨铁钉，本该出现在魔猿的心脏位置。
“且慢。“
清冽女声破开罡风，有人将重剑插进冰层。
玄铁剑柄上缠绕的赤色流苏迎风狂舞，像团烧进雪地的火。
楚亦安转头望去，赵爽正摩挲着腰间酒葫芦，杏眼里映出他瞳孔里未散的青芒......
赵爽的赤足踏碎冰层，酒葫芦在腰间晃出琥珀色的光晕。
她指尖掠过重剑刃口，血珠滚落时竟凝成三寸朱红剑芒：“王师兄腰间锦囊鼓胀如孕，莫不是装着五毒门的千机囊？“
罡风骤止。
王虎下意识捂住暗囊后退半步，玄铁令牌磕在冰棱上发出脆响。
楚亦安瞳孔微缩——那暗囊缝隙里漏出的金丝，分明与昨夜魔猿眼眶中取出的陨铁钉纹路相同。
薛雪莹突然轻呼出声，她腕间冰晶手串突然迸发幽蓝光芒，将散落的腐心草灰聚成蛇形轨迹。
“昨夜丑时三刻霜雾最浓时，有人用金蝉脱壳术在寒潭西岸...“赵爽的重剑突然横扫，剑气将冰面劈出丈许沟壑，“取了七步断肠藤的汁液。“
冰屑纷扬中，楚亦安看见王虎靴底粘着的紫色残渣——那正是七步断肠藤与腐心草混合后的特征。
试炼镜的光柱突然转向，将王虎袖中暗囊照得纤毫毕现，千机囊上的五毒门图腾在灵力激荡下泛起绿芒。
“胡说！“王虎挥袖震碎冰棱，三枚淬毒银针直取赵爽咽喉，“这分明是楚...“
铮然剑鸣截断话语。
楚亦安的铁剑不知何时横在赵爽身前，剑脊上流转的青芒竟将毒针熔成铁水。
薛雪莹挣扎着结出冰莲手印，霜花结界突然倒卷，将王虎袖中洒出的蛊虫冻成冰渣。
赵爽趁机掷出酒葫芦，琥珀琼浆在空中燃成火龙，照亮冰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正是魔猿临死前用陨铁钉刻下的残缺符咒。
“金戈符！“围观弟子中突然有人惊呼，“这是王家秘传的控兽符！“
王虎脸色煞白，转身欲逃时撞上重新凝聚的试炼镜光。
玄铁令牌上的血光在镜光中褪去伪装，露出内里蠕动的蛊虫。
楚亦安突然想起魔猿咽气前那声悲鸣，利爪划过冰面时飞溅的金色碎屑，此刻正在镜光中与王虎令牌共振。
赵爽的重剑轰然插在王虎脚前，赤色流苏缠住他右腕：“昨夜你假借探查地形，用金戈符操纵魔猿袭击雪莹，又趁乱将淬毒陨铁钉...“她突然翻转剑柄，露出刃口沾染的紫色毒液，“替换了楚师弟的试炼玉佩。“
薛雪莹的霜花簪突然凌空飞起，冰晶在空中拼凑出昨夜景象——王虎蹲在魔猿尸体旁，正将染毒的玉佩碎片塞进楚亦安行囊。
镜光中的蛊虫发出尖啸，突然钻入王虎眉心，在他额间蚀出五毒图腾。
“噬心蛊反噬！“执事长老的怒喝震碎冰柱，“王家竟敢偷习禁术！“
试炼镜迸发七彩霞光，将王虎经脉中的灵力尽数抽离。
楚亦安看着仇人在冰渊中翻滚哀嚎，忽然察觉怀中半截流苏穗子微微发烫。
昨夜公孙夏河擦拭玉珏的画面闪过脑海，那抹青芒与此刻玉佩残片的光晕，竟在试炼镜中交织成古老图腾。
“楚哥哥！“薛雪莹的惊呼唤回他的神智。
少女掌心托着冰莲，花蕊中凝结的灵露正滴入他伤口，“你的眼睛...“
冰面倒影里，楚亦安看见自己瞳孔中流转的青色纹路，与魔猿妖丹破碎时的光芒别无二致。
赵爽突然按住他肩膀，酒气混着暖意涌入经脉：“别运功，这是妖丹灵力反哺。“
试炼镜突然降下金色光柱，将楚亦安笼罩其中。
破碎的玉佩残片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他心口拼成半枚龙形玉珏。
磅礴灵气自天灵灌入，他清晰看见自己丹田处凝结的气旋——正是《青云诀》记载的炼气初成之相。
“以战入道，炼气成旋。“执事长老的声音带着惊诧，“二十年未见的顿悟之体！“
薛雪莹的霜花结界突然铺满冰渊，万千冰晶映出少年挺拔身影。
赵爽大笑着拍碎酒葫芦，琼浆化作火凤绕场三周，将残留的阴气焚烧殆尽。
楚亦安握紧重组的玉佩，忽然察觉玉珏缺口处残留着公孙夏河的气息——那夜她拂过玉珏的指尖，分明在封印某种东西。
当晨钟响彻青云门时，楚亦安站在试炼场中央。
破损的粗布衣换作月白弟子服，腰间玉佩却始终缺了半块龙尾。
薛雪莹捧着药匣欲言又止，赵爽的重剑在青石板上磕出火星：“楚师弟可知，玄冥渊的阴气...“
话音未落，天际突然划过青色流光。
公孙夏河的雪色衣袂掠过飞檐，她掌心的玉珏正在朝阳下泛起血纹。
楚亦安怀中的半块玉佩骤然发烫，龙形浮雕在无人察觉处睁开一线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