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4章 仕女图
2014.02.13
我曾经为一本诗配画的《千古名媛》作过序。那么多历代名媛一下子聚拢过来,置身于美人的矩阵,我有些目不暇接。翻开那些画面,一切都在云谲波诡中如同影子般轻盈地飘过。于是,我知道了什么叫作跃然纸上。微尘无垠,诗与画的奔驰和宣泄,让我想起苏东坡所说的:“自乐于一时,聊寓其心。”
我对神必清古、姱丽之容的仕女图并不陌生,那些画面为什么打动了我?——因为它们敲击了一个有趣的文化之谜:这些名媛在偌大的中国历史舞台上,扮演了多少明和暗的角色。然而,艺术的浪漫终将使得历史久久不肯退入黑暗,由此认定对女性美的追求是永恒而古老的话题。在这样一个意义的区域里,我听到了历史的回声。
作为中国传统绘画的分支之一,仕女画有着古老而绵长的历史。除南朝顾恺之的《女史箴图》外,北魏司马金龙墓出土的《烈女图》,唐代周昉的《簪花仕女图》和张萱的《捣练图》等,都以工笔重彩的形式,以线条结构为基础的造型与空间处理,讲求笔墨技法,其浓淡、干湿、粗细转折的变化在人物造型画面营造中,显示出人类精神衍化的物象意义。雍容华贵、天姿卓绝,娥眉凤眼、樱桃小口,高髻的簪花配饰,华丽而薄如蝉翼的纱衣,以及寂寞缱绻的神情,淡漠闲散的步态,采花、赏花、绣花、漫步抑或端坐,大概就是历代仕女的基本生活形态。的确,仕女图没有太多的象征和隐喻,不能试图从那里面找出什么微言大义。我只能说,仕女图既是视觉的,也是诗的。那些昨夜星辰扯出的昨夜风韵,明媚如水,犹如翻过一页页历史。
我曾经在一篇文章里写道:“历史永远是历史学家的历史,历史消融在艺术之中,便成为诗人的一声深情的感怀,抑或一声深沉的叹息。”仕女图正是把历史对象化为一种神采,一种自由的翱翔,一种浪漫主义的奔突。德国诗人里尔克说:“真正的艺术家必须接住命运女神抛出的东西。”欣赏仕女图,从心所欲,默契而自洽,无疑是一种“冰上的月光从河床溢出”的浪漫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