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存从不需要优雅

凌晨四点，韩青因为呼吸困难惊醒了。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胸膛剧烈起伏。

好一会，缺氧导致的胸闷气短症状才缓解了一些。

韩青清楚，自己的病情在急剧恶化。

正常来说，渐冻症初期只会出现手部功能退化、行走异常等症状。

而他现在肢体开始明显萎缩，手掌干瘪呈鸡爪状，吞咽和呼吸都出现了障碍，这明显已经到了中期。

估计很快他就会丧失抓握能力，别说用筷子了，连穿衣、梳头这种能力都会丧失。

从发现身体出现异常，到现在也不过才短短半年时间。

病情发展速度远超一般渐冻症患者。

从床头拿起利鲁唑片，倒了一颗在手掌心。

刚准备吃的时候，发现右眼上方有一小块阴影。

于是从床头拿出玻璃酸钠滴眼液滴了几滴。

实际上因为面部肌肉的萎缩，导致他的眼球变得凸出，带来的后果就是眼睛十分干涩，每天需要不停地滴眼液。

然而等他放下滴眼液后发现，那块阴影还在。

索性也不管了。

艰难的吃掉药片，喝了点水，然后便拿起手机开始为临终前的事情做准备。

比如查攻略、订酒店房间等等……

在此期间，他无意间发现右眼眼角的那一小块阴影，好像并不是单纯的眼涩导致的“眼雾”。

在仔细观察时，竟然看到一些缩小版的文字。

“眼睛里面怎么会有文字呢，一定是我眼花了……”

就在此时，那些缩小版的文字突然展开了，以虚拟面板的形式直接呈现在他的眼眸里面。

韩青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心里一惊。

但随后想到自己都是将死之人了，还怕什么灵异鬼怪事件？

于是平静的看着眼眸里虚拟面板上的文字。

【渐冻症无法驯服你的心灵，你的意志足以点燃生命的火焰，将一切阻碍化为灰烬！】

【每一次运动，都是对命运齿轮的撬动；每一颗药片，都在为时间续命；别小看早餐多吃的半勺蛋白粉，那是你正在击碎死亡倒计时的子弹。】

【友情提示：生存从不需要优雅，只需要比病毒更贪婪的进食意志。】

【生命值+1】

韩青发现，随着他眼球的阅读，上面的文字犹如金色粉末般，缓缓消失不见。

等一直读到最后面，文字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面属性面板。

【寿命：157天+1】

【体质：3.91（力量、速度、敏捷、耐力相关。注：正常普通人10点】

【精神：5.57（思想、意识、情绪、元气相关。注：正常普通人10点】

【功法：无】

【技能：无】

“158天，这是我的剩余寿命？5个月，跟我猜测的差不多。”

韩青又看向下面的体质和精神，可怜的数字犹如风中羸烛。

“功法技能，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

随着他的目光看到最后一行时，视线里面的文字面板渐渐消失不见。

但没有完全消失，而是像之前一样缩小到了右眼眼角区域，就像有一小块阴影覆盖在那里，呈半透明状。

他研究了一下，很快便发现，这虚拟面板可以自由放大，也可以完全收缩起来。

只需要在脑海里面稍微“呼唤”一下，面板就会再次出现。

“原来不是幻觉，是真的……”

“那……那我是不是还有希望？”

韩青虽然一向是无神论者，但是此时此刻面对这诡异的一幕，却宁愿相信这个世界有神仙的存在。

不为自己，只为女儿。

但凡有万分之一活着的希望，他又怎么愿意去死？

好一会，等心情平静下来后，韩青再次唤出属性面板，从头开始看起。

逐字逐句的看着。

“生存从不需要优雅，只需要比病毒更贪婪的进食意志……”

“既然你鼓励我吃，那我就去吃！”

而且除了吃以外，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也做不了其他事情。

亢奋的心情让他无法入睡，实际上他现在也不敢轻易睡觉。

他没想到自己的病情发展如此之快，导致他需要提前使用呼吸机，而他的呼吸机还在快递公司呢！

就这么坐在床上，观看渐冻症中期患者的食谱。

“各位病友好，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食谱，我的主食主要包括糙米粥、烂面条、蒸蛋羹、豆腐、南瓜泥。”

“水果以香蕉、火龙果、熟透的芒果……”

不时的拿起玻璃酸钠滴眼液滴两滴。

……

当窗外的天色灰濛濛时，韩青起床了。

拄着拐杖慢吞吞、小心翼翼的来到卫生间刷牙洗脸。

他现在腿部肌肉无力导致步伐拖沓，走路时非常容易绊倒。

他现在身体非常脆弱，犹如瓷娃娃一样，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刷牙对于正常人来说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是对于韩青来说却并不容易。

手部肌肉萎缩、僵硬，导致他的动作也变得很僵硬。

牙膏始终都没有成功挤到牙刷上，而是掉在盥洗台上，但不要紧，他握着牙刷把掉落的牙膏挖到刷毛上。

接着努力放进嘴巴里面，僵硬的手部和颈部并不能很好的配合。

好不容易刷过牙，又洗了把脸。

就在他准备出去的时候，右上角的视线里面出现了“消息提示”。

他连忙打开来看了眼。

【每日的刷牙洗脸动作，帮助你强化了上肢肌群并提升了手眼协调性，体质+0.0001】

“原来刷牙洗脸也是运动的一种？”

虽然体质只增加了万分之一，不过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就在这时次卧室的房门开了，是母亲曹红娟。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啦？是不是不舒服啊……”

曹红娟走过来关心的问道，伸手搀着他朝沙发走去。

“妈，我能自己走呢。”

虽然嘴上说，但韩青没有松开老妈的手。

曹红娟问道：“昨晚上睡的怎么样？”

“有些胸闷气短，今天晚上需要佩戴呼吸机才行~”

因为儿子的病情，曹红娟现在也是半个渐冻症专家了。

一听这话，心里面顿时“咯噔”一声。

她知道睡觉佩戴呼吸机意味着什么，五内俱焚。

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疼在儿身痛在母心。

但是她还是强装镇定的安慰道：“嗯，那早上让你爸去拿……来，坐这里，妈去烧早饭，想吃点什么？”

出乎曹红娟的意料，韩青说道：“妈，我想吃鲫鱼鸡蛋汤。”

“噢噢，好好好，妈这就去做……你坐着。”

这些天眼看儿子吃不下睡不着，日益消瘦，她心里焦急不已，难得今天他有想吃的东西，连忙去做。

厨房里面有养着的鲜活鲫鱼，手脚麻利的杀了。

热油锅一烧，葱花生姜一煸，把鱼放进去炸了炸，然后放水开始煮。

在煮鱼的同时烧早饭，热牛奶。

等锅里的鲫鱼汤变成奶白色后打入三个笨鸡蛋。

又焖了三分钟，鲫鱼鸡蛋汤好了。

与此同时，韩军也起床了，而韩灵房间里面的闹钟跟着响了。

“爷爷，再让宝宝睡一会好不好？就一会。”

“不许赖床。要是上学迟到的话老师会打屁股的。”

“好吧……”

韩灵穿好衣服出来，看到沙发上韩青便急匆匆跑过来，“爸爸……你今天起的好早啊，你病好点了吗？”

韩灵知道自己爸爸生病了，所以一向比较黏人的她，最近都没有让爸爸抱抱。

“嗯，爸爸好点了。你今天好乖啊~”

说着韩青忍不住在闺女脸上亲了亲。

以前他不懂，什么叫血肉相连？

自从有了女儿后，他明白了。

那是生命的延续，是他愿意无怨无悔付出的所在，拼尽生命也在所不惜！

……

“咳咳咳……”

喉部肌无力，导致吞咽变得困难，产生呛咳，滋味难以形容的难受。

韩青眼泪止不住的流，他无法控制。

这是面部肌肉萎缩，神经失调导致的。

可是想到那句“生存从不需要优雅，只需要比病毒更贪婪的进食意志”，即使再难受，他也必须坚持下去。

搅碎的鸡蛋被一口一口吞下去。

然后是剔除鱼刺的鲫鱼肉泥，小口小口的往肚子里面抿。

哪怕眼角泪水在止不住的流，也觉不停歇。

喂食的曹红娟都忍不住道：“儿子，实在难受就……”

“没事妈。你辛辛苦苦做的，不能浪费了，而且我身体也需要营养，再不多吃点东西，病情会加速恶化下去~”

韩青泪流满面的笑着说道。

曹红娟一听连忙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等韩青吃完早饭，韩军已经送完孩子上学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个大纸箱——呼吸机。

“老韩你看看，你儿子把鸡蛋和鱼肉都吃了。”

曹红娟邀功似得，向丈夫展示已经空空如也的饭碗。

韩军一听，顿时笑容满面，“好好好，多吃点好。身体没有营养怎么对抗病魔呢？”

韩青应道：“嗯，爸说的对！不到最后一刻，我一定不会放弃~”

“就是嘛。信念战胜一切！渐冻症怎么啦？我相信我儿子肯定能创造奇迹。”

韩军一脸笃定的说道。

可是心情却变得更加沉重。

他和曹红娟一样，现在都是半个渐冻症专家了。

儿子的情况他很清楚，非常糟糕。

现在脸上一扫之前将死之人的晦暗，变得格外亢奋，不出意外是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