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千万不要让他知道自己是天才
与左青崖告辞,李中楚在心剑峰下了车...下了剑。
按照地图上的路寻着大长老所在的长老殿。
心剑峰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只是和李中楚之前的幻想有些不同。
坐落着三五房屋,拱卫着一处大殿。
“就是这里吧?”
天边银月缓潜了下去,李中楚走到殿门口,手举起几次都落下。
“进来吧。”
从殿内传来一道年轻声音。
哦?大师父原来还是青年音?
“是,大师父。”他应了一声推开殿门。
步入大殿后恭敬的闭上殿门,房间内烛火通明,毫无暗淡。
“大师父...”转身正欲对着堂中行礼的李中楚傻眼了。
这是谁啊?
堂正中悬挂着一柄宝剑,看样式和那观想图上的有着三分类似。
许那观想图就是临摹此剑而绘。
在宝剑下方的蒲团之上,盘坐着一位白面无须,眼神清澈的青年男子。
难不成...大师父会返老还童?
“李师弟,还请快起。”青年看着李中楚半弯的腰,脸上尴尬,急匆匆从蒲团之上站起身,将其扶了起来。
而在青年身后,正是眼蒙白布的大师父。
“你是心剑峰的弟子?”
看着搭手在自己臂膀之上的青年,李中楚懵了一瞬,不过很快便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是,李师弟还请快快请起。”说着,青年拉着李中楚坐到了他刚才离开的位置。
然后便退至一旁,恭敬的候着,一动不动好像是石雕一般。
除去那低垂的双眸,只有其胸前挂着的一柄小剑闪闪发光。
一境修士...
李中楚收回目光,这几天在剑门之中。
刘纯师弟,徐文忠,还有现在眼前这位弟子,都是入境的一境修士。
没有看到和自己一般未入境的弟子。
或许是因为没有在门中来回走动的缘故?不过五日后,招新大会就多了。
“大师父。”
对面的大长老微微颔首,转头对着一旁站着的青年弟子扬了扬下巴。
“咳咳,你来了?”青年清清嗓子,双手背在身后,稚嫩的脸庞浮现老成之色,“你天资不错,不过心剑一派不是那么容易。
为师作为剑门大长老,名号剑涯子。昨日托小青子给你的观想图可有观看?”
李中楚脑瓜子嗡嗡响。
视线不断在青年弟子和剑涯子身上转动。
这就是最早的嘴替吗?
“回大师父,看了,但是弟子愚钝,不知其中奥义。还请师父莫嫌多多指导。”
剑涯子没有意外,点点头,对着青年弟子示意。
“为师早有所料,心剑一派其本质为修神魂。神魂依于身体,身体强而神魂强。即心剑一派是从《淬剑诀》中衍生。
那日收徒之时,老夫便发现你的神魂力量比常人要高,否则即便是门主师兄开口老夫都不会收徒。”
青年男子说到此处,稍一顿,看向一旁的剑涯子。
李中楚的视线随之而动,剑涯子从怀中取出一把手掌见方的石磨,放在了二人的身前,手指捻着那石磨的柄顺时针旋转,粗粝石面相互摩擦传来刺耳的嘎吱声。
“观想观想,一观一想。”
剑涯子首次开口,声音很是轻柔微弱,丝毫不像面上表现出的姿态。
“以观此磨,想神魂碾压,不断锤炼神魂而以强壮。”
“……”
李中楚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那石磨。眼神随着石墨上匀速旋转的手柄而转动。
一圈。
两圈。
无数圈。
渐渐的,不再是紧盯手柄,而是注视着石磨摩擦的接缝处。
忽地,身周四处传来浓浓的压力。那石面摩擦的嘎吱声也变了,好似往里填入了泡水的豆子,碾裂压碎但并不清脆。
嗡——嗡——
碾的好像是自己的神魂。
“好了,停下吧。”剑涯子停下手中转动的石磨,“多加锤炼,勤能通天。”
说完便入定,如同一座古钟,不再言语没有动作。
那一旁的青年弟子,上前将石磨艰难端起,凑到大口喘息的李中楚身侧。
“李师弟,可还好?”
呼——
李中楚吐出口浊气,稍调呼吸,擦去额头的汗水对着青年男子摆了摆手,道:“无事,今日的讲学结束了?”
“是的,李师弟,已经寅末卯初。”
李中楚微微颔首,站起身,拍着身上衣裳的褶皱。
规整之后对着盘坐的剑涯子躬身作揖,道:“大师父,徒弟就先行告辞,祝大师父道途通明。”
“好了,这位师兄,我们就先走吧。”
来到门前,李中楚也是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师兄,师父他能说话为何?”
青年弟子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难堪的表情。
“师父有些怪病,生门的长老过来看病也是避而不见。
最后生门长老只得是白跑一趟,说师父这是畏人症。
症状就是门虽设而常关,口虽有而常闭。生人勿近,近则毛竖。”
听后,李中楚也是面色古怪。
这是什么毛病,还是第一次听说‘畏人症’这样的病症。
不过高手有些高手病也是正常的。
“原来如此,这位师兄。师弟还要去二师父、三师父那里听讲,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
李中楚转身,看着青年弟子递到身前的石磨。
“这是师父给你的,每一个心剑峰弟子都会有,回去每日锤炼,待到凝神便可锤炼就可以看观想图了。”
接过石磨,稍微掂了掂,很是压手很有分量。
“如此神奇器物,居然每一个心剑峰弟子都有,师父不吝衣钵相传,师父如此夫复何求?”李中楚感叹一声,任何一个师父做到如此都是值得赞叹的,“那师兄,这石磨哪里来的这么多?”
“这么多?”青年弟子有些发愣,束起两根手指,“就两个。”
“……也就是说,心剑峰的弟子就师兄与我?”
“没错。”
“那师兄,师弟我就先告退了。”
李中楚作揖,行礼,跑路顺如流水。
就两个人,这不是浪费感情吗?
按照地图,一溜烟便来到了器剑峰。距离并不远,这些长老所属之峰还是相互紧依,共拱门主大殿,也就是剑门在学宫中的门户之峰。
刚才寅末卯初,现在想来也是差不多到了卯时正。
和心剑峰上的一殿几院不同,在器剑峰上则是只有着一处大院。
李中楚借着卯正时分微亮的晨光走到近前,手搭在门环之上时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声响。
是口号。
整齐划一的口号。
“劈。”
“劈!!”
“刺。”
“刺!!”
两道声音,前者李中楚听到过,正是二长老。后者的声音则是由数道极其青涩的声音组合而成。
场中汗水挥洒,二长老与站成方阵的青年弟子们对立一旁,各持一柄剑门制式长剑,随着口号不断的挥动。丝毫没有注意到门被悄咪咪的打开。
李中楚朝里看去。
露天夯土场上满是剑架,木剑、铁剑、宽剑、窄剑...
风雨廊围绕夯土场,看上去有点像演武场般。
“熟悉...”李中楚呢喃一声。
从小在骠骑将军府中长大,父亲李逖,祖父李虎都是军伍之人。李中楚对于这个很是熟悉。
“来了?”二长老听到李中楚的呢喃声,微微侧眸,双手背在身后对着方阵中的弟子巡视一番。
手中握着的竹鞭,时不时落在弟子们的小腿或手臂之上,以纠正弟子们的姿势。
随后才来到了李中楚的身前。
“二师父。”李中楚作揖行礼,眼神小心瞥向二长老打量着。
风华正茂啊。
感叹一声,丝毫没有作为长老的老成,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一般。脸上无须,完全不像是和大师父、门主一个时期的人。
站在自己和左青崖身边,像是一位稍微稳重的兄长。
“来吧,随我来。”二长老眼神微斜,看了看李中楚挂在腰间的制式长剑。
引着李中楚来到一旁空地上。
二长老从兵器架上取下两把木剑,扔了过去。
“你要接下招新大典?”
稳稳接住抛来的木剑,李中楚学着前世侠客的模样握在手中。
“二师父你怎么知道?”
二长老剑眉微挑,道:“青崖也在我器剑峰练剑。”
忘了这一茬了。李中楚也是暗叹自己来到问道山后怎么感觉笨了些。
“是的,二师父,徒弟有这个打算。”
“不行,至少你现在还不行,”二长老摇头,将宝剑横握胸前,“招新大典代表一门颜面,虽我剑门不是甚大门大派,但也是二流门类。我剑直子在万道学宫修习如此多年,还从未见过由未入境弟子而主持。”
李中楚挠了挠鼻头,心道那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吗?
来万道学宫时,只打问了些许,如万道山之高而巍峨;玉阶之多而繁多。
想着上山之路不易走,届时上了山多有狼狈,自没有带很多钱财。
如今想要以钱换炁石都做不到,只得是想些其他办法。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时间还有一月有余,学宫中还是有先例一月入境。”说着,剑直子上下扫视了番。
“拿起剑,来先与我对攻一番。”
还未等李中楚说话,剑直子就化作一道流光闪过。
‘嘎吱——’
李中楚只觉虎口发麻,从手腕处传来一阵巨力。
当在凝视手中木剑时,早就从中一分为二,切面极其的丝滑。好像剑直子挥动的不是未开刃的木剑,而是一口凛凛利刃的宝剑!
“力道太浅,脚步太乱,气息漂浮,内心不静。”剑直子简短的发出评价,手腕一扬,木剑归回原位。“看来未上山时,你没有任何的基础。”
说着,剑直子手中取出一根红绳,以及一枚俗世的圆形方孔铜钱。
待其吊在兵器架上后许久,还是未听到任何声音,疑惑的朝着一旁看去。
李中楚呆愣原地,目光死死盯着那断掉的木剑。
“这是...悟了?”剑直子也有些不敢确定。
悟,是万道学宫中所有寻道者渴求而不可得的,自他这一代,只见过剑虚子‘悟’,恰巧那天他还出了门类任务没有看到。
现在也拿不准,只能盘腿坐在一旁为之护道。
对于外界的情况,李中楚全然不知。
此时,他的眼中只有那快到极致的剑。
可是如此还不够快。
剑直子的动作,一遍又一遍的在李中楚眼中重复。
从一开始的只看到流光,到看到剑影,最后隐约看到剑直子挥剑的动作。
每一处细致到毛孔都在其的眼中清晰可见。
“斩!”李中楚一声呵斥,手中断枝木剑顺势斩出。
虽不如刚才剑直子的凌厉迅速,但也有了三分相似。木剑也能划出流光!
一声落下。
夯土场中练剑的号子声也是缄默,一阵西风吹过,李中楚手中仅剩半截的木剑也化作漫天木屑。
“这是哪位师兄?居然练会了《流光剑诀》。”
“是啊,有着如此实力的,我剑门中应当不多,可为何我从未见过这位师兄。”
“你们快看,那师兄胸口,没有宗门发的境证!他没有入境!”
“什么!没有入境就能使出《流光剑诀》?”
“……”
被震惊到的不只是那些练剑的弟子,剑直子也是其中之一。
甚至震惊更甚,和那些弟子不同,他可是知道李中楚才来到剑门三日!
剑门历史上还未出现过如此惊艳天赋之人,左青崖不行,剑虚子师兄更不行!
天佑我剑门啊,兴盛有望!
一瞬间,剑直子想了很多,轻咳几声挥散了围观的弟子。
“别看热闹了,今日剑可练够了?”随后,走到李中楚身前,尽量驱散震惊维持着刚才的状态,“你修习了《流光剑诀》?”
李中楚一惊。
自己的《流光剑诀》可是用徐文忠师弟名义借的,也不知道剑门有没有规矩不许如此,届时若是不可,那岂不是害了徐文忠师弟?
将木屑拢在一起,小心抬眸看向剑直子。
“二师父,徒儿去到藏经阁时稍有翻阅。”
什么!还是稍有翻阅?
“恩,还算不错,这《流光剑诀》就是为师所创。”
“二师父真是功参造化,自创新道,怪不得徒儿当初看了惊为天人,”见剑直子脸上没有变化,李中楚也是继续说了下去,“可是徒儿这剑诀使得哪里有问题?”
“没有,不过《流光剑诀》这样的术法都是‘击技’,也就是所谓的‘术’,术有万千而道只有一条。
吾等寻道者应寻大道而非小术,万万不可因小失大。
而且只是一门剑诀而已,学习他人剑诀是下乘,每一个合格的剑门弟子都应该创造自己的剑诀,你也是如此,这就当作你的一个任务吧。
先不说这个,看到那兵器架上红绳坠着的铜钱没有。剑诀讲究刺、撩、格、劈,先练刺为求心稳手稳,你现在要刺钱眼而不动绳,稳定一千次后再说。”
“二师父,我还未入境,就要先自创剑诀吗?”
“恩?”
“是,二师父。”李中楚利索的拿起一把新木剑,走到铜钱旁有节奏的刺了起来。
心中的吐槽则是不断。
自己一个未入境的弟子创剑诀,这事靠谱吗?还是所有人都如此,一会问问三师父就明白了。
看到李中楚还是老老实实的去练习基础,剑直子不由得欣慰,甚至有些窃喜自己的聪明才智。
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都不是天才。而在这过程中最为关键的则是一颗平常心。
用眼神威胁了一番围观弟子后,还觉得不够。
剑直子盘腿坐下,心神凝聚胸口的金色小剑境证上,联系着其他几位师兄弟。
通个气,千万别让这徒儿知道自己是个绝世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