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星枢聚运玄武现

这被涂抹的刺青，正是潼关失守时，宦官田令孜下令焚毁所有标识神策军文书符印的结果。

随后，十二道血线在鼎中蜿蜒交织，竟是在此刻，勾勒出残缺的“八阵图”残章，这是被黄巢大军踏碎的“大散关”、“武关”等关隘，它们在血雾中时隐时现。

见此异象，李定边紧紧按着腰间那半截鎏金鱼符，目光扫过身边那些本该随高骈败退淮南，却冒死北归护驾的手下。

他们铠甲内侧用炭笔草草续写的“广明”年号，此刻正透过甲叶缝隙渗出幽光。

而这同样是前不久，唐僖宗秘密改元未颁诏书的内容。如今，在田令孜挟帝西逃后已成僭越之证。

山河鼎内的血阵突然剧烈震荡，将十二枚染血的铜甲片吸至鼎壁，拼凑出半阙《秦王破阵乐》的残谱。鼎身浮现的龟裂纹路竟与三日前，逆军斥候焚毁的骊山华清宫地砖裂痕如出一辙。

此刻鼎中的异象，虽是纪实，却也似在嘲弄着这群流亡禁军。

待到异象消散，一旁的宣旨太监突然生了好奇心，他们同样来到这座大鼎前，割破手掌，将自己的鲜血滴入其中，似是想要看看这大鼎中会生出什么异象。

伴随宣旨太监们的鲜血依次坠入山河鼎，鼎内忽然升腾起紫黑色雾瘴。

这雾瘴竟是将神策军血液先前所生成的十二道血线尽数吞噬，雾中不断传来龟甲灼裂的噼啪声。

鼎壁裂纹也开始渗出暗金色汁液，随着裂纹和汁液的不断蔓延，渐渐形成了《洛书》九宫图《太乙遁甲经》残篇中所记载的秘阵。

就在异象不断转化时，退至一旁等待的李琮昭悄悄越过围观众人，来到鼎前，用双手按住大鼎，开始运转起《九嵕星枢焚玉策》中所记载的星象集运之法。

通过这个法门，他成功截取了这些血液异象背后所代表真实事件的部分气运，将这些气运与在场所有人的气运尽数汇聚，凭借着汇聚而来的这一股气运，试图通过催动圣旨敕封所带来的天命气运来撬动更多的气运天命。

“所有人，拜鼎。”他一边运转星象集运之法尝试撬动更多气运天命，一边下令道。

在这略显神异的场景下，在场所有人都是下意识就按照李琮昭的吩咐，不自觉就以左掌覆右拳向着山河鼎和鼎前的李琮昭行了叉手礼。

同一时间，感受到鼎内所纳气运天命已到瓶颈的李琮昭，当即将体内的先天真液全部注入到大鼎之内。

随后，只见李琮昭开口大喝：“镇武司镇司气运神兽玄武，出！”

当“出”字的回声在终南山中不断回荡时，一道玄武的虚影忽然在古寺上空显现。

玄武虚影甫一现世，终南山七十二峰便同时震颤，古寺檐角铜铃无风自鸣，惊起千丈云海翻涌如沸。山河鼎内《洛书》九宫图骤然升空，与星图中紫微垣遥相呼应，龟甲裂纹渗出的暗金汁液竟凝成二十八宿星轨，在玄武背甲上流转不息。

“昂——”虚影仰首长嘶，终南地脉龙气如百川归海，顺着李琮昭足下《太乙遁甲经》残篇刻画的巽位阵纹奔涌而来。鼎中十二枚铜甲片突然破壁而出，化作十二尊金甲神将虚影，手持八阵图残章列阵四方。

只见玄武四足踏住“生、死、惊、开”四门，蛇尾缠住“景、杜、伤、休”四宫，龟甲中央赫然显现《秦王破阵乐》“六军辟易”的乐章。

当玄武双目睁开刹那，山河鼎内紫黑雾瘴尽数被吸入龟甲纹路，鼎身裂纹竟在星辉中重新熔铸。原本置于鼎中的“敕封诏”突然无火自燃，灰烬中窜出九道龙形清气，与神策军甲胄此时不断渗出的幽光交织成玄色冕旒，稳稳落在玄武头顶。

此刻玄武已非虚影，龟甲处的每片鳞甲都铭刻着潼关血战的刀痕，蛇首吞吐间隐约可见大散关崩塌时的烽烟。

这时，众人耳畔传来兵戈杀伐之声，虚空中有十二卫府兵征战场景再现。只见它蛇尾轻扫，战场虚影消散，百名神策军续写的炭笔年号化作鎏金符篆，没入每位在场者的眉心。当最后一道赐福金光落下，玄武突然昂首撞向终南主峰，山体轰然中分处，雍州鼎身影一闪而逝。

“归！”李琮昭掐动九嵕星诀，玄武在长啸声中化作万千星芒，回转消散，原本开裂的终南主峰仿佛未曾遭受任何撞击，依旧是原本模样。

就当众人以为这是戏法之际，却惊见原本略显破败的山河鼎，此刻早已蜕去铜锈，不仅鼎腹浮现出完整的《洛书》遁甲图，就连那十二枚铜甲片都被嵌成三奇六仪阵眼，鼎耳处更是盘踞着微缩的玄武雕像，蛇目开合间隐有雷光流转。

当终南山的云雾散去，晨光映照在新铸造的鼎身铭文上，大唐名义上的关隘舆图在其中逐渐显现。无数的天命气运，从这一刻起被镇武司汲取，不断巩固着镇武司镇压江湖的新天命。

这种新天命的形成虽然缓慢，但只要镇武司能够持续履行其镇压江湖的职责，那么终有一日，镇武司镇压江湖的天命将真正得到这片天地的认可，从而超越一朝一姓的局限，永远存在下去。

“恭喜李司主，镇武司初步建立便有如此声势，实乃我大唐之幸事。”虽然在场众人都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可这种神乎其神的场面还是让现场不少人愣神。也亏得一旁的宣旨太监接受能力强，在消化完眼前景象之后，对着李琮昭就是一顿彩虹屁。

毕竟，其他人不知道，他们这些宣旨太监可是清楚的。在经历过长安逃亡之后，当今圣人与他那位阿父之间算是生了一些嫌隙。

要不是为了制衡他阿父在朝堂中的势力，圣人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李琮昭这位还未得到完全认可的遗失宗室提前掌权。

有传言称，若非那位圣人阿父以“封王之后，将面临功高赏薄的困境”为由加以劝阻，圣人本打算立即赐予眼前这位新贵——郡王的封号。

尽管最终此事未能成行，但有识之士皆能看出，若局势持续恶化，圣人心中的不满将更加难以平息。选择一位顺从且有能力的宗室成员来辅助自己巩固皇位，显然是圣人的最新想法。

至于这位人选是否为当前的李司主，还需观察其未来的表现。若能表现得当，他日或许能一步登天，获得亲王的封号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