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失和记

巷头那家的李寡妇不乐意了，往日大家都很是敬重柳大人的，萧母那老妪连着两日扯着嗓子骂街，就算天大的事也够本了。

更何况这对泼皮夫妇跟点卯上朝似的，掐着点准时开骂扰的大家不得安静，这会儿竟又对劝架的老翁出言不逊。

李寡妇实在看不下去，撸起袖子上前理论。她本就身材壮硕，往那儿一站，宛如一座巍峨大山一般横在萧母面前，她声如洪钟，将萧母即将脱口而出的叫骂硬生生堵了回去。

紧接着，李寡妇双目圆睁，怒声呵斥道：“真当咱们这街坊邻里没人了？任由你们这么胡作非为。”

萧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一哆嗦，抬头看着李寡妇，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可转瞬又恢复了那副蛮横模样，撇着嘴刚要回嘴，李寡妇却抢先一步，目光如炬地扫过众人，继续道：“你们两个老不要脸的，口上无德，整日在这儿撒野，丢不丢人？今儿个，我还就把话撂这儿了，要是再敢这么折腾，别怪我不客气！”

那对泼皮夫妇对上李寡妇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怵，嘴里却还在嘟囔着：“你……你管得着吗？”只是这声音明显没了之前的底气。

看热闹的街坊们见也都站了出来，纷纷壮着胆子附和：“就是，李寡妇说得对，不能再让他们这么闹下去了。”

萧母见众人都向着李寡妇，气焰也矮了几分，手舞足蹈地在地上打滚，又开始干嚎起来：“我命苦啊，我这是遭了什么孽哟……长个人样的就敢出来欺负我......”

李寡妇本想着就此把事儿平息下去，可萧母这一嚎，不知怎的，竟让她心头火起，她大步走到萧母跟前，一把揪住萧母的衣领，硬生生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吼道：“你嚎什么嚎！也不看看自己一把年纪，做出这等下作之事，不给祖孙留德，就不怕遭报应。”

萧母哪是吃亏的主儿，作势就伸手就去抓李寡妇的脸，嘴里也不闲着：“你个天煞的悍妇，蠢胖如猪，哪个男人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么个克夫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少在老娘这儿充大个儿，我家的事儿轮不到你管！”

萧母哪知道接连死了两任老公的李寡妇最忌讳人家说她克夫。这恶毒的话一出，李寡妇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眶瞬间红了，她松开萧母的衣领，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萧母脸上，“啪”的一声脆响，惊得众人一颤。

萧父见老婆子被打，也不装死了，像只被激怒的老狗般猛地从地上蹦起，冲着李寡妇就扑了过来。

柳嫣见事不好一个箭步窜出马车，几步就跨到了事发中心。她先是瞥了一眼怒目圆睁的李寡妇，又看向捂着脸、满脸惊愕被打蒙萧母，只见他原本气势汹汹，可在看到柳嫣瞬间，就像被戳破的皮球般瘪了茄子，原本举着的拳头也无力地垂了下去，眼神里尽是心虚。

柳嫣秀眉紧蹙，提高音量说道：“都住手！别再闹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李寡妇身边，轻轻拉住她的胳膊，温言劝道：“李婶，消消气，是我的不对，我与婆家的纠纷害的大家这几日跟着受罪。”

李寡妇转头看向柳嫣，眼中的怒火稍稍弱了些，可还是忍不住嘟囔：“柳嫣啊，你是不知道，这两人太过分了，骂街不说，还对劝架的老翁恶语相向，我实在看不下去。”

柳嫣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又回身对看热闹的邻里躬身一礼，随后又走到萧父萧母面前，怒斥道：“你们到底闹够了没有！是觉着你儿子毁我毁的还不够，现在又来扰我父母清净！”

萧母一听这话，又撒泼地哭诉起来：“恶妇！你竟然与那悍妇合起伙来欺负我们，怎得？你见我儿不在，就弃养公婆，把我们的宅子卖了，让我老两口无处可去，我来找亲家讨要说法有何不对。”

“讨要说法？你们也配！”柳嫣冷哼一声，依然闹成这样也没得脸面可言。

她毫不留情地开口：“当初萧逸留下巨额债务与妾室跑路，将我伤得体无完肤，你们作为他的父母，可曾站出来说过一句公道话？那时不见你们为我这个儿媳讨说法，如今反倒颠倒黑白，来我父母门前闹事，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萧母听到这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原本张牙舞爪的模样瞬间一滞，身子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缩，就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气势顿时弱了下去。

她嘴唇微微颤抖，刚要开口狡辩，柳嫣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意图，立刻提高音量，强势打断。

“至于弃养公婆，更是无稽之谈！这些年，我对你们敬孝有加，街坊邻里有目共睹。倒是你们，纵容儿子胡作非为，如今还妄图污蔑我。还有那宅子，本就是我柳家的陪嫁，萧逸犯下大错，这宅子物归原主，天经地义！你们打着讨要说法的幌子，实则是想趁机讹诈，这般行径，简直令人不齿！”

“你说的可是真的？！”

原本柳老爹顶着外头的骂声在屋内安抚完受伤的妻子，便想着赶紧出来解决外头的麻烦。没成想，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尤为清晰的是柳嫣的声音，思女心切。旁的什么都顾不上了，赶忙快步走出，将柳嫣近期所遭受的一切听得一清二楚。

一辈子都规矩本分的柳老爹，顾得平日里的礼义廉耻，四下寻了一圈，最终将洒扫用的扫帚从小厮的手中夺了过来，奔着萧母就是一拍。

“滚！离我柳府越远越好，莫让我再看到你这老妪！”

只听萧母“哎哟”一声。

暴跳如雷的刘老爹彻底疯狂，手中的扫帚在空中疯狂挥舞，朝着萧家父母的方向狠狠地拍下去，力道之大，用力之深，萧母狼狈的抱着头乱串，躲在萧父身后大喊大叫：“老杀才，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