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秋后算账
一直在注意着郡主的丫鬟心猛的一颤，果然，解决完刘嬷嬷的事以后接下来就是自己，毕竟在二公子来时，是自己不听命令，私自放任他进来。
而郡主当时的表情……实在吓人，原以为当时的自己就要完蛋，没成想她却放自己一马，正当她为此窃喜时，却发现郡主将这一切都记在心里。
这是秋后算账吗？
“是……”
夜以微寒，徐徐凉意从未合上的窗外飘来，本就心惊胆战得众人在这时更是寒上加寒，踏着凉意，被点名的丫鬟走上前对叶清瑶欠身：“奴婢小桃，拜见郡主。”
叶清瑶没做反应，只是注视着小桃的动作，等她撑不住浑身发抖时，她才大发慈悲的让人起身：“谢郡主。”
叶清瑶看着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的婢女，细细打量着她，这婢女瞧着身姿轻盈，身形在寒风下微微颤抖，削瘦的双肩轻颤，在自己的注意之下，微底的透露尽显楚楚可怜。
回想方才自己与二哥交谈之时，这小婢女看向他的娇羞神色，叶清瑶眼帘微垂，向来是这个叫小桃的婢女对她的二哥芳心暗许，所以才冒着胆子忤逆自己的命令。
暗叹口气，叶清瑶无奈，虽然对小桃的举动十分佩服，可若是她院子里人人都因为这些事不听命令，迟早乱套。
晴儿一眼便认出了眼前女孩是谁，好看的眉头微微一蹙，心中对她颇有怨恨，但这一次，怨恨的锚点却与叶清瑶大相径庭。
叶清瑶勾唇，起身缓缓走向那个丫鬟，眼中藏着冷冽：“还记得我对那刘嬷嬷说了什么吗？”
小桃低下头，肩膀微微发抖，听见叶清瑶的询问后，脑中会放着刚才的一切，但因为太过紧张，刚才发生的一切在她脑中全都想不起来。
“我……我……”
小桃咬着唇，紧张的眼眶湿润，却一句都说不出来，身旁站着的晴儿冷哼一声，心里却对这个女孩一点好感都不存在，果然是不记事的脑子，要不是她坏事，如今这个时候她与郡主早就出门潇洒，何苦在这里干熬！
“晴儿，之前刘嬷嬷总是顶嘴，你帮我教训了，这个丫头是满腹理由却一言不发，想来也是个硬骨头，我们院里可容不下这些佛，你去与万嬷嬷说一声，让他们处理去。”
看着主子懒懒的模样，晴儿对这个命令答应的很是爽快，毕竟她的心始终忠于叶清瑶，遇到了违抗主子命令的人，她自然乐意处理。
敢不和主子心连心……哼，活该被赶走！
叶清瑶打着哈欠，懒洋洋的弓着身子趴在座椅上，全然没有了与刘嬷嬷对峙时的威严。
小桃姣好的脸蛋忽然一白，扑通一声，毫无预兆的对叶清瑶跪下，双手牢牢拉着晴儿水蓝色的裙摆，眼眶含泪，哀求道：“求郡主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保证绝对不会忤逆主子的命令，求求你们了！”
小桃本来模样生的就标准，若是脱去这一身朴素的装束，换成华丽衣装，定是国色天香之姿，可惜出身低下，饶是这张小脸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叶清瑶仍是不为所动。
但被她拽住的晴儿可惨了，瞧着这女人身形娇小，柔弱无力，但手劲却不小，饶是晴儿弄了半天都没办法把衣裙从她手中拯救出来。
“把手放开！”
晴儿扬手，作势把被拽住的裙摆从小桃手中拯救出来，但任她怎么扯，总是被那个跪坐在地上哭求的丫鬟避开，拽着裙摆得手愈来愈紧，大有一幅不放人就跟着耗下去的姿态。
小桃看着晴儿，一双杏眼充斥着哀求，泪眼蒙眬中，流下的眼泪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好姐姐，就看在我们一起进了这逸梦轩的份上，替我求求情好不好？”
身后的一干人见这架势一个个的低头不语，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注意主子的注意力就会放在自己身上，心中那份对小姐的鄙夷也逐渐被那一份恐惧代替。
小桃这下是真慌了，自己是跟着夫人一起来迎接小姐的那一批丫鬟，初见这位传说中的郡主，只觉得她性格豪爽，甚至可以说不拘小节，今晚私自房二公子您来虽说是处于自己的私心，但说白了还是因为郡主那不拘得性子，现在想想，或许是想错了，这个新主子，虽然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却是不容背叛的。
“呸！”晴儿皱着眉，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尽的嫌弃：“谁和你一起来的，我是与我家郡主大人一起进来的，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子！”
“噗——”
被晴儿的一番话逗笑，叶清瑶捂着嘴偷偷笑着，肩膀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微微颤抖，可见在这样的场面憋笑有多难。
“郡主……”
听见郡主的笑声，晴儿撇撇嘴，放弃挣扎，苦着一张脸看向一脸懒意的主子，眼眸中尽是求救，希望主子说句话让她拜托现在的状态，毕竟裙子的韧性也是有限度的，若这丫头再继续扯下去，裙子裂开了可不行。
就不信到现在主子还不救我，而且也不可能任由这个小桃在这里任意放肆。
“哎……”
叶清瑶看着从小养到大的小丫头，心中略微无奈，只得直起身子，出声制止住小桃这略带癫狂的举动，眼眸瞥到四方桌上摆的瓜果点心，心中一动，抬起手，伸出纤细的食指与中指夹住了那一粒花生，甚至不用内力，只是用巧劲就把花生粒弹到紧拽着晴儿衣摆的一只手背上。
“啊——”
手被忽然一阵刺痛，被这么一刺激之下，小桃不得不松开手去查看刺痛的位置，小桃也趁机提起裙摆跑到叶清瑶的身边，表情委屈，自从跟在小姐身边以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是在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拍拍晴儿的脑袋，感受着掌心之下得柔软触感，叶清瑶轻声安慰：“你现在我旁边待一会，我来处理。”
晴儿听话点头，一言不发的站到叶清瑶身后，时不时还替坐的有些疲劳的小姐捏腰捶背，这幅丫鬟做派与刚才的盛世凌人比起来，全然不像是同一人，或许只有在她真正想跟随的人身边她才会选择做一个丫鬟吧。
小桃乖乖跪坐在叶清瑶脚边，只听主子的声音不疾不徐，但说出的话让她感到恐惧：“我记得咱们家的丫鬟大多签的都是死契。”
小桃双肩一抖，更不敢直言。
她抬起头，在小桃身后剩下的几位年岁稍大些的仆人中随意指了一个：“你年岁大，你来与我说一说，签了死契的下人，若作出叛主的行为，该如何？”
被叫到的那位仆从是专干院子里花草修缮的，名叫元白，约莫着有三十多岁的年纪，至于被派到逸梦轩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自己修缮的院子自有一番意境，所以特意从中挑出来，专门给郡主修缮院子，打扫院子。
一直以来他的性格就是能忍则忍，若实在不能忍那就饮上一杯清酒，就是万事大吉，人称温神，是那种人淡如菊的性格。
直到现在，即便明白小姐的真正用意，却还是会保持那种不争不抢，随波逐流的想法，没错，知道现在，直到郡主刚才问出的那番问题。
毕竟……不争不抢并不代表眼睁睁的将这份挣银子的机会流失不是。
他起身，走到小桃身旁，欲要回答时，袖子被身旁的姑娘拉扯两下，一时间有些犹豫：“这……”
这回是真将他难住了，一面是自己往后要遵命侍奉的主人，另一个是与他们这些下人一起
叶清瑶自然看穿了小桃的动作，却没多加阻拦，只是与元白说道：“你说便是，但要记得想好再说，这可关系到你是否可以留在这里。”
心中却对小桃有了另一番评估，若说她只是单纯的对二哥心有倾慕倒是情有可原，毕竟这也是少女独有的情节，但刚才那一下让她明白了，这丫鬟仗着自己那张看似无害的脸，在这个将军府内积攒了不少人脉呢，就连那个丫头旁边，看似老实的元白也没有放过。
而正在纠结的元白听见郡主说出的话，抬起头，袖子被身边的小桃拽的更紧，可此时的他却不管不顾，问道：“郡主说的可是真的？”
完了——这下子，她是彻底完蛋。
小桃咬唇，眼眸中最后一丝光彻底破灭，因为她直到这个元白的性子，虽然他算不上纯纯的烂好人，可一旦接触到利益，谁都会第一时间为自己着想，她当然理解，毕竟自己也是这一类人中的翘楚。
“自然是真的。”
叶清瑶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拖着下巴，眼睛微微眯起，唇角勾成了一个适宜的弧度：“前提就是你说的是真的，若有虚假……你与你身旁的这位姑娘同等处理，毕竟你也是签了死契的。”
死契对于他们这些下人来说，既是束缚自己一辈子的枷锁，又是让自己与主子绑在一起的绳子，生死与共，主子富，他们这些签了死契的下人得到的银子比签活契的多，主子穷，死契想赎身也要主子同意，若不同意，就算主子再穷也会被绑在一起穷。
元白脸色一青，忙甩开小桃的手，接着在地上磕一个重重的响头以表诚意：“若签了死契的下人作出背板主子的行为，看实际的损失而施行惩罚。”
叶清瑶闻言眉间舒展，想来是因为元白这人说话十分干脆，她听在耳中也十分舒心。
“比如？”叶清瑶问道。
元白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若背叛的结果严重，乱棍打死。”
小桃心猛的一颤，脸色发青。
“结果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则打三十板子以次为警醒。”
元白说完，身子匍匐，看上去十分恭敬，虽然恭敬过了头，但也比那些笑里藏刀来的好。
“很好”叶清瑶笑道：“我很欣赏你性格里的决绝，一会去找晴儿领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