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杀气
作为乱世中人，陆秀姑并非没见过死人。
却是第一次看到死状如此恐怖的人。
更是第一次目睹如此迅猛、残忍的杀人场面。
极度惊恐。
以至于……
王勇的死，给她带来该有的快意、释然，错过了到来的时间。
反倒看着亲人、恩人，好似认不得一般，全身战栗。
仅余的一丝理智，无处不在提醒她：跟着他走！
前面的顾宁走得很慢。
饶有兴致的欣赏着斜阳、晚烟，落霞、归鸟。
见尽风浪的中年大叔，早练就了一项本领：
数息间，令自己从表面到内心，摆脱了杀人者的身份。
走在大街小巷里，轻描淡写规避了、所有与长蛇帮泼赖碰头的路径。
极尽巧妙，看不出半点的刻意。
慢……
不过是陆秀姑的感觉。
抬头处，认得此地：与杀人地南辕北辙、风马牛不相及。
安全了！
“扑通！扑通！扑通！”
陆秀姑一颗心如战鼓擂动。
恢复理智的她，认清了心中那个形象：他不是杀人狂魔，是大哥！
下一秒。
迟到的快意、释然，降临：
王勇死了，一场劫难消散于无形。
刚才一幕，只有我一人看到，绝无后顾之忧。
我跟阿家终于可以过上安稳的生活！
失而复得，念及顾家，陆秀姑心中暖暖的。
“阿家讲得对，大哥过去是潜龙勿用，如今是飞龙在天！有大哥在，我们什么都不怕！”
陆秀姑步履变得轻松，随着顾宁长长的身影，一步踏进青石大街。
恍如隔世！
酒楼饭馆，透出淡黄色的灯光。
扑面而来是人间烟火气。
融入人流，陆秀姑的心安稳了。
走了十余分钟，出了青石大街，四野无人。
“大哥，劳烦您等一等！”
陆秀姑在路边，以树枝挖了一个土坑。
待土坑渗出泥水，打开黄色纸包，要将里面的白色、霜状粉末溶进去、掩埋。
顿了顿，轻声骂了自己一句，“真蠢！那可是银子买回来的！”
随即折叠好，放回怀里。
顾宁看得亲切，作为医师，自然认得那是砒霜。
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猜了个通透：
今晚陆秀姑是要曲意逢迎王勇，牺牲了身子，换回欠条。
取得王勇信任后，以砒霜将之毒杀。
远离杀人地，或服食砒霜，或以其他方式自杀。
真蠢！
砒霜买卖，药行是有登记的。
真好！
弟弟顾家有福气，娶了一位好媳妇。
“弟妹！”
顾宁将里面装有一两银子的蓝色布包、银手镯，物归原主。
陆秀姑怔怔看着，父亲亲手缝制、做工粗糙的布包，以及母亲临终前留给自己的嫁妆：银手镯。
沉甸甸的感觉，复归原位。
她使尽浑身力量，死死抓着。
教书先生的女儿，识字、明理，抬头道：“大哥！杀得好！”
顾宁点点头，放心了。
转身大步往祖屋走去。
还没到村口，一条高大的人影迎面而来。
看到顾宁，加快了脚步。
“大哥，您可回来了！没事吧？”
顾家紧张的上下打量着大哥。
顾宁双臂张开，转了个圈，轻松道：“没穿没烂，好人一个！”
玩笑过后，认真道：“阿家，事情都解决了，回屋再说！”
“好！回屋！”
顾家高兴的挽着大哥手臂，正要往回走去，认得背后、远处一个纤细、单薄的身影。
急忙跑了过去，“秀姐，你不是说回娘家吗？我看天色太晚，以为你不回来呢！”
“阿家，回屋再说。”
陆秀姑压低了声音，双手紧紧抓住顾家的手臂。
失而复得，她发誓这辈子都不会松手了。
月光从窗口流淌到屋内，溶入昏黄的灯光里，恬静、安宁。
顾宁将欠条递给顾家，“阿家，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顾家激动得脸色涨红，认真的看了几遍，“咄咄咄！”，曲起手指，在画押上敲着。
“不错，是我签下的名字！”
“烧了！”
顾宁、陆秀姑齐声道。
随着一缕青烟腾起，顾家、陆秀姑长长吐了一口气。
顾家摊开手掌，“大哥，祸是我闯下来的，该由我承担，把借据给我！”
“并没有借钱。”
不等顾家询问，顾宁从怀里摸出五钱银子，放到他摊开的掌心。
“你辞掉鱼铺子的活儿，自己做起了卖鱼的勾当，不能再回去了。银子先用着，慢慢再找一份活儿。”
今晚，顾宁得了六十多两银子。
并非他对弟弟吝啬。
而是风声未过，顾家手中有超出正常范畴的银子，是祸不是福。
说罢，起身，出门，“回去了！”
顾家正要追出去问个究竟，却给陆秀姑抱住了手臂。
“阿家，事情彻底解决了！”
话语间，往门外指了指，手掌举起，微微抖颤，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顾家愣愣的看着大哥的背影，他明白了：
三年前，刚才，大哥眼里泛过那熟悉的光芒，分明是杀气！
“阿家！”
顾宁在篱笆外停住了脚步，转身，“以后，什么事情都得跟弟妹商量再做决定，有困难解决不了的，必须第一时间告诉大哥！还有……”
顿了顿，沉吟了一阵，觉得时机尚未成熟，往屋里摆摆手，“回屋吃饭吧！”
今日之事，对顾宁的冲击很大。
顾家小两口，老实安分，规行矩步，却也逃不过豺狼的觊觎。
宰杀蒋干、王勇，平息事端，实在侥幸。
“看来我的拳头还是不够大，必须快速提升实力呀！”
顾宁双拳紧握，目标明确。
心中一片透彻：
大哥保护弟弟，责无旁贷。
却也无法十二个时辰贴身保护，弟弟已成家立室。
“阿家必须习武！”
“在他实力足以保护家庭前，最好搬到相对安全的环境居住，例如灵素山庄。”
两个动念在顾宁心中，生根、发芽。
可惜暂时不能实现。
究其原因：顾宁实力不允许！
“提升实力！”
随着思绪，顾宁回到灵素山庄，径直来到古风住处，敲开了门，开宗明义：
“古伯伯，劳烦您给我再买五副养生汤。”
古风接过银子，也不多问，“姑爷，小人马上去办。”
“古伯伯！”
顾宁叫住了已经走出几步的古风，叹了口气，无奈道：
“阿家受了蒋干恩惠，小孩子不懂事，以为口头道谢即可。唯有我当大哥的替他兜底，嗯……蒋干可有家人？家住何处？我想给他家人送点礼。”
“该如此！”
古风理解的点点头，“蒋干有老婆儿女，与父母、兄弟同住，喏，十里外，东溪村那棵大榕树对面就是他的屋子，很容易找到！”
“容易找到就对了！”
顾宁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眼里闪过一丝熟悉的光芒。
低头处。
【技能：顾氏医术（小成1%）】
“顾氏医术囊括了各种解毒手段，要解毒，必须先精通各种下毒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