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次迷魂
‘对抗邪魔的胆子不知道他有没有，但以对抗邪魔的名义灭口，这种胆子他倒是有的。’
看着尉迟巡检脚下带风的走了出去，陈祁心中暗自腹诽。
不过也仅仅是腹诽罢了，这尉迟巡检想要去做的事情，陈祁才不会去充烂好人。
‘况且……’
陈祁快速地瞥了仍在屋内的两人一眼。
‘齐庙祝和王班头不也默认了么。’
他正这么想着，就听到了一声咳嗽，却是王班头吭声了：
“陈祁！”
“在！”陈祁下意识地应了一句，同时把头转向自家班头。
可就这么一瞥，他立马感应到一股神念直接向他侵袭而来。
‘不是？迷魂术？！又来？’
随着王班头的神念压迫过来，神坛开始消耗起香火。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陈祁的眼神开始涣散，作出一副中招的模样。
“王班头，为何又要对陈祁迷魂。”一旁的齐庙祝说话了。
但回答他的只有四个字：“事涉元广。”
他这么一说，齐庙祝也只好叹了口气：
“也是，兹事体大。只要你确认过，就算吵到司正、司丞那里，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说罢，齐庙祝也不再言语，任由王班头开始问话。
而依旧清醒着的陈祁，则是把之前准备好的腹稿说了出来。
一柱香后……
“原来如此……
“结合之前何家的口供，当是何震山明面上哄骗何家谋划先祖登神一事，但暗中却做着让元广复生的打算。”
齐庙祝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继续说道：
“可没想到正是陈祁家的田契缺失，让封土仪式不全，导致元广的容器出了问题。
“然后小陈祁身上的怨力又引出了元广。
“此事是我疏忽了，应当事先帮陈祁驱散一下怨气的。
“本想着怨气不过一天就能消散，没想到在何家又撞上了元广分魂，差点害得陈祁丢了性命。
“好在，陈祁他作为元广的容器，与元广分魂有天然的亲近感，因此让他免于一死，如此也合情合理。
“而后何耀祖知道实情后，不愿让何家作为元广复生做养料……
“这才用我城隍土护符反抗何震山，惹怒了元广残魂。
“陈祁这小子也机警，竟然能根据元广对城隍符箓仇恨一事，把土护符给何震山用了。
“如此一来，元广残魂与何震山自相残杀，双双死亡。”
说完这些，齐庙祝轻笑起来：
“倒没曾想，陈祁这娃娃倒是个福将。”
他打量了陈祁两眼便转头看向自家的同僚，说道：
“王班头，如此一来，小陈祁这……”
“虽是误打误撞，但仍是有功。”
擦了擦额头的汗，王班头又补充了一句：“实习历事期间，吾自当照拂陈祁。”
说罢，他终于闭上了那独眼，打了一个响指。
与此同时，陈祁也感应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消失了。
当即，他便身子一震，装作恢复了过来，询问道：
“齐伯、班头，我这是怎……”
陈祁还没说完，便见王班头再次睁开了眼睛，说道：
“适才我用迷魂术，让你将事情原委告知了我等。”
只见他顿了顿，接着说道：“陈祁，非不信你，但……”
“班头，我懂，就是……”陈祁先是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又挠了挠头，继续说道：
“您下次要迷魂之前，跟我先说一声便是。”
他这一副憨傻的模样，让王班头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倒是一旁的齐庙祝轻笑了一声说道：
“行了行了。陈祁，王班头的迷魂术本就消耗大，再加上你还有些特殊，若是让你知道有了准备，怕不是要累死你家班头。”
齐庙祝话音刚落，王班头就伸手在陈祁的肩头拍了拍，说道：
“明日随我回县里。”
接着，他朝齐庙祝一点头，又想说话。
但憋了好一会，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只好从衣襟里掏出纸笔，在陈祁略显好奇的目光中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因为王班头使用的笔，并非毛笔，而是有些像他前世铅笔的雏形。
然后，一张字条就被递到了齐庙祝面前，然后就转头出了房间，只留下齐庙祝和陈祁二人。
陈祁还在好奇，字条上写了什么，就齐庙祝笑着说了一句：
“你家班头终归还是面冷心热……”
同时，那张字条就被递到了陈祁面前。
陈祁愣了一下，却听见齐庙祝说道：
“喏，小陈祁你看看吧。
“你检举了刘老三一事的原委，周里正已经与我说了。
“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识字？！
“这样也好，我也不多问你，人总归得有点秘密。”
看见齐庙祝朝自己眨巴了下眼睛，陈祁回了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接过了字条。
「何家的事情恐有疏漏，我需再探一次何家。
「至于陈祁，好生歇息便是。
「其余的事项交代，就拜托齐庙祝了。」
王班头的这字不算好看，但一笔一划下来，胜在清晰易读。
“你家班头在拨乱之役受过伤，不仅眼瞎了一只，话也多说不得几句了。
“好在他也识文断字，所以他一想多说两句时，便会写下来。”
齐庙祝的这两句话，向陈祁解释了班头为什么要写字而不是直接告诉他们。
至于所谓拨乱之役，陈祁也知道，是改朝换代的那次。
而齐庙祝这边，解释了这件事情之后，继续说道：
“小陈祁，方才迷魂之时，你已经说了，元广邪魔告诉你，你是祂的容器一事。
“这便是早先我问你的，你与他那亲近感的来源。
“之前我不与你解释此事，也是怕你多想。”
眼看着陈祁脸上露出些许惶恐神色，齐庙祝笑了笑，安抚道：
“所谓你是元广邪魔的容器之事，无需紧张。
“只不过是你在元广邪魔的封土出生，恰好与元广邪魔产生了某种关联罢了。
“当然，有的容器关联强，有的容器关联弱。
“至于你么，既然是下等容器，便是关联弱的那种。
“应该也是因为此等原因，你年幼之时才会被选为祭祀元广邪魔的童男。
“像你这样的神道容器，虽然不多，但在延峦县城上还是有那么一些。
“比如……你家班头。
“他非元广的容器，而是另一个邪魔的。”
说到这里，齐庙祝没有半点出卖自家同僚的羞愧感，反倒是朝惊讶的陈祁眨巴了下眼睛。
“所以，你是容器也并非坏事。
“只要保持对城隍老爷、土地老爷的信仰便可。
“比起你是神明容器一事，小陈祁，反倒是你能吸收香火神念和灵力一事，更值得我们注意。
“因为我和大多数修行者一样，都是靠修行了相应的功法之后，才慢慢具备了吸纳香火或者灵气的能力。
“而你不同，你这种人，我们称之为道种。
“有先天道种，亦有后天道种，你因重伤而后天觉醒，便是后者。
“若是非道种的普通人，都需要修行了相应功法之后，才能感应和吸收香火与灵气。
“至于道种么，一旦觉醒，便能自行感应香火和灵气的存在。
“并且感应的范围更是要一直超过同阶普通修行者。
“同时，道种一开始即便没有修行功法，也能让香火和灵气留存。
“就以香丸为例，其内只有一缕香火。
若是普通人通过功法走入修行之路，一开始会连这一缕香火都无法吸收，大半都会被浪费。
“而据记载，即便是天资最差的道种，觉醒之初也能吸纳五枚香丸，也就是五缕香火。
“而神道修行者想要更进一步，也就是入九品，则需要在获得相应功法时，体内能容纳百缕香火神念。
“另外，道种的好处还不止于此，不管是修行速度还是功法悟性，一般都是上上之选。
“比如，有的道种在制符一道便是天才，不管是学习速度还是成符概率都远超常人。
“所以，你是道种一事，除了我与你家班头，不能再让第三人知道。
“若是你在某些方向上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天赋，就尽量推到我身上来便是。
“至于……”
说到这里，齐庙祝突然停住了，像是在思考着怎么措辞。
等憋了两息之后，他才目光灼灼地看向陈祁，缓缓地说道：
“你应当明白，这个世道，像你我这样的出身，是容不得有这等天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