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怕不怕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楚禾随那上官大人走入了皇城。
“刚才怕么？”
“不怕。”
“真不怕？”
“……其实有时候并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楚禾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
“我第一次真正执行任务是随野猫去刺探蛮人的动向，我们深入了荒漠，与一队十余人的蛮人游骑相遇，那是我第一次杀人。”
“我很怕。”
“野猫告诉我说怕有个屁用！你觉得你怕了他们就不杀你了么？”
“你越怕，他们杀你的时候手段就越多，就越开心！”
“这天下的人都特么有个奇怪的德行，就是都特么的欺软怕硬。”
“所以……你要想在这里活下去，要想将来退役了回到家乡能很舒服的活下去，你就不能怕！”
“你得很硬！”
“就像这荒漠里的那些不被风化的石头那么硬！”
“最好是又臭又硬！”
“当那些想要杀你，想要欺负你的人拿你无可奈何的时候……你就有了真正的自由。”
“我觉得他说的对，于是拔刀冲向了那十几个蛮人。”
“我们赢了，从那之后我杀人也就不怕了。今天我也动了刀，拔刀无悔，这也是我自己的规矩。”
上官大人顿时侧目仔细的看了看楚禾，“你就这样在十年间变成了又臭又硬的石头？”
楚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性子倒是硬了不少，但……但我不臭，我和袍泽们关系很好，和边城的街坊们关系也很不错，他们都很喜欢我的。”
上官大人也咧嘴笑了起来：
“你知道在皇城根下杀人是多大的罪过么？”
楚禾沉吟三息：“要定罪总还是得要先讲道理吧。”
“其实我有看见另一道门前也有武将携刀剑而入，他们能带武器为何我就不能带了？”
“我想过，他们是将，我是兵，这话就问不出来，但这就显得不太公平，那个规矩就有问题！”
“我真的是打算离开的，他不应该说最后那几句话……那不单单是对我的羞辱，更是对大周军人的侮辱。”
上官大人扭头看向了楚禾，“你这意思是，如果重来一次你还是会拔刀？”
楚禾没有犹豫：“会！”
“不计后果？”
“后果这个东西想的太多那刀永远都拔不出来。”
上官大人微微一怔，继续前行，“如果不是我恰好在，你是不是会将他们都杀光？”
“不会。”
“为何不会？”
“我杀了人，他们缉拿我那是他们的责任。”
“……可你依旧拔了刀！”
“他们尽他们的责任，我捍卫我的正义，我与他们并无仇恨，所以……我只会伤他们，不会要他们的命。”
“毕竟都是大周的人，又不是那些该死的蛮人。”
上官大人这就惊诧了。
他没料到这个边城来的小兵还能有这样的是非观念。
这是个好事，至少说明这小子就算拔刀也是理智的。
就在上官大人想着这事的时候，楚禾看向了他，小意的问了一句：
“大叔，你这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会不会给你惹来麻烦？”
上官大人又笑了起来，他很随意的说了一句：
“我姓上官！”
楚禾心想姓上官就能这么嚣张的？
本以为报出这个姓这少年会很震惊，因为偌大龙城姓上官的有且仅有一家，那便是大名鼎鼎的青木神将府！
此姓乃大周开国皇帝所赐！
那位太祖皇帝在推翻夏朝建立起周朝的时候赐给了许多功臣姓氏。
比如上官，
比如夏侯，
比如南宫，
也比如第五！
等等。
这四大复姓便是大周王朝成立至今尚存的四大神将府——曾经有九大神将府，而今仅存四家。
他姓上官，名瑜。
他不是青木神将，他是青木神将上官破的亲弟弟！
他还是赫赫有名的巡检司的司正！
楚禾自然不知道，所以他看着这位上官大人咧嘴一笑，很诚恳的说道：
“我这辈子谢过的人之前只有两个，便是我们边城先锋营的钱将军，另一个就是野猫，现在多了一个，”
“大叔，今儿个这事……多谢了！”
上官瑜眉梢一扬，“小子，你这个多谢我可就收下了。”
“对了，你救了夏侯炽的女儿，养了她十年，送她回烈火神将府……夏侯炽就没有帮你一把？”
“有他一句话，你今日何必动刀杀人？”
楚禾没有留意到上官瑜直呼的烈火神将的本名。
他扭头：“这事大叔你也知道了？”
上官瑜哈哈大笑：“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毕竟是烈火神将失散多年的女儿归来，龙城知道的人可不少。”
楚禾沉吟数息，“这个……毕竟夏土刚回家，神将大人思女心切现在还顾不上我的这点小事情。”
“而我呢，又很急着想去武院，这不就自己跑来了么。”
上官瑜又看了楚禾一眼，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没有再问这事，他问的是：
“你的刀法跟谁学的？”
上官瑜清楚的看见了那一刀。
那是极快的一刀！
在他看来，那几乎就是一个非修行者的极限了。
楚禾并不是用了多大的力量！
巨大的力量只会将那侍卫给击飞！
所以楚禾的那一刀不是劈，而是抹！
他拔刀，在那侍卫的刀还没有劈下的那一瞬间欺身而上。
他后发先至，那刀刃落在了那侍卫的脖子上，然后一抹。
没有丝毫迟疑，动作干净利索，下手没有留任何余地。
就是那一抹才切割开了护甲才割断了那侍卫脖子处的动脉。
这是无与伦比的令人赏心悦目的战斗技巧！
上官瑜以为这应该是某个大家传授给楚禾的刀法。
可楚禾却摇了摇头，说道：
“其实……就是为了活下去。”
“在那蛮荒之地杀蛮荒之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杀呀杀的杀得多了就有了经验，那些经验就刻在了骨子里了。”
“所以，无它，唯手熟尔。”
上官瑜并没有怀疑。
因为这话有道理。
他曾经也在南部边军呆过，他也上过战场，只是他并没有提刀去砍人，他是修行者。
修行者杀人没那么血腥爆裂，何况他还是个文雅的修行者。
“那你的力量又是如何训练出来的呢？”
上官瑜在摁住楚禾双手的时候，他感觉到了那两只拔刀的手爆发出来的巨大的力量！
他难以想象这小子瘦弱的身体能蕴含如此之强的力量。
倘若任由他拔出了刀，上官瑜毫不怀疑那几十个侍卫都要躺下！
“这个……我十岁入了边城的先锋营。”
“钱将军见我又黑又矮又瘦生怕我拖了先锋营的后退，便给我多增加了一些训练。”
“比如推磨，然后��抱石头、抱磨盘……反正这十年下来我的力气似乎就变大了许多。”
这是楚禾编造的理由。
因为这本身没有理由。
上官瑜倒是不疑有假，毕竟炼体和修行都有这样的路数。
楚禾扭头又看向了上官瑜，他转移了话题，解释道：“我不是个喜欢杀人的人，只是他用的那个‘滚’字太难听了一些。”
“钱将军告诉我们说士可杀不可辱，辱之则杀！”
“所以……”
看着楚禾那无辜的表情上官瑜顿时乐了。
他拍了拍楚禾的肩膀，“你们钱将军说的对，该杀！”
“不过你说的那什么《军人荣誉保护法》……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律法呢？”
楚禾面露羞涩：
“大叔，我编的，就是、就是那么多人看着，想要他死个明白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