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3章 如此国士,当赏!
曹操站在丹墀之上,目光扫过,抬臂砸下:“来人!”
数百虎卫军冲进大殿,包围了群臣,长刀齐齐出鞘,杀气扑面而来。
几十个汉室大臣如惊雀般挤作一团,但是,孔融上前一步:“司空这是要效董卓旧事?”
“哈哈哈!”曹操居高临下的大笑,“诸公可知铁骑踏颅是何声响?”
孔融手中笏板当啷落地,伏完双手微抖。
难道今天曹操要大开杀戒?
“诸公不必紧张,哈哈哈。”
曹操单手按着剑柄环视群臣,“孤当年刺董卓,怎么会学董卓?你们既然说起鼠疫,孤自然得给你们一个真相。”
站在大殿后方的刘霖暗道,这就是曹孟德的手段?
所谓的揭开真相前,先用兵威压。
这些汉室大臣绑在一块儿,都不是曹操对手啊,伏完虽然掌禁军,可曹操的虎卫军还不是进来了?
“司空,什么真相?”荀彧出列一拜,“请司空解惑。”
他这个在汉室与司空府平衡的人说话,汉室大臣们暗暗松口气。
曹操嘴角含笑,抬手指向跪在殿上的吴子扶,道:“诸君可知,昨日校事府在吴太仆私宅,翻出了些有趣物件。”
他抬手一挥,两个校事抬着一筐卷帛书,放在孔融的面前。
“太仆吴子扶勾结袁绍,用霉粟造鼠疫,乱我许都。”曹操面色悲愤,“袁绍用计,诸君就中计,孤心痛啊,许多大乱,对孤,对诸君,有何好处?”
大臣们都惊了,幕后之人居然是袁绍。
孔融和伏完一把拿起卷帛打开看,上面的确是袁绍印鉴。
“司空,你莫不是构陷吧?”孔融哼一声,“司空若要铲除异己,何须......”
“铲除异己?”曹操鄙夷大笑,“孔北海,你觉得孤要铲除异己,需要这般大费周章?”
这一问,孔融哑口无言。
曹操气势更盛:“尔等食汉禄却通袁贼!怕是有人早备好降书迎袁本初入许都!”
说完,他转身看向天子,步步逼近,声音却带着悲愤与哽咽:“陛下啊,你可还记得,当年是谁起兵讨伐董卓,救驾?”
龙椅上的刘协握紧双手,低头:“是司空。”
“又是谁,从郭汜,李傕手中救出圣驾?”曹操已经逼到龙椅前。
“还是司空。”刘协后缩在龙椅里。
曹操猛地伸手,一把抓起天子的手,把他拉了起来,吓得天子连连尖叫。
“陛下!”曹操冷喝一声,抬手指着汉室大臣,“孤当年孤身刺董卓,是为了诛杀欺凌陛下,篡夺汉室的逆臣。今日,有人竟把孤比作董卓。”
被他拉起来的刘协,声音颤抖:“司空,你误会了。”
他哀求的目光扫过下方的伏完,孔融等汉室大臣。
“陛下……”伏完跪下,“证据确凿,是臣等误会司空了。”
刘协看向一旁的曹操,道:“太仆既通敌,便依司空处置罢。”
皇帝的声音落下,几十个汉室大臣跪下:“遵旨。”
他们以额触地,看似遵旨,只是伏完颤抖的指尖紧紧扣在砖面,孔融低头下的双眼又悲又愤。
“臣等谨遵圣命!“吴硕爬起来指着目光呆滞的吴子扶,“你这袁贼走狗!竟敢在赈粮里掺鼠粪,罪大恶极,当诛!”
伏完跟着骂:“私通袁绍,危害全城百姓,损陛下仁德,该杀!”
汉臣们一个接着一个,开始痛骂吴子扶。
吴子扶没有任何反驳,整个人卷缩在地上,发出濒死野犬般的呜咽。
刘协看着他的肱股之臣们突然鲜活起来的表演,苦笑一声,跌坐在龙椅上。
刘霖站在大殿最后排,抬眼看去,龙椅上的刘协正越过黑压压的朝臣望过来。
两道目光相撞时,他看见皇帝泛红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
这一刻,一股莫名的怒火从刘霖心中升起。
他鄙夷刘协的软弱,又愤怒曹操的霸道。
刘协半截明黄衣袖垂在龙椅外晃荡,他整个人瘫软在龙椅上。
看到如此废物刘氏皇族,刘霖右手竟不自觉地摸向腰间。
“你也配姓刘?“他咬牙暗道。
一股热血上涌,他就要冲向曹操。
此时,龙椅上的天子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刘霖瞬间清醒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不知道刚刚自己那带着仇恨的愤怒从何而来。
……
曹操撇了一眼天子,转头冷冷的看着那些表演的汉室大臣。
“诸位!”他声音落下,大殿刹那安静下来。
他依然立在丹墀之上,汉室众臣似乎也不觉得他僭越了。他声音冷冷的落下:
“太仆吴子扶勾结袁绍,以霉粟掺鼠粪造疫,致许都数日间亡百余口。”
“其罪一,毁稼穑以绝民生;其罪二,引鼠疫戕害王城;其罪三,私藏袁绍手书,言破许都后允尔九卿之位。”
站在最后面的刘霖默默观察这一切。
他暗暗心惊,曹操能在一夜之间,把吴子扶的“罪证”都找齐了,说明许都各衙门都听曹操的。
“司空明鉴!”吴子扶猛地跪了起来,“臣有同党要举......”
话未说完,许褚的大手已经掐住他脖颈。
曹操轻哼一声,目光扫过:“你以为孤不知?这大殿之中,食汉禄而通袁贼者,何止你吴子扶!”
霎时间金殿死寂。
汉室大臣们都低下了头,甚至司空府属臣中也有面色惊慌的。
站在丹墀上的曹操,故意停顿,整个大殿犹如被泰山压顶。
“但孤今日只诛首恶。”曹操终于开口,“传令,吴子扶于朱雀门斩首,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司空仁德!”荀彧高声跪拜。
这声呼喊如同赦令,数十汉臣争先恐后匍匐在地。
曹操目光扫过后,时轻笑出声:“诸公慌什么?孤既说只诛首恶,自不会牵连诸位。”
汉室大臣们都暗暗松口气,孔融和伏完的面色极为难看,昨夜想好的对策,根本派不上用场。
曹操转头看向龙椅上面色苍白的年轻天子,他为天子整理歪斜的冕旒,轻笑:“陛下你看,有些忠臣的膝盖,跪着跪着就再也站不直了。”
刘霖垂手立于殿柱阴影中。
他冷眼看着这些所谓汉室忠臣,膝盖到底还是比脖子软。
“好个恩威双刃。”他暗暗佩服曹操。
先纵虎卫军破禁军防线,让群臣看到刀锋寒;再抛吴子扶通敌铁证,叫他们脊梁压上千钧罪;最后那句“只诛首恶”更是毒辣,既免了朝堂动荡,又让剩下的人日夜悬心。
曹操故意让校事抬罪证进殿,分明在提醒所有人:许都无处不埋着校事府的耳目。
龙椅上的天子衣袖仍在颤动,刘霖心底冷笑。
汉室气数早被这些人跪断了,曹操扯着皇帝演忠奸戏码,不过是要把“奉天子”的旗号立得更正。
“好棋。”他无声翕动嘴唇。
……
曹操看着惊慌的刘协,眼中鄙夷。
他转身看向群臣,沉声问:“太医令何在?”
站在最后面的刘霖一凛,知道该自己上场配合曹操了。他垂首出列:“臣在。”
“诸君且看!”曹操竟亲自步下丹墀,“此次鼠疫数日即平,全赖此贤臣!”
满殿目光霎时聚来。
刘霖心中暗骂,曹老板又要玩恩威并施那一套了。
“太医令先是平息皇宫鼠疫,没有半刻得歇,去东城数日没合眼。”曹操轻叹,“设药棚二十处,不放弃一人。孤替百姓感谢你。”
他竟然拱手一拜,殿上人见他拜,也都齐齐躬身拜。
“最难得是这份胆识!”曹操大笑,“这是刘卿呈的《防疫九策》,‘凡咳血者,无论贵贱皆隔于东郊’,孤派去护他的曹休,因为发热也被他圈禁三日!”
刘霖拜道:“都是臣职责所在。”
“如此国士,当赏!”曹操转头看向刘协,“陛下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