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6章 月黑夜梁上无君子 艳阳天闹市有偷儿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二赖子和姚梦琪跟着大爷练功差不多两年了。
两人都长高了,尤其是二赖子,看起来已经有十一二岁伢子那么高。
两年中,二赖子和姚梦琪练功不缀,两人的功夫都有长足的进步,尤其是二赖子,进步神速,虽然还不能说是能飞檐走壁,但也轻灵如燕。
这天晚上,大爷穿一身紧身衣裤,头上扎一块黑巾,手里还拿了一套黑衣裤,见了二人,笑了笑,说道:“克强,今晚跟我出去见识一下,如何?”
二赖子知道大爷的意思,这是要他跟着大爷出去行窃。
二赖子从小就爱闯祸,胆子又大,又喜新奇,加上练了这么久的功夫,也想试一试身手,立刻高兴地说道:“好。”
大爷将手上的一套黑色小衣裤和头套交到二赖子手上,说道:“你换上。”
二赖子穿上小衣裤,也是一身紧身衣。
还有一顶头套,也是黑色的,二赖子看那头套,上面有三个洞孔。
二赖子问:“师父,这有什么用?”
大爷说:“你戴上就知道了。”
二赖子戴上头套,头套将整个脸面都罩住了,只留下两只眼睛和鼻孔。
二赖子这才知道,这是为了不让人看见脸。
姚梦琪仰着脑袋看着大爷道:“大爷,我也想去。”
大爷说:“你不能去,你就留在家里看家。”
姚梦琪很想去,就说:“好大爷,你就让我去吧。”
二赖子取下头套,也说:“师父,让他去吧。”
“不行!”大爷平时待姚梦琪也很宠溺,可是这一次态度很坚决。
二赖子问:“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大爷根本不解释。
姚梦琪就有点郁郁不乐地坐在太师椅上。
二赖子安慰说:“你还小,师父不让你去是为你好。”
“哦,知道了。”姚梦琪还是有点委屈。
师父不让姚梦琪去,二赖子也没法,就说:“师父,我们这就走吗?”
大爷说:“还等一下,你二爷也去。”
等了不多久,有人在敲门,大爷亲自去开门,二赖子一看,是二爷来了。
大爷问二爷:“今晚去哪里?”
二爷从圆桌上一个精致的瓷壶里倒了一杯水喝了,与大爷隔几而坐,对大爷说:“去小吴门,我已踩好点了,是一家染坊老板的住宅。这个老板家业很大,除了染坊,还有好几家绸缎庄。他家住宅不太高,赖子应该不难进去。”
说着,二爷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递给大爷。
原来二爷借打莲花落为名,实则行踩点之实。二爷打莲花落很好踩点,二爷有时为了详细勘察地形,还会进到人家屋子里。二爷踩好点,就会画一张图,大爷根据这张图,夜晚就会隔三岔五地出去行窃,长沙城里风传的飞天大盗,其实就是大爷。
大爷仔细看了看图,对二赖子说:“你学功夫也有一段日子了,虽不说大成,但也很有一些火候了,我看你很适合做这一行,将来的能力还会在我之上,今晚我带你出去,一来是发财,二来是练手。”
二爷阴沉着脸紧盯着二赖子说:“你看大爷对你有多好,你做了大爷的徒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从今往后,吃香的喝辣的,有享不尽的福,你不可三心二意,你如果起二心,你是知道后果的!”
二赖子鼻子里哼了一声,理都不理二爷。
二爷脸色更加阴沉了,可当着大爷不敢发作。
大爷说:“你不要吓唬克强,他还是个孩子,该怎么做,以后长大了他自然知道。”
二爷只得说:“大哥说的是。”
大爷又对二赖子说:“做我们这一行,光靠功夫好不行,还要胆大心细,没有进去之前不但要勘察好地形,还要想好退路,不能出丝毫差错,否则,被人抓住了打个臭死是小事,还得坐牢。”
听说还要坐牢,二赖子就有点犹疑,就想着做高买到底对不对,如果不对,自己还是不做算了。
只是现在不做不行,大爷对自己期望很高,对自己也非常好,现在还不能让大爷对自己失望。
他虽然很调皮,但也很乖巧,表面上还是做出非常愿意的样子说道:“我听师父的,我一定照师父说的做。”
大爷“嗯”了一声,说:“这样很好,只要你用心做事,相信你一定会出人头地。现在还早,你先睡一会。”
二赖子坐在圆桌前伏在桌面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朦胧中他被推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大爷二爷都站在客厅里,二爷对二赖子说:“不睡了,要出去做事。”
二赖子就站了起来。
二赖子也戴上头套,跟着大爷二爷离开大爷住处。
二爷走前,大爷走后,二赖子走中间,三人飞快往前走去。
夜已经很深了,月黑风高,四周一片寂静,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声。
走了许久,来到一道城墙边。
在家时二赖子听过五嗲谈传时谈过《三国演义》里的战长沙,知道这一定是长沙城的老城墙。
溜着城墙根又走了半袋烟的功夫,见一高大的城门洞,穿过门洞,二爷朝后轻声说:“快到了。”
三人又穿街过巷,转了几条胡同,来到一栋带院子的豪宅前。
大爷健步一跳,就跳过墙头。二爷叫二赖子也翻过院墙。
二赖子后退几步一纵身,然后手一搭,就很轻巧地翻上院墙,悄无声息地跳到院子里。
二爷好半天才爬上墙头,然后也跳到院子里。
三人躲在院墙的角落里,二赖子抬头一看,见是一栋两层楼的楼房,楼房不算很高,二赖子估摸着自己能爬上去。
二爷低声道:“二楼左边应该是客房,右边才是染坊老板的卧室,就不知是哪一间。”
大爷对二爷说:“你躲在这里等我们。”
又对二赖子说:“你跟着我。”
大爷像只狸猫似的几个翻滚就到了房前,二赖子有样学样,也翻滚着到了房前。
大爷顺着下水管道爬了上去,到了二楼,斜着身子一纵,手就搭在了阳台外沿,一翻身进了阳台。
大爷在阳台探出头朝二赖子一招手,二赖子顺着下水管道也爬了上去。
爬到与阳台平齐的地方,二赖子看了看阳台,觉得有点远,要是抓不到阳台,掉下去,只怕会摔个半死。
二赖子不敢冒险,心思飞转着,一抬头,见头顶上方下水管道与阳台之间有一根架电线的横担,心里便有了主意。
他又往上爬了几步,也是一纵,就抓住了电线横担,吊着身子悠了悠,一下跳到了阳台上。
大爷示意叫二赖子打开阳台的门。二赖子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插进门缝轻轻几拨,门就开了。
进到房子里,开着手电筒他们照见床上只是睡着一个伢子,就打开房门出来了。
出来是一条过道,过道对面也有一间房子。
大爷指了指门,二赖子用铁丝捅开门锁溜了进去,电筒光下,床上躺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在呼呼大睡,男人搂着女人,女人的光腿还露在被子外。
二赖子想,这应该是染坊老板的卧室了。
大爷蹲在床侧,示意二赖子找钱柜。
二赖子打量着卧室,见卧室装饰得很豪华,挨墙是一个穿衣柜,穿衣柜左边是一张矮柜,矮柜上摆着一座西洋钟,墙上空档处挂着字画,床边是一个梳妆台,床头有一个衣架。
没看见有钱柜。
二赖子就翻箱倒柜,哪里都找到了,没有找到钱和值钱的东西,只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到一些首饰。
二赖子又在字画、西洋钟、梳妆台、柜子后寻找暗格。有的有钱人总是喜欢在墙上装暗格,以为只有这样,藏的钱财才保险。
二赖子虽然年纪小,但搬动柜子梳妆台时也不怎么费力,搬动还原没有弄出丁点声响。而且在做这些事时,竟然一点也不紧张,就像大白天大人们在田地里干活一样。
找了一阵,还是没有找到钱柜。
床上有人翻身,二赖子屏住呼吸,抬眼一看,是那女人,女人将腿缩回了被窝,又呼呼睡去。
看女人睡去,二赖子想,钱藏在哪里呢?
突然,他心思灵动,就爬到大爷身边,轻声在大爷耳边说:“这里应该没有钱柜,我们回那伢子屋里再看看。”
大爷点点头,他们重又回到那伢子睡的卧室里。伢子的卧室倒是没有怎么装饰,粉白的墙壁边摆放着一个穿衣柜和一个抽屉柜,床头也有一个衣架。
这次,二赖子没费多少力气,就在抽屉柜的后面找到了暗格。打开暗格门的锁,里面是一个保险柜。二赖子将一根铁丝弯曲了一下捅进保险柜锁孔,耳朵贴在保险柜上,倾听号码锁转动的声音,打不开,抽出铁丝弯曲成另一种形状,再插进去,再转。如此几次,保险柜就打开了。
二赖子发现保险柜里有金子,有银元,还有花花绿绿的票子,还有一些契约之类的文件。
他从身上解下一个布袋,将金子、银元、票子一股脑的装进布袋,他想了想,金子给留下了两根,就关上保险柜,又关上暗格,将抽屉柜移回原处。
他将袋子交到大爷手中,说:“好了。”
大爷掂了掂袋子,满意地点点头,说:“回去。”
两人没有从原路返回,而是从楼上下到一楼,从客厅里从从容容出去的。
来到院子里,会合了二爷。二爷问一声:“好了?”
大爷回说:“好了。”
大爷双手交叉,叫二爷踩着他的手,大爷手一送,二爷就爬上了墙头。
二爷在墙头说了声:“没事。”
大爷又叫二赖子翻过墙头,自己最后一个出来。
三人到了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大爷对二爷说:“你回去吧。”
二爷就拐进一条巷子里不见了。
二赖子跟着大爷跳上一处矮墙,纵上屋顶,几个起落,七弯八拐就回到了大爷的宅子里。
第二天,姚梦琪嗲声嗲气地问二赖子:“哥,昨晚你们都干什么了?”
二赖子笑道:“弟弟,你说话怎么像个妹子?”
姚梦琪脸一红,嗔道:“哥,不理你了。”
二赖子赶紧说好话:“弟弟,是哥不好,哥再不说你了,你别生气,我给你讲昨晚的事。”
姚梦琪这才回嗔作喜,伏在二赖子的膝盖上,仰着脸道:“哥,你说。”
二赖子就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将昨晚的经历讲了一遍。
惊得姚梦琪的脸色由红变白了。
姚梦琪声音颤颤地:“哥,你以后还是莫要大爷带你去。”
只是二赖子觉得行窃新鲜刺激好玩,就叉着腰对姚梦琪说:“哥才不怕呢,哥还要去!”
只是二赖子的这个想法落空了。
二赖子期盼着大爷还带他出去,可是大爷却对二赖子说:“克强,你虽然可以单独行动了,但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危险性还是很大,你还小,师父不忍心让你冒这个险,以后你就在家好好练功,等你长大了再从事这一行。”
大爷说过这话以后,果然不再带二赖子出去,二赖子只得听从大爷的话,老老实实在家练功。
大爷晚上还是隔三差五地出去,到天快亮才回来。
有一天晚上出去却没有回来。
二赖子不以为意,以为天亮以后才会回来,可是第二天一整天也没回来。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还是没回来。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时有发生,二赖子也就没放在心上。
到了第六天,二爷来了,二爷阴着脸恶声恶气地对二赖子和姚梦琪说:“跟老子回乞丐屋!”
二赖子看也不看二爷,梗着脖子说:“不,我要等师父。”
二爷上前,抬手一巴掌甩去,想要打二赖子的耳光,却被二赖子一手隔住了,二爷不禁“咦”了一声。
二爷是诧异二赖子反应奇快,而且这一招很有力道。
二爷恨声道:“你个小王八崽子,还敢回手?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老子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这次二爷不是甩巴掌,而是挥拳砸来,二赖子只得倏地右脚后退半步踏实成左虚步,双掌向两侧下方斩出,左右掌交叉护于胸前,提左膝,上身右转,然后左脚尖向前点地左臂略上架,右掌劈出。出掌距离短,势为虚架,形不外露,若二爷不是狠毒之人,二赖子仍只是隔挡,若二爷痛下杀手,二赖子却暗藏劈心掌,势必吃个暗亏。
二爷的武功本不是与大爷一脉,二爷自有师承,虽然惊讶二赖子膂力过人,仍欺二赖子年少,力量尚不如自己,狠毒地使出一招炮捶中的马步右劈拳。
既然二爷狠毒,二赖子也就毫不让步,双肘紧贴两肋,左脚落地踏实,右膝提起,身左转,右脚点地,然后左掌劈出一招亮翅斩手劈心掌,劈在二爷的拳头上,二爷顿感拳头酸痛难受。
这还只是因为二赖子力道不够,若是力道够,二爷这只手就废了。
二爷恨意更浓,戾气狂生,一路炮捶连环使来,二赖子虽然现在拳术精湛,但终是小孩子,力道尚嫌不够,被二爷一拳揍在肩膀上,顿时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二爷还不放过,追过去骑坐在二赖子身上,左右开弓,一连甩了二赖子七八个嘴巴,打得二赖子嘴角流血,两边脸颊火辣辣的痛。
姚梦琪见二爷打二赖子,跪在二爷面前拉着二爷的衣服哭喊道:“二爷求求你别打了,二爷求求你别打了!”
二爷那里听得进,一手将姚梦琪搡出去老远,一边仍打个不停。
姚梦琪在一边嘤嘤哭泣着。
二爷打二赖子,打得二赖子火冒三丈,一边挣扎一边隔挡一边骂个不停:“二爷我压你娘,我压你祖宗十三代,你今天打老子,总有一天老子会打回来的!”
二爷虽然凶残狠毒,但也暗暗心惊,他没想到二赖子会如此凶狠,不但不告饶,不但敢破口大骂他,还死命挣扎,弄得他气喘吁吁的。
要依着二爷的性子,二爷肯定想将二赖子打死,他可不想给自己留后患,可一想到二赖子现在是大爷的徒弟,又想到大爷对二赖子的疼爱,他就不敢下狠手,他怕大爷不会放过他。
虽然气恨不已,但他也只得放过二赖子,因为他也打累了。
从二赖子身上站起来,二爷喝道:“告诉你,是你师父要你们回乞丐屋,你敢不听?”
二赖子歪着脑袋哼道:“我才不信呢,你是个坏人!”
二爷没法,只得说:“你师父这次是躲警察,至少半年不会回来,他是不放心你们才叫你们回乞丐屋的。”
听二爷如此说,二赖子才知道大爷这么久没回来,原来是犯了事躲警察去了。
可他仍然不想回乞丐屋。
他梗着脖子说:“我们不去。”
二爷火了,一手提着二赖子,一手提着姚梦琪就往外拖。
拖得姚梦琪趔趔趄趄的,二赖子怕姚梦琪受伤,只好挣扎着叫道:“你别拖弟弟,老子去就是!”
见二赖子肯去了,二爷松开手,喝一声:“走!”
二赖子拉着姚梦琪,问:“弟弟,你没受伤吧?”
姚梦琪说:“没事,只是擦破了皮。”
出了门,二爷锁上门,带着二赖子和姚梦琪回到乞丐屋。
锤子雷子见二赖子和姚梦琪回到乞丐屋,都很高兴,围着他俩问个不停。
二爷却在一边恶声恶气地对二赖子说:“你师父不在的这段日子,你们也要出去做事,你们就跟着锤子雷子,锤子雷子,你们要看好他俩,要是他们跑了,可别怪我打断了你们的手脚!”
锤子和雷子唯唯诺诺,说道:“不会不会。”
好久没在乞丐屋睡了,二赖子和姚梦琪都很不习惯,乞丐屋里弥漫着一股又臭又酸又霉的味道,熏得他们睡不着觉。
锤子说:“怎么还不睡?快睡吧,明天还要做事呢。”
二赖子问:“做什么事,是不是也是跟你们去讨饭?”二赖子见满屋都是乞丐,想当然地以为他们也是去讨饭。”
锤子就告诉二赖子说:“你们不是讨饭,讨饭是像二胡爷爷花子一样的残疾人,你们是偷东西。”
姚梦琪也抬起身子,害怕地说:“那不就是做贼么?”
锤子说:“就是做贼,偷钱,偷值钱的东西。”
姚梦琪问:“那要是发现了会不会挨打?”
雷子说:“也不一定,一则你们是细伢子,即使被发现了,只要不是遇到那些心狠手辣的人,至多被踢几脚,被打几个耳光,做我们这行的,挨打是家常便饭,何况你们现在的手段也很好了,你们偷东西只怕连我都发现不了。”
锤子说:“你们现在缺少的是经验,时间长了有经验了就不容易被发现,你们要机灵一点,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如果被发现了就赶紧跑,千万不要被抓住,抓住了肯定会挨打。”
二赖子见姚梦琪害怕,就不想去偷东西,问锤子雷子:“我们去讨饭,不去做贼不行么?”
锤子说:“谁讨饭谁偷东西是有分工的,既然二爷叫你们去偷东西,那就只能偷东西。”
姚梦琪紧紧抓住二赖子的手,带着哭音说:“哥哥我害怕,我怕挨打。”
二赖子从小就不知道害怕,而且他知道害怕也没用,该来什么总是会来的,就像他当初怎么也没想到会流落到长沙。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姚梦琪,只好搂了搂姚梦琪,让他钻在自己怀里。
锤子说:“明天你们就跟着我们,到时候我们会告诉你们如何做。”
二赖子说:“好吧。”
折腾了好久,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二爷就晃着圆脑袋阴沉着脸说:“今天你们去火车站,那里人多,容易下手。我警告你们,你们若是逃跑,我就活埋了你们!”二爷永远是那副阴沉沉恶狠狠的脸色。
锤子雷子赶紧说:“二爷你放宽心,有我们看着,他们也跑不了。”
四人出了乞丐屋,二赖子长呼了一口气,口里“喔喔”着,伸展着四肢欢蹦着,就像鸟儿出了笼子一样。
二赖子又接连前翻了好几个空心筋斗,姚梦琪拍着小手说:“哥哥你翻筋斗好看极了!”
锤子和雷子也很惊奇,锤子说:“看不出,你还会这一手。”
雷子很羡慕二赖子会翻筋斗,就说:“什么时候你也教教我?”
二赖子又后翻了好几个筋斗,说:“好吧。”
姚梦琪推了二赖子一把:“哥哥,瞧你高兴的。”
二赖子也推了姚梦琪一下,说:“你不高兴么?你看,这天好蓝啊,这人好多啊,还有这街道,还有这么多的车子,真好!”
姚梦琪也学着二赖子的样子欢蹦着,大口大口吸着气,说:“今天吸的气还有点甜味呢!”
二赖子听了姚梦琪的话,他也狠狠吸了一口气,奇怪地说:“呃,真的有点甜味!”
雷子不以为怪地笑道:“蠢东西,那是你们在屋子里呆久了,才会有这种感觉,等下你们就不会感觉到了。”
锤子却打击他们说:“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了,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做事吧!”
听锤子如此说,二赖子倒是无所谓,姚梦琪却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雷子就安慰说:“你们也别太担心,也许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来到火车站,四人站在离候车室不太远的地方观望着。也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车站会有那么多的人,二赖子只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背包的,有挑着行李的,有扶老搀幼的,有大摇大摆的,有人从黄包车上下来,黄包车立刻就有人坐上去被拉走,还有提着篮子或胸前挂着打开的箱子叫卖水果、食品和香烟的,摩肩接踵,熙来攘往。
二赖子还发现,花子、二胡爷爷等也在空地里。花子托一只破碗在向人讨钱,二胡爷爷坐在地上拉着二胡,他的面前也放了一只破碗。
二赖子正兴奋地看着新奇时,只听锤子说:“赖子,你看到那个穿长风衣的没有?”
二赖子只顾看风景,没有看到什么穿长风衣的人,就问:“在哪里?”
锤子努努嘴:“就是在买香烟的那个。”
二赖子这才发现不远处一个头戴黑礼帽,身穿银灰色卡其布风衣的中年人正在买香烟,就一指那人说:“是不是他?”
雷子赶紧一拉他的手警告说:“别用手指。”
姚梦琪不解地问:“为什么?”
雷子解释说:“你一指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就很难下手。”
姚梦琪“哦”了一声。
锤子对二赖子说:“还好,他只顾买烟,没有注意我们,你们看到没有,他的钱包就放在风衣内左边的口袋里,你们两人过去,赖子负责偷,偷到了就赶快交给梦琪,梦琪交给我,然后分两个方向赶快离开,我们会跟着你们。”
一听到要他们真的去偷东西,姚梦琪哀哀地叫了一声:“哥。”脸色也白了。
雷子拍了拍两人的后背,将手搭在两人肩上,鼓励说:“莫害怕,迟早有第一次,有了这一次就好了。”
锤子也说:“快去吧,你们要是不去偷,二爷那一关怎么过?”
这是二赖子第二次行窃,对于偷东西,二赖子甚至还有点兴奋,但他怕姚梦琪出事,就叮嘱姚梦琪:“等下你离我远一点,别我被发现了连累你。”
姚梦琪应了一声:“哦,哥哥你要小心点,要是偷不到就莫偷。”
二赖子说知道了。
二赖子慢慢向那个人挨过去。
那人买了烟从地上提起藤条提箱朝候车室走去,二赖子和姚梦琪一前一后紧紧跟在后面。
那是个瘦个子,二赖子虽然比同龄的细伢子高,但要从那个人的口袋里偷出钱来,比登天还难。
眼看着那人进了候车室,二赖子也赶紧跟了进去。
候车室里乌烟瘴气,闹闹嚷嚷。
那人在长条椅上找到一个空位子,就坐了下来,将藤条箱放在自己脚边,掏出那包买来的老刀烟,抽出一支点着了,吸了起来。
二赖子慢慢踱着步子,拼命开动着脑筋。
他在想该如何下手。
二赖子经过那人时只是装作找人的样子东张西望着。
二赖子走到候车室顶头又往回走,往回走时心里便有了主意。
再次来到那人面前时,那人的烟已经吸完了,正拿着一张报纸在看。
二赖子仍然装作找人的样子东张西望着。等来到那人面前时,脚在藤条箱上绊了一下,装作站立不稳故意倒在那人身上。
二赖子赶紧爬起来,连连向那人道着歉。
那人一看是个细伢子,就说没关系。
二赖子赶紧离开。在经过姚梦琪身边时,二赖子将钱包偷偷交到了姚梦琪手里,姚梦琪赶紧揣着钱包就离开了候车室。
二赖子刚走出候车室,就听到后面有人喊:“抓小偷,快抓住那个穿白褂子的伢子!”
二赖子知道他被发现了,本想撒开腿就跑,但他还是没跑。
他知道被抓住了的后果,可他发现姚梦琪就在前面不远处,他怕姚梦琪也被发现挨打。
姚梦琪回头看他,他示意姚梦琪快走,自己还是慢条斯理地走着。
很快,二赖子就被赶上来的风衣男一把抓住。
风衣男将藤条箱丢在地上,一手揪住二赖子,一手就到二赖子身上去搜,上上下下搜遍了,哪里有钱包。
风衣男黑着脸,重重扇了二赖子一个耳光,喝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偷东西,快说,你把钱包藏哪去了?”
二赖子脸上火辣辣的疼,但他却拼命挣扎着,分辩道:“什么钱包,我不知道!”
风衣男怒斥道:“还不承认,刚才只有你倒在我身上,不是你偷了还有谁?你快点拿出来,否则我打死你!”
二赖子故作委屈地高声道:“压你娘的我没偷,我要是偷了你的钱包,我会不跑等你来抓?谁知道你钱包是怎么丢的,你别赖我!”
那风衣男又扇了了二赖子一个耳光,骂道:“你个贼崽子还嘴硬,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一连又踢了好几脚。
二赖子捂着火辣辣的脸蛋,只感到耳朵里嗡嗡响。二赖子想,今天只怕会被人打死。
这时人群里有人说:“这伢子身上没钱包,你的钱包是不是在别的地方丢的,别冤枉了好人。”
二赖子抬头一看说话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西装革履,穿一件毛哔叽风衣,也戴一顶黑礼帽,鼻梁上架一副金丝眼镜,很像是一个有钱人的样子。
风衣男脸红脖子粗地对中年男子说:“谁冤枉他?刚才我还在这里买了烟的,就只有他在候车室里故意倒在我身上,钱包就没了,不是他偷了是谁?”
中年男子不屑地说:“这里人来人往,要丢东西还不容易,你还是好好回忆一下,是不是在别的地方丢的。”
人群里也有人附和:“是呀,看这个伢子也不像个偷东西的,你还是去别处找找。”
“找找?丢了就自认倒霉吧,哪里还找得到。”人群中又有人说。
围观的人群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弄得风衣男也不知如何是好。
中年男子说:“我看你是冤枉了这伢子了,你又没在他身上搜到钱包,你还是放了他吧。”
大家也说:“放了他吧,肯定不是这伢子偷的。”
风衣男看大家都这么说,只得悻悻地放了二赖子。
二赖子装作被风衣男踢坏了的样子,一瘸一拐地走出空地。
离开了空地,二赖子立刻撒开脚就跑,像条泥鳅似的在人缝里钻来钻去,七拐八弯,很快就钻进一条小胡同,立刻就像没了骨头似的瘫坐在地上。
没一会儿,姚梦琪、锤子、雷子就找到了他。姚梦琪蹲在二赖子身前,一脸关切地问:“哥,他们没把你怎么吧?”
二赖子道:“还好,只是被踢了几脚,被扇了几个耳光。”
姚梦琪见二赖子脸上还有红印,就摸了摸,说:“还疼吗?”
二赖子说:“不疼了。”
二赖子虽然被挨了打,但他觉得,比起二爷来,今天挨的打根本不算什么。
锤子掏出一叠票子,扬了扬说:“我们回去吧,今天收获不小,二爷那关可以通过了,否则,你们在外面不挨打,回去一顿打也跑不了。”
二赖子疑惑地说:“那个钱包呢?”
雷子解释说:“钱包早不知被锤子扔到哪个角落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