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N次社死
接下来的路程，车厢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叶静姝不再忆当年，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苏念橙一些路上的情况，或是学校里的趣事。
苏念橙也都乖巧地回答着，只是眼神偶尔会飘向窗外，打量着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江城的发展日新月异，街道两旁高楼林立，商场和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车辆逐渐驶离了繁华的市中心主干道，拐进了一条绿化茂盛、相对安静的街道。
这里的建筑不再是清一色的摩天大楼，多了一些设计感十足的现代公寓楼和一些上了年纪但维护得很好的老小区。
终于，迈巴赫在一个看起来颇为高档、但绝对算不上顶级奢华的小区门口减速，通过门禁后，缓缓驶入，最后停在了一栋约莫二十层高的公寓楼前。
楼体是现代简约的风格，米白色的外墙，宽大的落地窗，入口处有穿着制服的保安和干净明亮的大堂。
这里是叶静姝和陆景川的父亲陆喜川在江城打拼初期，租住的地方。
那个时候，陆家远没有现在这般风光，夫妻俩白手起家，为了他们的第一个公司没日没夜地忙碌，据说最困难的时候，两人天天在这里吃着泡面，互相加油打气。
苏念橙还记得，叶阿姨那时候虽然也爱美，但远没有现在这么“珠光宝气”，更多的是一种干练飒爽的气质。
而陆叔叔，似乎比现在要……嗯，更有人情味一点点？
至少煮泡面的时候，还会记得问她要不要加个蛋。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叶阿姨居然还住在这里。
或者说，还保留着这里的房子。
叶静姝解开安全带，回头看向后座，脸上带着温和又不失揶揄的笑容：“好了，安全抵达！先别急着回忆往昔峥嵘岁月了，把行李都拿下来吧。”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亲儿子和未来“退货”儿媳妇之间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陆景川脸上：“景川啊，发挥一下绅士风度，帮念念把她那个宝贝‘粉色炸药包’请下来。刚才在车站，我可看见某人差点把它当铅球扔了。”
陆景川：“……”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他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教育”他，顺便撮合他和苏念橙的机会！
还“请”下来？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苏念橙听到“粉色炸药包”这个爱称，脸颊又不争气地红了一下，嘴上立刻逞强：“阿姨，没事的！不用麻烦他！我自己来就行，刚才在后备箱是我没找到窍门。”说着，率先推开车门下了车，动作麻利地绕到车尾，打开了后备箱，摆出一副“我力气大得很”的架势。
陆景川坐在车里没动，透过车窗看着她费劲地撅着屁股，穿着那双能当武器的高跟鞋，摇摇晃晃地试图把那个巨大的粉色箱子从后备箱里拖出来。
箱子似乎跟她作对，卡在某个角落，任凭她怎么使劲，就是纹丝不动。
小脸因为用力而憋得通红，额头上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粘住了几缕不听话的发丝，看起来……嗯，有那么点狼狈。
叶静姝也下了车，好整以暇地靠在车门边，欣赏着这出“少女搬箱图”，嘴角噙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就是不出手帮忙，也不再催促陆景川。
最终，在那粉色箱子眼看就要因为苏念橙用力过猛而失去平衡、砸向她那双脆弱脚踝的前一秒，陆景川猛地推开车门，长腿一迈，几步就走到了车尾。
他没说话，只是皱着眉，用眼神示意苏念橙让开。
苏念橙正跟箱子较劲，冷不防身后出现一个人，吓了一跳，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看清是陆景川，那股倔劲儿又上来了，梗着脖子：“干嘛？我说了我自……”
“己”字还没说出口，陆景川已经不耐烦地伸手，拨开她抓着箱子拉杆的手，自己握了上去。
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与她刚才紧抓着不放、指节都有些发白的小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念橙的手被他碰到，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脸颊更烫了。
陆景川却像完全没感觉，只是微微弯腰，手臂稍一用力，那个刚才还重如泰山、纹丝不动的粉色“巨石”，就被他轻轻松松地提了出来，稳稳地放在了地面上。
“咚”的一声轻响，比在车站那次温柔多了。
他甚至还体贴地将箱子的拉杆抽了出来，方便她拖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不费力，仿佛他提的不是一个塞满了东西的28寸大行李箱，而是一个空空如也的纸盒子。
苏念橙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有点傻眼，一时竟忘了怼他。
“哎呀，看看我们景川，多知道心疼女孩子！”叶静姝适时地走上前来，笑眯眯地拍了拍陆景川的胳膊，语气里充满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念念，看见没？以后有这种体力活，就大胆地使唤他，别跟他客气！他力气大，不用白不用！”
苏念橙：“……”
谁要他心疼了！
陆景川：“……”
他妈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对苏念橙“有意思”是吧？
他面无表情地躲开叶静姝的手，率先朝着公寓楼的入口走去，背影写满了“莫挨老子”。
“哎，这孩子……”叶静姝无奈地摇摇头，转头亲热地挽起苏念橙的胳膊，“走，念念，咱们不理他！阿姨带你上楼喝冰镇绿豆汤去！解解暑！”
苏念橙被叶静姝热情地拉着往前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粉色的行李箱，又看了看已经走出几步远的陆景川的背影。
叶静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了然地笑了笑，然后故意扬高声音对着前面的儿子喊：“景川！把念念的箱子也一起带上！”
陆景川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声音冷硬地飘过来：“她自己没长手吗？”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公寓大门。
“嘿！这臭小子！”叶静姝气得笑骂了一句，然后安抚地拍了拍苏念橙的手，“别理他，他就是这死脾气！走，阿姨帮你一起拿！”
苏念橙连忙道：“不用不用，阿姨，我自己来就行！”
她赶紧挣脱叶静姝的手，小跑几步回到自己的粉色箱子旁，拉起拉杆，认命地拖着这个“甜蜜的负担”，跟上了叶静姝的脚步，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又有些急促的“哒哒”声。
电梯空间不大，三个人加上一个行李箱，显得有些拥挤。
苏念橙能闻到陆景川身上淡淡的、干净的皂角味，混合着刚才沾染上的些微尘土气息，还有他妈身上优雅的香水味。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安静。
叶静姝打破了沉默，笑着对苏念橙说：“念念啊，这里还是老样子，地方不大，就三室一厅，可别嫌弃啊。主要是住习惯了，我和你陆叔叔都懒得搬。”
苏念橙连忙摆手：“怎么会呢，阿姨！这里很好啊，感觉很温馨。”
她这话倒不是完全客套。相比陆家后来在市中心那套装修得像宫殿一样的大平层，这里的确更有人情味，也承载了她不少童年的记忆。
那时候她经常被爸妈“寄存”在这里，和陆景川一起写作业、抢零食、看动画片……当然，也少不了鸡飞狗跳的打闹。
电梯数字一路攀升，很快到达了16层。
“叮——”
电梯门再次打开。
陆景川率先拉着自己的黑色行李箱走了出去，熟门熟路地走到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掏出钥匙开门。
叶静姝和苏念橙紧随其后。
“进来吧，外面热。”叶静姝招呼着。
苏念橙拖着箱子跨进门槛。
正如叶静姝所说，房子并不算大。
这是一个标准的三室一厅格局，装修风格是很多年前流行的现代简约风，虽然看得出保养得很好，但家具和一些软装的款式，都带着点时间的印记。
客厅不大，但收拾得窗明几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