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鬼新娘
车上睡着的功夫，林染又梦到万手佛尊学着人的语言凄栗低语：
“我...我的奴仆，你是...逃不掉的。”
“不！不，不要！”
凄栗低语惊醒了林染，林染浑身冒汗，大口喘气，睁开眼，急忙大叫。
林染却发现，此时车上就只有他一个人，雨刮器在不停的来回刮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咯吱——咯吱——
“林叔？你在哪？”
仪表盘幽绿的荧光像苔藓般爬满车窗，腐臭的鱼腥味从空调出风口喷涌而出。
“好臭啊，这是什么味儿啊！”
林染急忙捂住口鼻。
林染摸索着去推驾驶座，却抓到了一团粘稠的丝状物，拿到眼前定睛一看。
“这是...静春叔的工作证?”
塑封膜里浸泡着半消化状态的眼球。
“这什么玩意？”
林染吓得一愣把眼球丢开，头磕到车窗。
林染痛叫捂头。
“嗷！好痛！”
车外远处红、白色的悬空身影漂浮。
“唰...唰...唰唰唰唰！！！”
雨刮器刮擦的速度越来越快，刺耳的声响逐渐迫切，红色轿子一升一降的不断靠近。
“二叔？“
林染颤抖的呼唤被雾气吞噬。
车窗外传来黏腻的拍打声，数百具溺尸正用泡烂的手掌在车窗上剧烈敲打，肿胀的脖颈裂开腮状结构，用诡异腔调哼唱着《霓裳羽衣曲》，每个音调都带着水底淤泥的咕嘟声。
咕嘟声裹挟着侵蚀灵魂理性的癫狂，林染浑身发颤。
“鬼！鬼啊！”
林染看着车窗外青黑色的人脸，脸上密密麻麻的蛆虫不断蠕动。
“二叔！救…救命！”
眼看着车窗玻璃龟裂，即将破碎，林染踹开车门的瞬间，雾气突然凝固成尸斑状的胶质。
溺尸们齐刷刷转过头，眼眶里游动着无数黑色幼虫。
最前排的老妪突然咧嘴，三寸长的紫黑色舌头卷着林染的哮喘喷雾剂，舌苔上密密麻麻的复眼映出他襁褓时的画面。
“吉时到——“
老妪癫狂的声音穿透林染的耳膜，林染下意识的上缓步上前，意识逐渐坠入渊海，腰间的玉佩散发阵阵冰凉，林染顿时回神。
“鬼！世界上怎么会有鬼！我又做梦了吗？”
林染颤抖的用手狠狠的掐着腰间的肉，剧烈的疼痛感传遍全身。
“这不是梦！鬼！世界上真的有鬼！”
“小郎君还被人圈养了呢，养的白白胖胖的，老妪真的好欢喜！”
邪魅的凄笑让林染的胸腔剧烈鼓动。
“噗通！噗通！”
巨大的声响，林染的心脏仿佛要脱离胸腔的束缚。
看着眼前的老妪，林染的瞳孔似乎被黏稠分泌物糊住，他看见老妪花白的发丝正在产卵。
每根头发末端裂开产道状的肉缝，挤出裹着胎膜的蛇胎。
“新郎君...“
老妪咧开的黑色牙龈里涌出浓绿初乳，像是蛇头般突然齐刷刷昂起。
那些根本不是蛇！
而是半消化状态的婴儿脊椎骨拼接的伪足，每节骨缝都镶嵌着腐烂眼球！
最粗壮的那条“蛇“突然吐出信子，舌尖竟是一只血手，老妪耳洞中持续渗出青铜门内的腥臭湖水。
林染的呕吐物喷溅在沥青地面上，呕吐物中浮现出无数的白色虫子蠕动。沥青地面开始融化，碎屑不断蠕动成锁链，缠绕着他的脚踝向老妪拖拽。
林染的脚踝被紧紧钳制，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锁链牵拉。
“不！不要！”
林染痛苦大叫，手指在沥青地面划过十条血线！
老妪的蛇头们发出共振，那是数个溺亡者重叠的呜咽，声波震得林染鼻腔毛细血管破裂。
血珠在空气中凝结成带倒刺的佛珠，串成项圈套住他的脖颈。老妪的颅骨此刻裂成莲花状，脑髓是沸腾的尸蜡，漂浮着七枚眼珠。
“你是第七个哦，新郎君！”
“他是我的！”
一声鬼泣震散了沥青锁链和血圈。
当新娘掀开盖头时，林染的视网膜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新娘右脸的肉团并非单纯溃烂，而是数千条微型脐带编织成的巢穴。
每条脐带末端都黏连着泡发的婴儿眼珠，指缝间夹着写有“林“字的黄纸钱。
分叉的紫黑色舌头突然弹射而出，舌尖吸盘翻卷着林染的头发。舌苔上数百个肉芽佛龛同时开启，供奉着婴孩舌胎。
“妈…妈…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看着鬼新娘的左半张脸，那是母亲李书琪的温婉的脸，林染瘫倒在地，他已经七年没有见过他的母亲了！
“这是你母亲啊，长得真水嫩！”
鬼新娘凌厉的嗤笑不断侵蚀着林染的神经。
林染的意识逐渐失去控制，手臂在不自觉地颤抖，青筋暴露。
“染儿...“
新娘的呼唤带着水底气泡的颤音，舌尖吸盘弹出轿子旁边悬挂的满月死婴的胎发。
“该喝合卺酒了。“
鬼新娘的黑发化作钢刺突然刺向林染的瞳孔，林染的瞳孔急剧放大，手腕上母亲留下的翡翠镯子流光一闪，钢发静止在瞳孔前三寸的位置，黑发瞬间崩碎。
“你！你不是我妈！你滚开！”
“啊！！！”
嘶吼的尖叫从鬼新娘的口中传出。
鬼新娘的面容逐渐腐烂，脸上蛆虫蠕动，两个绿色竖瞳链接着血肠掉出眼眶，垂吊的凝视着地上的林染，漆黑的指甲不断伸长。
“不...不要过来！”
林染胸腔急剧鼓动，瘫倒在地。
大脑传来阵阵剧痛，这种侵蚀感林染只在梦中遇到过，幸亏他经常做梦，产生了一丝抵抗力。
林染裤带中的玉佩散发出一阵清凉，林染及时回神，迅速躲过，鬼新娘利爪的前抓。
林染转身狂奔，鞋底却粘在了融化的沥青上。桥面突然浮现数万张人脸浮雕，柏油化作带着倒刺的舌头缠住脚踝。他强忍恶心的扯断两根舌根，断裂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尸油凝成的铁线虫，虫体表面浮动着缕缕血丝。
“鬼！世界上怎么会有鬼！”
玉佩突然爆发出青芒，光芒所及之处，沥青舌头发出油炸尸肉般的滋滋声。林染趁机挣脱束缚，却看见惊悚一幕：
桥墩钢筋正在变异成青铜锁链，末端拴着一群人极度腐败的颅骨。头盖骨裂开细缝，钻出密密麻麻的黝黑虫子，黑色小虫不断啃食着白骨，发出刺耳的啃骨声。
“小相公莫要逃啊～”
凄厉的呼唤，让林染身体愈发不受控制，精神逐渐萎靡，逐渐失去身体的控制，林染狂奔在跨海大桥的高速公路上，脚下碾过无数舌苔。
“滚！不...不要过来！”
任凭林染如何飞奔，冥婚队伍已逼近十步之内，纸钱化作带鳞片的飞蛾扑来。林染摸到裤袋里的玉佩，玉面不知何时浮现出丝丝裂纹。
“要是遇见鬼，就把这个塞他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