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数据猎物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曙光营地的中央广场。陈余生站在食堂后门的阴影处，汗水顺着背脊流下。电子表显示11:58，杜小飞已经迟到了二十八分钟。
“会不会出事了？“苏雨晴不安地搓着手臂。
马洪靠在墙边，帽檐压得很低，目光却不断扫视着周围：“再等五分钟，不来就走。“
食堂里飘出炖肉的香气，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味。陈余生的分析能力自动标记：【混合肉类，含有23%变质成分，食用风险：中等】。他正想提醒同伴不要吃食堂的午餐，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子另一端传来。
杜小飞跌跌撞撞地跑来，眼镜歪在一边，白大褂上沾满泥渍。他一把抓住陈余生的手臂：“他们发现了！周岩知道我在调查他！“
马洪迅速将三人拉进更隐蔽的角落：“说清楚。“
杜小飞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个数据芯片：“昨晚你们走后，我黑进了周岩的私人终端。他在进行一项叫'意识收割'的实验，专门针对有特殊能力的玩家。“他指向陈余生，“特别是像你这样能与现实世界建立连接的。“
陈余生的胃部一阵紧缩：“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清楚全部计划，但数据表明他在筛选特定脑波频率的玩家。“杜小飞调出芯片上的资料，显示一排玩家档案，每个都标记着“已收割“的红字，“这些人被带进主楼地下室后就再没出现过。“
苏雨晴捂住嘴：“天啊...那个李医生也参与其中？“
“整个医疗站都是幌子！“杜小飞激动地说，“他们以体检为名采集玩家数据，发现合适目标后就...“
一声尖锐的哨响打断了他的话。巷子两端突然出现四名全副武装的玩家，为首的正是昨天登记处的高个子。
“杜小飞，周哥找你。“高个子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还有你的新朋友们。“
马洪的手悄悄移向腰间手枪，但对方立刻举起武器瞄准：“别动，老马。我们知道你的把戏。“
杜小飞脸色惨白：“跑...跑啊！“他突然将数据芯片塞进陈余生口袋，然后转身撞向最近的敌人。
混乱中，马洪拔枪射击，打中一人的肩膀。苏雨晴拉着陈余生往反方向突围。陈余生回头最后一眼，看到杜小飞被按倒在地，眼镜碎裂，鲜血从额头流下。
“这边！“马洪带他们钻入一条狭窄的排水沟，在昏暗的隧道中狂奔。
陈余生的心脏狂跳，耳边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不知跑了多久，马洪终于停下，推开一个生锈的铁栅栏，三人跌入一间废弃的地下储藏室。
“暂时安全。“马洪锁上门，点燃一支蜡烛。昏黄的光线下，他的金属右腿反射着冷光。
苏雨晴立刻检查起储藏室里的物资：“基本食物、净水设备...这是你准备的？“
“安全屋之一。“马洪简短回答，“周岩不知道这地方。“
陈余生掏出数据芯片，手指微微发抖：“我们必须看看这里面还有什么。“
马洪找出一个便携读取器，芯片插入后，投影出一系列文件和视频。最醒目的是一份标有“收割名单“的文档，陈余生的名字赫然在列，备注栏写着：“分析能力进阶型，现实连接潜力A级，优先处理“。
“妈的。“马洪咒骂一声。
视频文件显示的是主楼地下室的画面：一个玩家被固定在金属椅上，头上连接着复杂的装置。随着机器启动，玩家剧烈抽搐，最后瘫软不动。工作人员随后从机器中取出一管蓝色液体，标签上写着“意识提取物-7号“。
“他们在提取玩家的意识...“苏雨晴声音颤抖，“这已经超出游戏范围了！“
陈余生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视野边缘泛起蓝色波纹。他扶住墙壁，但眩晕感越来越强...
白色天花板。消毒水气味。心电监护仪的规律“滴滴“声。
“脑电波活动再次异常。“一个男声说，“比上次更强烈。“
“记录下参数。“女声回应，“林主任会想知道这个突破。“
陈余生努力转动眼球，看到床边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护士。她胸前的名牌在灯光下闪烁：【林雪，项目协调员】。当护士俯身检查仪器时，名牌背面隐约露出一个标志——蛇缠绕着数字“7“。
“找到...系统后门...“护士突然低声说，嘴唇几乎没动。
陈余生想回应，但无法控制身体。下一秒，剧痛袭来，他猛地回到游戏世界，大口喘气。
“又连接了？“马洪锐利的目光盯着他。
陈余生点点头，描述了自己看到的情景：“那个护士...她好像想帮我。提到了'系统后门'和'林主任'。“
马洪和苏雨晴交换了一个眼神。
“七号实验室。“苏雨晴突然说，“我在医学院时听过传闻，一个秘密科研机构在研究意识数字化。标志就是蛇缠数字7。“
马洪的表情变得古怪：“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苏雨晴一怔：“我...我导师参与过相关研讨会。“
陈余生的分析能力捕捉到苏雨晴说话时瞳孔的微妙变化，显示【可信度：67%】，但他选择暂时保持沉默。
马洪站起身：“无论如何，我们得离开营地。周岩不会放过我们，特别是你，菜鸟。“
他们简单休整后准备转移。趁苏雨晴整理医疗包时，陈余生注意到马洪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小金属盒，迅速塞进背包。分析能力显示：【金属盒内容物：未知液体，危险等级：高】。
“那是什么？“陈余生忍不住问。
马洪的动作顿了一下：“保命用的。别多问。“
储藏室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三人立刻屏息静气。脚步声渐远后，马洪小心推开门：“我先侦察，你们等信号。“
等马洪离开，苏雨晴立刻凑过来：“余生，我发现件事。马洪包里有些医疗站丢失的药品，包括那些强效镇静剂。“
陈余生皱眉：“你确定？“
“瓶子上有医疗站的标记。“苏雨晴咬着嘴唇，“而且...他的伤口愈合速度太快了，不像是正常能力。“
陈余生想起马洪的金属盒，心中警铃大作。但没等他细想，外面传来三声鸟鸣——马洪的安全信号。
他们悄悄摸出储藏室，沿着一条废弃管道前进。管道尽头是一段向上的铁梯，通向营地边缘的围墙。
“翻过墙就是森林。“马洪低声说，“我在那里藏了应急物资。“
他们刚爬上铁梯，下方突然亮起刺眼的手电光。
“抓住他们！“是周岩的声音。
马洪咒骂一声，推着陈余生和苏雨晴快速上爬。陈余生回头，看到周岩带着至少十名玩家追来，其中两人举起弓箭。
“小心！“他本能地大喊。
箭矢破空而来。在那一瞬间，陈余生的视野突然变化——箭的轨迹变成了一条清晰的红色虚线，移动速度似乎减慢了三分之一。他下意识地侧身，箭擦着脸颊飞过。
“我的能力...进化了？“陈余生震惊地喃喃。
“别发呆！“马洪一把将他推上平台。
三人翻过围墙，跳入外面的灌木丛。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马洪带路冲进密林。奔跑中，陈余生的新能力持续生效，他能预判前方障碍物的位置，灵巧地避开盘根错节的树根和低垂的藤蔓。
“分头走！“马洪突然停下，“我带他们绕圈子，你们直接去安全点。记住坐标：东经117，北纬32。“
“但—“陈余生刚要反对，马洪已经将一个小包塞给他。
“必要时的补给。现在走！“
马洪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故意制造噪音吸引追兵。陈余生和苏雨晴则按他指示的方向继续前进。
半小时后，他们确信甩掉了追兵，在一处小溪边暂作休息。陈余生打开马洪给的小包，里面是食物、净水片和...那个金属盒。
“他什么时候...“陈余生困惑不已。
苏雨晴接过金属盒，小心打开。里面是三支微型注射器，装着蓝色液体，与他们在视频中看到的“意识提取物“惊人地相似。
“这不是周岩他们在收集的东西吗？“苏雨晴声音发抖，“为什么马洪会有这个？“
陈余生检查注射器标签，上面写着“7-LK-抑制剂“，分析能力显示：【成分：70%未知化合物，30%镇静剂混合物，用途：抑制意识连接】。
“这不是提取物...“陈余生突然明白过来，“这是反制措施！马洪在用这个阻止周岩那样的收割！“
苏雨晴瞪大眼睛：“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电子表突然震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屏幕上显示一条加密信息：【安全点已被泄露。前往备用坐标：东经118，北纬31.5。勿信任何人。——M】
“是马洪。“陈余生站起身，“我们得继续移动。“
苏雨晴犹豫地看着注射器：“如果...如果他其实在为另一方工作呢？“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插进陈余生胸口。他回想起马洪的种种异常：对营地的熟悉程度、异常的愈合能力、神秘的金属盒...
“我不知道。“他最终承认，“但现在我们别无选择。“
他们继续向新坐标前进。天色渐暗，森林变得危机四伏。陈余生的新能力帮助他们避开几处危险区域，但体力的消耗也开始显现。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目的地时，苏雨晴突然拉住陈余生：“有人跟踪我们。“
陈余生集中精力，新能力让他感知到后方约五十米处，一个身影正悄然跟随。不是周岩的人，也不是马洪——身形更瘦小，动作敏捷得像只猫。
“出来吧，“陈余生对着黑暗说，“我们知道你在那里。“
片刻寂静后，灌木丛中走出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杜小飞。他的眼镜碎了半边，脸上满是擦伤，但还活着。
“你怎么逃出来的？“苏雨晴惊讶地问。
杜小飞苦笑：“周岩想从我这儿套出数据芯片的下落，所以...我给了他一个假的。“他举起手臂，展示上面的电击伤痕，“趁他们验证时逃了。“
陈余生的分析能力显示杜小飞的可信度高达89%，但他仍保持警惕：“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因为你们正走向陷阱。“杜小飞喘息着说，“马洪的备用坐标是周岩设置的诱饵点。我黑进了他们的通讯频道。“
陈余生如坠冰窟：“你怎么证明？“
杜小飞掏出一个小设备，播放一段录音：“...等他们到了B点，立刻收网。特别是那个陈余生，要活的。“——正是周岩的声音。
“马洪呢？“苏雨晴急切地问，“他是不是...“
“我不确定。“杜小飞推了推破眼镜，“但周岩提到'内线已经暴露，准备B计划'。“
陈余生握紧拳头。无论马洪是敌是友，现在都处于危险中。而他们自己，则被困在周岩和未知第三方之间的复杂博弈里。
“我们得救他。“陈余生突然说。
“你疯了？“杜小飞瞪大眼睛，“现在应该逃得越远越好！“
“马洪救过我的命。“陈余生坚定地说，“而且，如果他有对抗周岩的方法，我们需要知道。“
苏雨晴犹豫片刻，点点头：“但得有计划。“
杜小飞看着他们，突然笑了：“你们真是我见过最蠢的玩家...好吧，我有个想法。但需要冒险。“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类似电击器的装置：“自制EMP，能暂时瘫痪收割设备。但只有一次机会，而且范围很小。“
陈余生看向两个同伴，在黑暗中露出决绝的微笑：“那就让我们疯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