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路逸，又名小马服子
同样是防守，但防守跟防守之间可能有天壤之别。
在此之前，埃德蒙还有弗里茨等人，共同的认知都是奥古斯都必败，甚至必亡，所做的无非是尽可能的拖长这一过程的时间，等待会不会万一有什么奇迹出现。
但路逸的要求是，把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上——砸锅卖铁也好，饮鸩止渴也好，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压榨所有能压榨的力量，然后以孤注一掷的姿态，搏个六六六的天胡豹子出来。
两种方案相比，前者可以叫缓败，后者则是速胜——当然也随时可能会转变成速亡。
因此路逸并不能确定到底哪个办法更好，只是他实在忍受不了坐以待毙的下场，加上穿越过来不久，不清楚卡洛林帝国到底有多强，出于无知者无畏的想法，更倾向于用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决定自己的结局。
路逸：“我只能战死，我不能像孬种一样窝囊的被敌人耗死！”
基于这种心理，路逸一意孤行，三番五次的询问能不能有个逆天翻盘的办法，并竭尽全力去实现。
而路逸又到底是个国王，其他人见国王执意如此，也只能将错就错的跟着走。
毕竟国家都要亡了，这时候跟国王对着干图什么呢？还不如跟对方一块发发癫，不管输赢，最少能落个痛快。
还别说，随着众人的想法逐渐一致，整个鹿蹄堡上下摒弃杂念，本着最后一舞的想法开始高速运转了起来。
弗里茨不再摆烂，亲自出门打野，去筹措钱粮物资，埃德蒙则总览战事，负责具体的军务，其他人同样各有安排。
一时间倒真有点万众一心的意思。
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中枢这里众志成城，南境前线也传来新的新消息。
被派往前线的南境大公奥雷利安连续发来战报，先说卡洛林大军强盛难以力敌，以至石岩堡被破，但又提到他成功收拢了超过七成的败兵，还有当地的一些守军，总共加起来足有两千人。
路逸登时大喜，没想到奥雷利安这个靠吹吹捧捧上位的同志，居然能在败局中做好善后的事，还是有两下子的嘛。
旁边有人趁机解释说，奥雷利安大公以前其实是管内务的，所以打仗水平不高，本事全在其他领域。
管他什么领域！
事到如今，能解决问题的大公就是好大公！
路逸大手一挥，亲笔给奥雷利安写了一封表彰信嘉奖对方，反正也不要钱。
他这会正在为三万总兵力的缺口抓耳挠腮，恨不得去森林里抓点野人出来凑数，奥雷利安这波真是帮了大忙。
至于说什么这些残兵败将可能没有战力？
嗨，打不过卡洛林鬼子，还打不过霍尔德二鬼子吗！
埃德蒙倒是始终保持着冷静，奥雷利安带来的好消息没有让他产生冒进想法，甚至连个笑脸都没有，依旧稳扎稳打的执行原定方案。
经过综合考量后，埃德蒙圈定了一处关键地方，打算作为阻击敌军的下一道防线。
而路逸在看过埃德蒙送来的报告后，则稍有些意外。
“居然是……科尔恩海姆？”
正是他之前短暂停留过的科尔恩海姆！
路逸不太理解：“科尔恩海姆只是个小城市，城防设施也不完善，真的能作为新的防御重心吗？”
埃德蒙解释道：“原本是不可以的，但因为陛下你的作用，现在可以了。”
指的是路逸在施工领域的那些贡献，让埃德蒙看到了短时间内迅速加强科尔恩海姆城防的可能。
且科尔恩海姆这地方的位置和地形恰到好处，刚好卡在敌军继续进攻的咽喉位置上，要是把这里变成一根拔不出来的钉子，卡洛林那边一定会很难受。
要么在科尔恩海姆城下空耗时间，要么被迫分兵，减少能动用的机动兵力。
路逸则给埃德蒙补上了另一个理由。
距离他之前在科尔恩海姆举办宴会还没过多长时间，有这段交情在，当地人多多少少会增加点作战积极度。
主意已定，到此为止奥古斯都一方的作战方案彻底定了下来。
整体上以防守为主，但却是奔着拖垮敌军，争取更大胜利的那种积极性防守。
为了这个目标，包括路逸在内的所有人将赌上性命拼尽全力，为风雨飘摇的奥古斯都王国争取那一线的可能生机。
只是……
在所有人都咬牙坚持努力的时候，路逸偶尔总能看到一种怀念和失落的眼神，并且不是从一个两个人身上，而是几乎每一个人。
路逸明白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们是在怀念先王，尼古拉一世。
每个人都可以说尼古拉一世残暴不仁，但每个人都必须承认，尼古拉一世是这个国家的保护者。
倘若对方活到现在，卡洛林帝国根本不可能入侵，霍尔德公国更不敢狗仗人势，趁火打劫。
可惜路逸不是尼古拉一世。
哪怕他现在的表现很好，但他确实不是那个有着逆天军事能力的尼古拉。
对此，路逸没有任何辩驳的想法。
因为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在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
奥古斯都王国正在面临绝境，就好像处于长平之战的赵国，此时所有人都盼望着主父赵武灵王能够如闪电般归来，偏偏在位的是赵孝成王这样一位贵物。
要命的是路逸搞不清楚，他此刻扮演的到底是赵孝成王，还是马服子赵括？
唯一清楚的，就是他确确实实否决了埃德蒙-廉颇和弗里茨-蔺相如等人的持久战方案，转而执行另一个更激进更冒险的新战略。
现在，只能寄希望对面的卡洛林帝国，没有战神白起那样的人物——最好是厨圣白给。
幸运而又不幸的，是这世上终究是普通人占了大多数。
所以南境卡洛林帝国军的主帅，五皇子爱德华，他既不是白起，也不是白给，就是个简简单单、普普通通、有点能力有点天赋但都不多的寻常皇子，大国皇室该有的素养他有，该有的臭毛病他也有。
此时此刻，爱德华正在和他的副将安德烈，一起登上石岩堡，远眺北方。
在他们两人身后，还伺候着一位低眉顺眼的中年男子，乃是霍尔德公国大公的儿子之一，领主米罗。
要不说人比人气死人，大家都是排行第五的儿子，人家爱德华才刚刚二十岁，就能就能率上万雄狮，参与灭国大战。再看将近四十岁的米罗，不管到哪都没被人高看过一眼。
甚至还得自己主动找话题。
米罗陪笑奉承道：“五皇子，石岩堡是奥古斯都南境的大门，攻陷了这里，您就可以长驱直入，一举灭亡这个邪恶国家。”
爱德华呵呵笑道：“米罗啊，攻破石岩堡可不光是我们卡洛林的功劳，你们霍尔德公国一样出力不小，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奖励？”
“不敢不敢，都是五皇子您指挥的好，能给卡洛林帝国效力，就是我们霍尔德最大的荣幸。”
爱德华摆摆手，浑不在意的说道：“有功就要赏，这样吧，我回去后就劝说父皇，把灭亡你们霍尔德的时间往后推两年。”
“啊？”米罗愣住。
见对方一脸呆滞，爱德华哈哈大笑：“我跟你开玩笑呢！”
米罗：“……”
等到米罗重新跟着讪笑起来，爱德华又笑了一会，然后忽然敛起玩笑之意。
爱德华郑重其事的摘下手上的戒指，并递向米罗：“这枚戒指象征着我五皇子爱德华的身份，我今天把它送给你，以后你还有你们霍尔德公国就算跟着我了。”
“这！？”米罗先是一惊，继而一喜，赶紧诚惶诚恐的捧起双手：“多谢五皇子看重！”
孰料，爱德华突然又把手收了回来，且再次放肆大笑起来：“哎你真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