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困厄盈途，曙光微露

血色剑雨裹挟着婴孩的啼哭声坠落，公孙夏河腕间符咒吞噬到第七根青紫色手臂时，楚亦安终于看清那些血砂的流动规律。

他反手用巨剑斩断袭向赵爽的剑锋，铁器相撞的震颤沿着虎口直窜脊椎，“东南巽位每半刻钟就会出现灵力断层！“

“你说什么？“赵爽的重剑劈开三柄血刃，发梢沾着凝固的焦黑血浆。

楚亦安突然抓住薛雪莹踉跄后退的肩膀，霜华绫擦着他颈侧卷飞偷袭的玄天宗修士。

少女后腰的伤口正渗出靛蓝色毒雾，那是张天藏在袖中的碧磷针造成的创伤。

他嗅到雪松混着铁锈的味道，想起昨日在膳堂，薛雪莹偷偷将补气丹塞进他粥碗时，耳垂也泛着这般病态的潮红。

“他们根本不想杀我们。“楚亦安将掌心贴在薛雪莹后背，感受到她灵脉里乱窜的寒气，“三百血剑看似铺天盖地，但每次真正致命的攻击都刻意避开要害——这是在等青云剑彻底苏醒！“

仿佛印证他的推断，荒原尽头传来沉闷的钟鸣。

九个玄天宗修士同时割破掌心，血珠悬浮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公孙夏河突然闷哼着单膝跪地，那些被她符咒吞噬的婴孩手臂竟在玉佩表面凸起人脸轮廓。

薛雪莹颤抖着捏碎腰间玉珏，爆开的冰雾暂时阻隔了血雨：“所以张天故意引我们来荒原，是要用同门鲜血献祭......“

“不止。“公孙夏河突然抬眸，常年覆着霜雪的眼瞳此刻燃着幽火。

她腕间流淌的鲜血在玉佩上蜿蜒出龙鳞纹路，楚亦安这才注意到那些血砂触碰她周身三尺便会凝结成冰晶。

嘲讽的笑声穿透剑阵，张天踩着悬浮的血剑俯视众人：“楚师弟倒是比想象中聪明，可惜你漏算了龙魂噬主需要活祭品。“他指尖弹出一道符咒，薛雪莹腰间的霜华绫突然绞成麻花状，“比如这位偷偷给阵眼下标记的薛师妹？“

楚亦安在绫缎勒断薛雪莹脖颈前扑了过去。

玄天宗修士们发出尖锐的嗤笑，看着少年用脊背挡住迸射的血刃。

薛雪莹的眼泪混着血水砸在他锁骨上，烫得像是淬火的陨铁。

“坎位三步不是破阵步。“楚亦安在剧痛中露出染血的牙齿，突然拽着公孙雪莹滚向阵眼。

赵爽的重剑紧随其后劈开地面，隐藏的阵纹暴露瞬间，公孙夏河掌心的玉佩突然迸发龙吟。

三百血剑同时停滞半空，剑身倒映出九霄云外的异象——紫霄殿的青铜古剑正将大长老的琉璃灯震成齑粉。

楚亦安趁机将灵力注入巨剑，森白剑刃刺入阵眼时，荒原的地脉发出骨骼错位的脆响。

“拦住他们！“张天终于维持不住虚假的和善，面容扭曲如恶鬼。

但玄天宗修士们惊恐地发现，本该受控的血砂正在公孙夏河脚下凝结成冰莲。

少女垂落的发丝无风自动，方圆十丈内的血雨化作细碎冰棱。

楚亦安嗅到风雪将至的气息，那是三日前他在寒潭练剑时，偶然窥见公孙夏河用指尖冻结瀑布的味道。

玉佩表面的龙鳞纹路已经蔓延到她颈侧，在锁骨处凝成半枚逆鳞的形状。

当第一片冰晶割破张天的道袍时，远在二十里外的玄天宗宗主突然捏碎了传讯玉简。

血砂凝成的镜面里，他看见那个本该被种下噬心咒的清冷女子，正抬手接住坠落的青铜剑影。

冰晶碎裂的声音在荒原上织就一张细密的网。

公孙夏河足尖轻点冰莲，霜色裙裾扫过楚亦安染血的肩头，在他后颈凝出一层薄霜。

少年剑锋偏转的刹那，十七枚冰棱精准嵌入玄天宗修士的膻中穴，恰好补全他剑气未能抵达的死角。

“坎位转离宫，剑走龙脊。“公孙夏河的声音裹着细雪擦过耳际，楚亦安旋身劈斩时，巨剑带起的罡风竟与冰莲绽开的速度完美契合。

赵爽在十丈外看得分明，少年每次腾挪都在冰晶映照下拖曳出淡蓝残影，仿佛与公孙夏河的寒雾共呼吸。

玄天宗修士的惨叫声被冻在喉咙里。

薛雪莹倚着半截断剑勉强抬头，看见血砂凝成的剑阵正被冰霜反向侵蚀——楚亦安的剑气劈开缺口，公孙夏河的冰棱便如活物般钻入裂隙，将血色纹路染成苍蓝。

两人衣袂交错的瞬间，少女腰间玉佩突然泛起微光，映得楚亦安侧脸犹如覆着月华。

“倒是小瞧了这对野鸳鸯。“张天阴鸷的笑声撕破战局，他袖中突然抖出九枚青铜铃铛。

赵爽的重剑已抢先横在铃阵中央，剑柄雕刻的睚眦兽首竟咬住两枚铜铃。

“你的对手在这呢！“女修啐出口中血沫，靴跟重重碾碎地面潜伏的咒纹。

她故意卖个破绽引张天逼近，藏在袖中的引雷符突然贴上对方道袍。

惊雷炸响时，赵爽借着反冲力倒翻至冰莲阵边缘，发带散开的青丝扫过楚亦安剑锋：“姓楚的，管好你那位冰美人！“

公孙夏河闻言指尖微颤，三枚本该贯穿敌人咽喉的冰锥偏了半寸。

楚亦安突然抓住她手腕借力跃起，巨剑劈落的轨迹恰好修正了冰锥的偏差。

两人掌心相触的瞬间，少年察觉到她经脉深处翻涌的寒意竟比寒潭更甚。

“别分神。“楚亦安低声提醒，却见公孙夏河耳尖凝出细小的冰珠。

她抽回手的动作比平日快了三分，甩出的冰链将偷袭者钉死在阵眼位置。

荒原上空突然响起梵唱。

血砂凝成的镜面层层碎裂，玄天宗宗主赤足踏着冰棱走来，每步落下都催生一朵血色曼陀罗。

薛雪莹腰间的霜华绫突然寸寸断裂，靛蓝毒雾竟逆流着渗回伤口。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宗主抬手虚握，赵爽的重剑突然不受控地砸向冰莲阵，“可惜这遁去的一，终究敌不过天命。“

楚亦安横剑格挡的瞬间，剑刃传来山岳倾塌般的重压。

他看见自己映在剑身上的瞳孔逐渐染上金芒，公孙夏河按在他肩头的手掌正将寒气注入灵脉。

两人脚下冰莲疯狂生长，却在触及血色曼陀罗时融成腥甜的血水。

“东南地脉有异。“公孙夏河突然以剑代笔，在楚亦安后背画出星图。

少年咳着血沫笑起来，巨剑猛然插入正在异变的地面：“看来张师兄没告诉你，我昨日帮灵兽园修补过震宫方位的阵基？“

宗主瞳孔骤缩，他脚下曼陀罗突然绽出裂纹。

公孙夏河趁机将玉佩拍入地缝，冰晶顺着裂纹急速蔓延，竟将方圆百丈化作剔透的冰棺。

赵爽趁机掷出重剑，剑锋穿过冰晶折射出七道虚影，暂时困住想要结印的宗主。

“戌时三刻，奎木狼移位。“公孙夏河指尖在楚亦安掌心快速勾画，霜气凝成的卦象转瞬即逝。

少年突然扯断染血的发带，任其飘落在两人剑锋交叠处：“赵师姐，借你的睚眦血一用！“

重剑嗡鸣着响应召唤，兽首咬破楚亦安手腕时，公孙夏河的冰链已缠上宗主脚踝。

荒原尽头传来青云剑的悲鸣，少年少女的剑意在这一刻完美交融，冰晶与血砂在空中碰撞出璀璨的星火。

宗主道冠崩裂的刹那，公孙夏河忽然贴近楚亦安耳畔。

她呼出的白雾凝成冰刃，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看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