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断臂残剑
第三章——断臂残剑**
海水灌入肺部的剧痛让秦襄短暂失去了意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块破碎的船板上。右肩断臂处结着一层银蓝色的晶痂，九鼎碎片的力量自发封住了伤口。
“韩昭！“他嘶哑地喊着，声音被海浪撕碎。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海面上漂浮着渔船的残骸，却不见韩昭和月华水晶雕像的踪影。
一块染血的孔雀氅碎片从眼前漂过。秦襄用左手抓住布料，指腹触到上面用星砂绣出的韩文——“昭“。布料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利齿撕咬过。他猛然想起东海传说中的鲛人，那些生物最爱啃食带有星力的物件。
“哗啦“一声水响，一具尸体浮上水面。秦襄的心沉了下去——那是名黑冰台士兵，盔甲缝隙中渗出星砂，显然是被白起的星槎抛弃的失败品。更令人心惊的是，尸体手中紧握着一卷竹简，正是韩昭的《连山易》残卷！
秦襄捞起竹简，残卷上的星砂文字已经模糊不清，唯有末尾一行小篆清晰可辨：
【即墨城东，斩星之刃】
海浪突然变得湍急，将秦襄推向北方。他勉强支起身子，发现远处海平面上浮现出一道黑线——那是即墨港的轮廓。但更引人注目的是港口上空盘旋的乌云，云层中不时闪过暗红色的电光，与坠向沛县的七颗流星如出一辙。
“兵主星的气息......“秦襄撕下衣角缠住断臂。失去九鼎碎片后，破军星瞳的力量也在衰退，右眼的赤红渐渐褪成暗褐色。他必须赶在完全失去星力前找到那把传说中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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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秦襄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上岸边礁石。即墨港比他想象中更加破败，渔网散落在沙滩上，空气中弥漫着腐鱼和焦油的气味。更奇怪的是，码头空无一人，连海鸟都不见踪影。
“有人吗？“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港口回荡。
一阵铁链拖地的声响从仓库后方传来。秦襄警觉地按住腰间断剑，慢慢靠近声源。绕过堆放的渔具，他看到一个白发老者正在沙地上画着什么。老人左手戴着青铜镣铐，右手握着一根铁钎，正在沙上勾勒复杂的星图。
“老丈，请问......“
老人猛地抬头，露出没有眼白的漆黑瞳孔。秦襄这才发现，沙地上的根本不是星图，而是一具具人形轮廓，每个“人“的心口都插着一柄剑。
“你来了，破军星主。“老人的声音像是两块金属摩擦，“比预计的晚了三个时辰。“
秦襄的断臂突然刺痛。老人画出的那些“剑“正发出微光，与他伤口的晶痂产生共鸣。
“你是谁？“
“铸剑师徐夫人。“老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铁牙，“当然，不是你知道的那个'徐夫人'。“
他掀开破烂的衣袍，胸口赫然是一块嵌入血肉的青铜板，板上刻着与秦襄断臂处相似的九鼎烙印。
“我是上一任'徐夫人'，真正的墨家铸剑师。“铁钎指向城东方向，“你要找的斩星刃就在剑冢，但它需要代价。“
秦襄顺着铁钎方向望去，即墨城东的山丘上寸草不生，隐约可见插满剑柄的土堆。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柄通体漆黑的巨剑，即使相隔数里，仍能感受到它散发出的寒意。
“什么代价？“
“一条手臂换一把剑，这是规矩。“徐夫人敲了敲胸前的青铜板，“我给了左臂，得到了铸造星器的知识。你要给什么？“
秦襄看向自己仅剩的左臂。没有手，他连剑都握不住。但月华的水晶雕像、韩昭的生死未卜、白起的星槎......这些都比一条手臂重要得多。
“我的记忆。“他沉声道，“破军星觉醒前的所有记忆。“
徐夫人的铁牙碰撞出火花：“有趣的选择。“他举起铁钎，尖端突然变得通红，“跪下，星主。“
秦襄单膝跪地。铁钎抵上他的眉心时，破军星瞳本能地想要反抗，却被他强行压制。滚烫的金属刺入皮肤的刹那，他看到了——
五岁的自己在渭水边拾到一块赤红陨铁；十岁时村中巫祝说他命犯七杀；十五岁祭祀那夜，母亲郑妃的虚影从星辉中走出，将匕首刺入他眉心......
“啊！“秦襄惨叫出声。铁钎拔出时带出一缕银蓝色的雾气，那是他关于母亲的全部记忆。雾气在空中凝结成水滴，被徐夫人用铁牙一口吞下。
“成交。“老人满足地舔着铁牙，“现在，去取你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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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冢比远看更加阴森。成千上万把锈剑插在焦土中，剑柄上缠着褪色的布条。秦襄赤脚走在剑丛中，锋利的碎片割破脚掌，鲜血渗入土壤后立刻被吸收。
中央的黑剑足有六尺长，剑身毫无光泽，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当秦襄靠近到三步之内时，地面突然震动，无数剑柄自动转向他，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
“斩星刃，原名'曳影'。“徐夫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传说是黄帝用坠星核心锻造，曾斩断蚩尤的兵主旗。“
秦襄伸出左手。就在即将触到剑柄的瞬间，黑剑突然化为流沙消散，又在十步外重组。一个模糊的人形从剑身中浮现，面容酷似秦襄，却生着三只眼睛。
“考验？“秦襄眯起右眼。
人影不答，只是抬手召来七把锈剑，摆出北斗阵型。秦襄认出了这是墨家的“七星问心“——每把剑代表一个质问，答错即遭万剑穿心。
第一把剑飞来，悬在他咽喉前三寸。
“为何持剑？“
“为斩星。“秦襄不假思索。
剑身裂开一道缝隙，但没有落下。
第二把剑抵住他心口。
“为谁而战？“
“为......“月华晶体化的面容在脑海闪过，却想不起她是谁，“为天下苍生。“
这个回答让黑剑剧烈震颤，显然不够真诚。
第三把剑指向他断臂处。
“可悔？“
秦襄看着空荡荡的右袖：“无悔。“
第四把剑悬浮在头顶。
“可惧？“
“惧。“他诚实地说，“惧力量不足。“
第五把剑绕颈一周。
“可恨？“
“恨白起。“这次回答得斩钉截铁。
第六把剑直指眉心。
“可愿牺牲？“
秦襄想起被自己交换的记忆：“已经牺牲了。“
第七把剑最为特殊——它是半截断剑，剑身上刻着“非攻“二字，正是秦襄自己的墨剑！
“可识此剑？“
秦襄怔住了。他记得这把剑的来历，却想不起是谁所赠。记忆像是被撕去一角的帛书，留下刺眼的空白。
“我......“
七把剑突然同时鸣响，黑剑人影化作旋风将他包围。无数剑刃碎片割开皮肉，秦襄却纹丝不动。当风暴停息时，他浑身是血地站在原地，左手死死握住了黑剑的剑柄。
“答案不对。“徐夫人缓步走来，“但决心够了。“
黑剑突然活过来般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柄三尺青锋。剑身漆黑如墨，唯有刃口一线银光，像是截取了一段星河镶在其中。
“从现在起，它叫'断星'。“徐夫人递来一副青铜臂甲，“这个给你装剑。“
臂甲构造精巧，可以固定在断臂处，末端有机关能弹出剑柄。秦襄刚穿戴完毕，远处即墨港突然传来爆炸声。两人回头望去，只见港口上空悬浮着白起的星槎，无数星砂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来得真快。“徐夫人冷笑，“拿着这个。“
他抛来一块青铜板，上面刻着即墨城下水道的地图，某处标记着阴阳家的符号。
“去找那个叫少昊的孩子。“老人转身走向剑冢深处，“他能帮你找回......“
星砂凝聚的长矛突然从天而降，将徐夫人钉在地上。秦襄拔剑格挡，断星剑爆发的黑光斩碎了后续攻击。他冲到老人身边，却发现青铜板下的身躯早已空荡荡——徐夫人只是一具披着人皮的机关！
“快走......“机关人的眼球转动最后一下，“兵主星......已经......“
星槎投下的阴影笼罩了整个剑冢。秦襄抓起青铜板冲向即墨城，身后传来万剑齐鸣的悲怆声响。当他冲进城门时，整座剑冢拔地而起，化作一条钢铁巨龙迎向星槎。
这是徐夫人最后的机关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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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城的地下甬道散发着腐臭味。秦襄借着断星剑的微光前行，青铜板上的地图指引他拐过七道弯，最终来到一扇刻有阴阳鱼的石门前。
门缝中渗出暗红色的光。秦襄刚要推门，石门自动开启，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室内中央是个沸腾的血池，池边跪坐着一名蓝衣少年，正用青铜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腕放血。
“少昊？“秦襄试探着呼唤。
少年抬头，露出一双没有瞳孔的纯白眼睛：“我在等您，星主。“他的声音异常苍老，“血池显示，白起已经得到两块兵主星碎片。“
秦襄走近血池，只见沸腾的血水中浮现出画面：沛县郊外，刘邦正将一块暗红陨铁按入胸口；咸阳宫中，秦王政的冕旒滚落在地，露出额间新生的第三只眼......
“最糟的是这个。“少昊搅动血水，画面切换到星槎内部。月华的水晶雕像被锁在星砂构成的祭坛上，紫微帝纹正被某种力量强行抽取。
“他们要用紫微星力喂养兵主星。“少年白瞳中流下血泪，“三天后荧惑守心，白起就能......“
一声巨响突然从头顶传来，整个地下室剧烈摇晃。少昊的表情变得惊恐：“他找到我们了！“
秦襄握紧断星剑：“还有办法救月华吗？“
“有。“少昊突然将匕首刺入自己心口，“用我的眼睛......看穿星砂......“
鲜血喷涌而出，在血池表面形成新的画面：骊山深处，一柄青铜巨剑插在龙形雕像口中，剑身刻着“轩辕“二字。
“去找这把剑......“少昊的声音越来越弱，“只有它能......“
天花板轰然坍塌。秦襄在千钧一发之际冲出石门，身后传来星砂灌入密室的恐怖声响。他沿着甬道拼命奔跑，断星剑在黑暗中划出银河般的轨迹。
当终于冲出下水道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僵在原地——
即墨城上空，白起的星槎正与剑冢化身的钢铁巨龙缠斗。而在更远的东方海面上，第二艘星槎正破水而出，舰首雕刻着蚩尤的面容！
少昊临终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秦襄知道，自己必须赶在荧惑守心前找到那柄轩辕剑。但首先，他得从这座燃烧的城市中活下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