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雷斯兄弟
林子里惊起一只乌鸦,扑扇着翅膀,凄厉啼叫。
白雷斯,也就是穿白衣服的那个,下意识举起手枪,对准那个方向。
在意识到那只是一只不长眼的鸟儿后,他才将枪放下。
“不用那么紧张。”
站在另一头的黑雷斯揉了揉手指,似乎感到手指关节间有些弹响,这是老毛病了。
“那两个负责处理庞贝的弟兄呢?”
“还在下面休息。”
白雷斯理了理领子,“你要下去的话,帮我带瓶香槟,我想为今晚的完美行动喝一杯。”
“好,”黑雷斯露出微笑,“那我多带一个杯子,我们干杯。”
“嗯,干杯。”
在即将与巴巴罗萨家族撕破脸皮的前夕,这样的平静时光是少见而且珍贵的。
因此白雷斯尽力珍惜这个晚上。
刺杀了阿隆索的军师,便意味着即刻开战,这多少是有些冲动。
然而在今天,巴巴罗萨家族的打手已在整个下城区游荡,这也难免叫别的家族感到紧张。
要知道,历史上有名的战争都是在众人未做好准备的时候突然展开的。
因此如果察觉到了对方的动向,那他们能做的便是比敌人更快一步。
不管这其中是怎样的误会还是错判,但只要先削弱了对手的战力,不管是接下来的谈判还是作战,都会变得简单。
更何况这件事从始至终都做的很快,巴巴罗萨家族会不会发现还两说。
他正这样思考着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两声闷响,很是怪异。
已经站在楼下的黑雷斯比他更快察觉到声响,心头掠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在他快步跑到客厅的时候,那两个原先坐在这里的枪手已经断气了,地上洒满啤酒和炸鱼。
他们都被拧断了脖子,脸上神情平静,显然那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快到他们没有做出反应。
黑雷斯心头狂跳一下,漏了一拍。
紧接着他衣袖鼓荡,身手抓住藏在袖中的短柄铁叉。
刚一握在手上,便有一道身影扑来。
迎面而来的是一张青色的恶鬼面具。
“罗刹鬼!?”
他惊叫出声,手指和耳朵同时感到酸胀,疼痛,脚步却是下意识往前,一叉戳出。
高秀一声狞笑,同时迎上,伸手灵活地越过铁叉,轻轻握住黑雷斯握铁叉的右手。
黑雷斯见状不妙,也来不及向楼上呼救,他不去抽出右手,而是用左手将叉子翻转,反握着它砸向高秀肩头。
高秀脚腕拧转,一下撞进比他高出一头,虎背熊腰的黑雷斯怀中,脚下再顺势一拐,手上一带。
黑雷斯重心失衡,铁叉贴着高秀的背脊刺空,自己则结结实实吃了个重摔,只感觉头晕目眩。
但是,紧接而来的疼痛又叫他立即清醒过来。
铁叉落地,黑雷斯的右手,五根手指都已一种惊悚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在落地的瞬间被齐刷刷折断。
他立即想用另一根铁叉反攻,却是被居于上方的高秀稳稳抓住手腕,将铁叉反转,逼近他的眼睛。
黑雷斯满眼写着惊惧,耳朵上的疼痛越发明显,因为竭力抵挡,也因为疼痛,他闷哼出声。
就在绝望之际,楼梯上白雷斯终于下来,对准高秀抬枪。
高秀利落翻身向前,子弹落在手边。
白雷斯呼吸稳定,手中光线枪自动瞄准高秀,扣动扳机。
“一年前叫你跑了,今天你可没这样的幸运了。”
“聒噪!”
锃!
擦着火线,一道银光掠过,高秀翻滚间顺手掷出的铁叉准确扎穿白雷斯手肘,从这头穿入,在那头刺出,鲜血淋漓。
白雷斯的笑声变作惨叫,跌坐在楼梯上。
光线枪脱落的同时,高秀保持着掷出铁叉的姿势,不来抓白雷斯,却是迅速转身,迎着起身的黑雷斯下腹踢出一脚。
黑雷斯受痛弯腰,满是血丝的眼里映出高秀迅疾身影,还有那把扎向脖颈的铁叉。
呲!
雷斯兄弟四只眼睛同时瞪大。
黑雷斯是因为脖子受击,被了结性命,所以瞳孔放大,因为这剧烈的震颤,眼角好像也要撕裂开来。
白雷斯则是因为目睹兄弟惨死,心神俱裂。
即便双手人命累累,可当见到自己的兄弟死于眼前,并且自己也将遭遇大难时,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感到恐怖。
高秀解决完黑雷斯,没什么感想,只是将溅射在自己眼睛处的血迹擦了擦,这反倒叫青面恶鬼面具上满是血污,更添狰狞与恐怖。
白雷斯将藏在牙间的【升勃龙】止疼胶囊一把咬碎,强打精神,用另一只手捡起手枪,颤抖着瞄准高秀。
“为什么?为什么一年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还不死?”
“即便你没死,也不可能恢复巅峰状态的,毕竟那是超过百分六十的全身损伤,我看你当时只剩下一口气而已。”
“我要是你,我就应该隐姓埋名,像老鼠一样过下半辈子,而不是跑回来找死啊!”
最后一颗镀锌合金子弹脱离弹仓,这时候白雷斯才发现,因为刚才的掉落,叫光线枪上的自动瞄准系统损坏了。
所以他刚才只是胡乱射击,子弹全打在了高秀脚边。
而高秀则是全程不发一语,只是默默走到白雷斯身边。
白雷斯还想反抗的时候,高秀突然一个虎步向前下潜,紧接着一手托住他的肋下,另一只手抓住手肘关节。
咯嘣!
白雷斯跪倒在地。
“我输了。”他呢喃道。
高秀没答话,一指戳中他的咽喉,白雷斯原本白喜的脸庞迅速染上紫红色,眨眼咽气。
这时候高秀才瞥了地上的尸体一眼,“难不成还是你赢了啊?”
高秀将戴在手上的黑色所罗门擦了擦,原本灯火通明的室内忽然变得一片漆黑。
熟悉的低声呢喃再次将他包围在中间,血水流溢,汇集,倾泻,构成血色的五芒星图案。
地上的四具尸体,在高秀的眼中好似重新翻身,起舞。
高秀眨了眨眼,原先的地板,沙发忽然变作跳动的血肉,经络分明,肌肉虬结。
他好像身处谁的肚子里,远离着胃,落在腹腔之中,活像某种不被欢迎,不应出现在这里的异物。
高秀紧握着手,仪式再次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