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又来一个
在高档客栈里吃晚餐，按理说挺奢侈的，可现在愣是吃出了家常便饭的感觉，没啥滋味。
我一个人霸占着雕花木桌子，筷子头戳拉着盘子里的炒面，心里头那点烦心事儿，闹得我吃饭都没胃口了。对面，顾婕朝服务员努努嘴，又要了盘青菜。头顶上灯笼那暖黄色的光，照在桌子椅子上，晃出几道影子，屋里布置的挺温馨，可我心里跟猫抓似的，哪儿有心思欣赏这些。
现在最要紧的，是得赶紧摸清这儿等级的门道。
搁《异兽世界》里，这根本不是事儿。玩家脑袋顶上直接顶着等级，明明白白，实力高低一眼就看穿。可在这儿呢？啥提示都没，就只能靠自己瞎琢磨，凭感觉，看脸色，再有就是那些我还没学会分辨的，玄乎乎的气息。
更要命的是，我还得找着修炼的路子。
想在这鬼地方混下去，光靠圣骑士那两下子，肯定不够看。可这修炼，水又太深了。有些邪门歪道的法子，专门把人练成没魂的空壳，变成别人手里的工具。顾婕不就差点儿栽在她那个“师父”手里？前车之鉴，我可得长点心。
正当我脑子乱成一锅粥的时候，顾婕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把一张票子推到桌子对面。“师父，票弄到手了。您看…还成吗？”
我拿起票，扫了眼上头那龙飞凤舞的字。
“行吧，”说着，我又把票扔回桌上，“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跟我一块儿去得了。正好缺个跑腿的。”
我以为她多少得皱皱眉头，或者给我甩个脸色啥的，结果这丫头居然笑了，还笑得挺真诚。被人当佣人使唤还这么乐呵？这心思，有点儿深啊。我悄悄发动“神念感知”，意识像一张网似的罩住她，里里外外扫了一遍，没感觉到啥恶意，也没觉出她在演戏。就感觉她挺平静的，还带着点儿…嗯，挺坚定的劲儿。要么这丫头是个天生的影后，要么就是真不在乎。
服务员端着顾婕点的青菜回来了，放下菜，客客气气冲我们点点头，就退下了。这位新晋“小跟班”拿起筷子，一声不吭，慢条斯理地吃起菜来，举手投足还挺优雅。我盯着她看了会儿，叹了口气，也懒得想那么多了，继续埋头扒拉我的炒面。
一开始，我确实动过潜入金阳楼的心思。想搞清楚修炼和等级啥的，那地方肯定是第一手资料。不过，仔细盘算了一下，还是算了。
跟宗门硬碰硬？脑子瓦特了吧？那纯粹是茅坑里点灯，找屎！跟城主作对？更没门儿！人家可是皇亲国戚，皇子诶！手里的资源和权势，怕是能把我碾成渣渣。
唉，我叹了口气，把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晚餐上，味同嚼蜡地嚼着炒面。对面，顾婕倒是主动开了腔，跟我聊起了她在城里看到的那些事儿。
“今天有两个刚入门的修士干起来了，”她一边吃菜一边说，“打得还挺凶的，结果一个二阶修士出来，一招就把他们摆平了。周围人都看傻眼了。”
我点点头，这倒是正常操作。
修仙界的是是非非，想想就头疼……
“赌局那边也传开了，都在押明天淘汰赛谁能晋级呢。”
“有啥特别扎眼的新人冒出来没？”我随口问道。
“还是那几个老面孔呗，天才就那么几个，哪儿那么容易出新人啊。”
我哼了一声，喝了口茶水，顾婕又接着说：“城里最近还出了桩刺杀案。”
这话倒是让我来了点儿兴趣，我挑了挑眉毛，“哦？谁被刺杀了？”
“一个赵家的少爷，”她压低声音说，“说是喝醉了，跟陆家的少爷起了冲突。然后，那个陆少爷就把他给宰了——明面上是这么说的。但听着像是被人做局了。”
我皱了皱眉头，“你跟我说说那个赵家少爷，陆家的事倒是大家都清楚。”
“就那个呗，花花公子，窑子里常客，”她撇撇嘴，“身边成天围着一群莺莺燕燕。穿一身黑袍子，上头绣着金龙。”
我一下子愣住了，然后慢慢地看向顾婕今天的打扮。
她先是有点儿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然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神落到自己身上的长袍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哦。”
一时间，我们俩都没吭声，气氛有点儿微妙的尴尬。
紧接着，顾婕压低嗓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难怪这袍子打折卖！”
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想憋笑，结果还是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搁游戏里，谁管你穿的是不是死人扒下来的衣服啊，属性好才是王道！说不定还有人为了那点儿属性加成，故意让男角色穿女装呢。但搁这儿？穿死人衣服，还是刚死不久的那种？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顾婕慌得一批，连连跟我道歉，脑袋都快垂到桌子底下了：“师父，我真不是故意想害咱们俩！我发誓，我……”
我抬手打断她，觉得这丫头有点儿逗，摆摆手说：“行了行了，赶紧找个地儿把这袍子烧了吧，趁着还没人认出来。”
“我这就去！马上！”她也顾不上还没吃完的菜了，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刮得刺啦一声，刺得人耳朵疼，然后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那背影，简直像屁股着火一样。
我往椅背上一靠，终于没忍住，轻笑出声。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真是命运弄人。
本来我还想着能安安静静吃个晚饭，顺便再跟顾婕好好唠唠嗑。我还有一堆问题想问她呢——特别是关于坠河大陆这边，普通修士的境界水平。搞清楚这边的实力划分，对我来说太重要了，直接关系到我以后怎么在这儿混啊。
结果倒好，正餐还没开始呢，前菜就给我搅黄了。
一个穿着绿蓝长袍的年轻后生，拽了吧唧地走了进来，眼睛一扫，直接朝我这边过来了。那小子走路都带风，下巴颏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一看那德行，就知道，又他娘的是个“少主”！他袍子上还绣着个徽章，拳头和钻石交叉在一起，花里胡哨的。
“我认得那小贱人，”少主眼珠子盯着顾婕刚才坐的位置，语气那叫一个嚣张，“说吧，她值多少钱？”
我眨巴眨巴眼，这货怕不是脑子有坑吧？
还没等我开口呢，他旁边一个狗腿子就窜了出来，胸脯挺得老高，活像一只炸毛的公鸡，“你他娘的瞎了眼啊？！敢不认识康家的康诗少主？！”
另一个狗腿子也跟着帮腔，那语气，谄媚中带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骄傲，“康诗少主可是天生的大天才！不到二十岁，就半只脚踏进第二阶——明心境了！”
哦呦，原来不是个草包富二代啊，还是有点儿真本事的纨绔子弟。
第一个狗腿子又开始嘚瑟了：“康家最出名的就是炼体术！康少主更是康家这一代最牛逼的天才！康少主，要不要小的们替您教训教训这个不开眼的家伙？！”
康诗身边那几个狗腿子，呼啦一下就把我这张桌子给围住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客栈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服务员们吓得魂都飞了，赶紧躲到柜台后面，生怕被殃及池鱼。其他吃饭的客人，也赶紧放下碗筷，溜之大吉，谁也不想惹麻烦上身。
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昨天刚送走一个少主，今天又来一个？我这是跟少主犯冲是吧？
我耐着性子，把筷子轻轻放下，“你们找顾婕，到底想干啥？”
那个狗腿子，简直是冲着我嗓子眼儿里咆哮，唾沫星子都快喷我脸上了，“你他娘的敢这样跟少主说话？！”
康诗倒是没理会狗腿子的叫嚣，眼神倨傲地锁定在我身上，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她，值多少钱？”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自以为是的笑，“听说她卖身当奴隶了。我想从你手里把她买下来。”他像是施舍一样，补充道，“她那种血脉能力，叫什么‘第六感·吉凶相随’，有点儿意思。我会大方点儿，给你加价。”
我盯着他，“卖身当奴隶？”这几个字，让我心里有点儿冒火。
这才穿越过来几天？不到两天吧，就给我整了这么多幺蛾子。遇到少主？√。差点儿被抢劫？√。收了个小跟班？安排上了。跟城管大佬谈笑风生？也体验过了。脑子里还莫名其妙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记忆？也有了。
现在，吃个饭都能被人打断。现在好了，胃口全没了。我一用力，手里的筷子，咔嚓一声，直接断成了两截。
清脆的断裂声，在紧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刺耳。
康诗明显把我的举动，当成了挑衅。他腰板挺得更直了，脸色也阴沉下来，身体里开始有真气涌动。虽然我看不见，但我感知属性够高啊，能感觉到空气中那种细微的波动，就像平静的湖面，突然被丢进了一颗石子，泛起了涟漪。他那几个狗腿子，也立刻绷紧了神经，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我脑子飞速运转，开始冷静分析眼前的局势，调动我的智力和智慧属性，从各个角度盘算。思维变得异常清晰和敏锐。
一：康诗这货，就是来找茬的。动手，估计是免不了了。怎么把损失降到最低？
二：他那几个狗腿子，一直在吹嘘他那什么炼体术。按顾婕说的，修士得第二阶才能感知真气。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确定，我有没有灵力。
三：康诗这是仗着家族名头，想吓唬我呢。真要觉得我好欺负，他和他那几个喽啰，犯得着在这儿跟我废话？早直接动手抢人了。
结论：康诗这是典型的狐假虎威，康家估计压根不知道这事儿。就算他真有高阶护卫暗中保护，估计也是那种放养模式，让他自己解决。
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冲突是肯定要来了，躲不掉的。但怎么个冲突法，主动权必须在我手里。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搞得好像我怕了他康家似的。最怕的就是那种，打完小的来老的，最后蹦出来个老祖宗，非要替曾孙子报仇雪恨，那才叫个麻烦。
我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站起身，表情要多严肃有多严肃，心里琢磨着以前看过的那些网文套路。清了清嗓子，我伸出三根手指。
“三招。”我语气尽量平缓，但得带着那种不容置疑的劲儿。
康诗眉毛一挑，像是没听懂。“啥？”
“就三招。”我重复一遍，加重了语气，“三招之内，你要是能逼得我后退一步，顾婕立马归你。”
原本还嗡嗡的人声，像是被谁按了暂停键，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唰一下全聚焦过来，空气都凝固了。
康诗愣了一下，随即眼睛里就亮起了光，兴奋得跟狼看见肉似的，那股子嚣张劲儿又回来了，嘴角咧开，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帅的笑。他那几个狗腿子，也跟着起哄，互相挤眉弄眼，交换着那种“少主威武”的眼神。
果然，这种自恋型的少爷，最受不了激将法。正中下怀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