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命运的天平
张董事那“无比重要”四个字，像裹着蜜的毒药，在林羽的脑海里回荡。
重要？
在末世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他早就忘了“重要”是什么滋味了。
保护区里，他只是个编号，一个消耗粮食的影子。
现在，他成了一个实验体，一个……变异者。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拒绝？
他当然想拒绝！
他骨子里本能地抗拒被当作小白鼠，被研究，被控制。
可拒绝之后呢？
他能回到以前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吗？
不，他回不去了。
变异后的力量，让他尝到了掌控命运的滋味，哪怕只是一丝丝甜头，也足以让他沉沦。
老科学家站在一旁，镜片后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这场人性的角力。
他不出声，却让林羽的压力更大了。
这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我该怎么办？
我……
就在这时，试药室的门开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一个身影款款走来，像一缕阳光穿透了阴暗的房间。
那是个女人，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色连衣裙，与这充满消毒水味的冰冷房间格格不入。
她，就是苏瑶。
苏瑶的出现，让原本凝重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张董事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苏小姐，您怎么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他那副奴颜婢膝的样子，和刚才面对林羽时的冷酷判若两人。
苏瑶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了林羽身上。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一丝探究，还有一丝……怜悯？
林羽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这种眼神，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这位就是……林羽？”苏瑶的声音很轻柔，像春风拂过脸颊，让林羽感到一丝莫名的温暖。
张董事连忙点头如捣蒜：“正是正是，林羽是我们公司最重要的……”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研究对象。”
苏瑶没有理会张董事的阿谀奉承，径直走到林羽面前，微微俯下身，与他平视。
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让林羽感到一阵恍惚。
“你愿意配合他们吗？”苏瑶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林羽的耳中。
林羽愣住了，他没想到苏瑶会这样问他。
他看着苏瑶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而明亮，仿佛能看穿他的一切。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瑶伸出纤细的手，轻轻地放在林羽的手背上。
她的手很温暖，很柔软，与林羽粗糙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别害怕，”苏瑶轻声说道，“告诉我你的想法。”
林羽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这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情，让他几乎快要忘记了身处末世的残酷现实。
他的喉结动了动，终于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我……”
“我……”他又重复了一遍，却仍然没有说出完整的答案。
苏瑶收回手，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催促。
时间仿佛静止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
突然，林羽感觉有人在背后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他回头一看，是老科学家。
老科学家冲他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鼓励。
林羽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苏瑶，说道：“我……”
“我……“
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得像是要钻进我的每一个毛孔，冰冷的空气，让我裸露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看着苏瑶，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在这冰冷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却又……异常的吸引我。
我咬了咬牙，像是豁出去一样，把心里的恐惧，担忧，还有那一丝丝卑微的希望，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我说我害怕，我怕变成怪物，失去理智，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我也怕他们把我榨干，利用完就丢弃，像丢弃一块用过的抹布。
我更怕，我更怕……我不敢说，我怕我的力量，会被用来做坏事，伤害无辜的人。“
苏瑶静静地听着，她没有打断我，也没有露出任何厌恶或不屑的表情。
她的眼神，就像一汪清泉，清澈见底，让我感到安心，也让我更加羞愧。
我，一个在末世挣扎求生的男人，竟然在一个女人面前，展现了如此懦弱的一面。
“我相信你，”苏瑶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像一颗定心丸，落在了我慌乱的心底，“你有足够的能力，去控制自己的力量，去选择你想要走的路。”
她的信任，像一束光，照亮了我内心最阴暗的角落。
可与此同时，张董事不耐烦的咳嗽声，又把我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苏小姐，我们时间宝贵，”张董事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林羽的选择，关系到我们整个计划的成败。”
苏瑶没有理会张董事，她依旧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鼓励。
“最终的决定权，在你手里，”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正确的选择？
什么是正确的选择？
我茫然地看着苏瑶，又看了看一旁的老科学家。
老科学家依旧面无表情，可我却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期盼？
张董事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吓得我浑身一颤。
“林羽，”他的声音，冰冷得像来自地狱的寒风，“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合不配合？”
我感觉我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配合，意味着我将继续成为他们的实验对象，继续承受未知的风险。
不配合，意味着我将失去这来之不易的力量，重新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底层。
我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我的内心，就像一团乱麻，理不清，剪不断。
“我……”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我又尝试了一遍，依旧徒劳。
苏瑶的手，再次轻轻地放在了我的手背上。
她的触碰，让我感到一丝温暖，也让我更加慌乱。
我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求助。
“你不用害怕，”苏瑶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告诉我，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真实的想法？我的真实想法……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张董事突然冷笑了一声。
“看来，我们的林羽先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他猛地站起身，指着门口，厉声说道：“把他给我扔出去！”
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壮汉，立刻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我的胳膊。
我感觉我的身体，像一片落叶，被无情的狂风卷起，飘向未知的深渊。
“等一下！”苏瑶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瑶身上。
苏瑶缓缓地站起身，走到张董事面前，目光冰冷地盯着他。
“张董事，”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充满了力量，“你似乎忘记了，这里，谁说了算。”
张董事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愣愣地看着苏瑶，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她，究竟是什么人？
苏瑶没有理会张董事，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
“林羽，”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很亲切，“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地说道：“给我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