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围观的一群剑士学徒听到希尔达的话，纷纷后退给她们让出一大片空地。
在他们眼里，希尔达所谓的切磋大概只是一种前辈剑士对后辈的提点而已，输赢并不重要。
当然，最后的赢家也容易就能猜出来。
克洛伊还能打过希尔达不成。
可只有卡里昂才清楚，她是认真的。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希尔达摆出这个剑架，这个姿势证明她会在接下来的战斗里全力以赴。
没想到，克洛伊给她的压力竟然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连带着卡里昂对这位本应出现在舞会上的女孩也开始敬重起来。
“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铛！铛！铛！
忽的几声炸响。
两人踏步上前，战作一团。
希尔达抽身后退，躲开克洛伊横劈的同时，腿部带动腰部发力，狠狠砍向她的手腕。
克洛伊措手不及连忙回防，却没料到对方竟然只是虚晃一招，剑锋一转向上划出半圆就要把她手里的剑挑飞。
她瞳孔一缩，脚步横移，堪堪擦着剑尖而过。
可希尔达的攻势迅猛而又锐利，犹如狂风暴雨一样，丝毫不给人喘息之机。
仅仅是一个照面，克洛伊便落入下风，只能被迫防御。
两者高下立判。
不少人暗自摇头。
就算一个小时从零精通剑术十五式，在面对已经身经百战的剑士时，还是有些难以为继了。
但这并不能说明克洛伊不如希尔达，只能说现在的她还需要沉淀。
等到她沉淀了和对方一样的时间，结果会截然不同。
希尔达一直都很重视基础剑式的训练，她每周至少要重复每个动作一千遍。
正因为如此，她才能潇洒肆意地输出自己独特的理解，招式的衔接丝滑如流水，举止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卡里昂不禁感慨：“不愧是被称为剑痴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克洛伊还在坚持？”有人忽然提了这样一嘴。
对啊，都是碾压局了，为什么战斗还没有结束。
不少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虽然克洛伊看上去狼狈无比，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挨打，可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
她回击的频率正在越来越高。
希尔达显然比他们更早意识到了这一点。
只能说天才不愧为天才，战斗经验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因为他们下意识的选择往往就是最佳的。
普通人需要栽一百个跟头才能明白的诀窍，他们能够一点就透。
多么令人绝望的差距啊。
但是，那又如何。
天才有天才的道路，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活法。
尽全力就好了。
希尔达想。
克洛伊渐渐适应了希尔达的攻势，逐渐可以灵活转换所使用的剑式来应对攻击，战斗中的那股滞涩感在慢慢淡去。
她能感觉到，那种模糊的预知再次涌上心头。
就同在秘境里对付灰熊那样，敌人的手势、步伐以及用劲方向在她眼里都清晰无比。
整个世界仿佛都已经透明了，教科书上所说的“剑心通透”大概不过如此。
不需要多加思考，下一步行动完全是福至心灵，一切的应对措施都如此水到渠成，合适到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克洛伊忽然意识到自己该反击了。
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希尔达的攻击第一次落空。
这是致命的。
从此刻开始，克洛伊已经脱离她的进攻节奏，反而把敌人拉入到自己的回合当中。
一面倒的局面很快被逆转过来了，克洛伊的战斗风格不同于希尔达的大开大合，她更偏向于那种灵巧飘逸的剑术，于绵绵细雨中慢慢磨损对手。
就像是一个幽灵，在你意识到对方存在时，你离死去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很诡异也很奇妙。
希尔达的攻势舒缓下来，开始以防守为主。
两人的地位渐渐调转了过来。
到最后竟然是克洛伊在压着希尔达打，这种压制力还在不断增强。
刚入门的徒弟竟然干过了师父，生平罕见。
“希尔达她……是在放水吗？”
一位同年级生忍不住怀疑起来。
“并没有，希尔达一脸凝重的表情证明她现在也应对得颇为费力。”有人回答。
实际上，他心里也很清楚。
视剑如命的希尔达明显不会选择这种侮辱自己的方式。
他只是很震惊，震惊到都有点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克洛伊这个变态，不仅一小时从剑术入门到精通，并且还能迅速融会贯通。
就算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也不能这么推吧。
你让我们这些先入行的人，该如何自处？
希尔达知道自己已经败了。
在只动用基本剑术的前提下，她完全不敌对方。
克洛伊的学习与理解能力无与伦比，懂得在战斗中解析自己的进攻方式然后作出堪称满分的解答，而她即便清楚对方的进攻方式也无法有效回击。
换句话说就是克洛伊在不断进步，而她只能原地蹉跎。
希尔达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不应该再纠缠下去了。
如果一直维持这个局面，克洛伊大概率会因为体力耗尽而无法跟上节奏从而败亡。
可这样的胜利没有意义，无非是自欺欺人。
这场战斗应该堂堂正正地结束。
她后退几步，从战斗中脱身开来，不再寻求克洛伊的破绽，也不再思考自己与对方的差距。
希尔达只是用力握紧剑，眼眸一片坚定，然后轻飘飘地斩下。
在克洛伊眼里，这看起来无比柔和的斩击却比先前任何一次攻击都要富有威胁性。
是时候该结束了。
她也想。
于是剑术馆里闪过一抹剑光，其余人只以为有光线落到了眼睛里面，于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的时候，看见克洛伊和希尔达的木剑击在一起，木剑终于是忍受不住这种过度加班的痛苦，双双断裂开来。
他们看见，克洛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色苍白的希尔达却往后面退了一小步。
胜负已分。
希尔达没想到克洛伊竟然天才到能在战斗中领悟剑招——居合。
这种招式以快准狠闻名，但很少有人能像克洛伊一般发挥出其真正的风采。
这个宛若紫鸢尾花一般的女孩用剑术征服了她，也征服了在场所有人。
人们终于意识到，自己亲眼见证了一颗新星的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