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姐姐装嫩
红尘楼。
号称为众修士提供红尘炼心之地，但本质上是何意，懂的人自然都懂。
坊市的红尘楼是一座分楼，其中女修大多资质极差，靠自己无法提升，便另谋他路。剩下的小半虽然资质尚可，但由于各种原因卖身于红尘楼，难以离开。
每到晚上，红尘楼方向总会给地听功带来很多素材。
虽说坊市各处商铺都会设置防护阵法，隔绝声响，但总挡不住有人喜欢刺激。
何逊万万没想到，在自己耳朵底下，这红尘楼居然还藏着不小隐秘。
这就不得不亲自来看看了。
当然，何逊也没打算装成客人走正门。如今坊市戒严，哪怕他乔装易容，被人发现，总免不了一番盘查。
反正，他也不需要从正面走。
在几天之前，知晓了红尘楼于周炽之死有所关联，何逊便将注意力放在其上，时不时会用地听功关注一番。
忍受了一段时间的靡靡之音，还真让他找到些破绽：
“...小坏蛋，又掐我！掌柜又不在，你慢慢来...”
“...啧，掌柜怎么总不在啊...”
“...哎哟，你还挺关心她的，莫非是看上咱家掌柜的了？我可提醒你啊，掌柜最近出门都是给人送药膳的，怕不是有男人了...”
“...药膳？谁啊，这么有福气让掌柜来伺候？”
“...我怎么知道？掌柜去哪儿还轮得到咱们打听？只听厨子抱怨过，掌柜每次回来都要立刻清洗灵膳味，还吩咐不准乱说...唔，你慢点，弄疼人家了...”
说起红尘楼的掌柜，何逊顿时想到一个媚而不俗的女人。
正常来说，如红尘楼这种生意，里面管事的常常会被成为老鸨。但至少在这座红尘楼里，人们更多称其为掌柜。
其人目光冷艳，唇角却带媚态，是那种初见便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子。虽谈不上倾国倾城，冷艳与娇媚并存，令人难以忽视。在扶风山这等小地界，也算难得。
不过，其人虽身处红尘楼，却少有亲自伺候过谁的。若非身份实力出众，甚至难以见她一面。
虽然这幅冷艳姿态让不少人心生不满，但又有些人就吃这套，让她在坊市之中很混得开。
“如今可以确定的是，红尘楼掌柜肯定跟周炽的死有些关系。即便不是直接凶手，也与凶手相熟。没准...她送药膳的对象，就是凶手。”
只要看住这红尘楼掌柜，也许就能找到凶手。
要想做到这点，对何逊而言并不难。
他接下来的十几天里，表面不动声色，暗里却仔细关注红尘楼的动向。
最初几天，他确认了掌柜的大致行动规律。
再之后，他便估算出掌柜可能出走的时间点，提前来到红尘楼附近，等待对方主动撞上。
这般等了许久，终于，让他抓住了一次机会。
某日刚刚入夜，红尘楼之后，一名伪装过的女修提着一个药盅，匆匆离开。
早已等候多时的何逊见状，祭出一道隐气符，随后紧随那人身后，悄悄跟上。
那名女修行走时也是相当警惕，只选隐蔽的巷口走，时不时会回望几次，查看有无人跟踪。甚至还会故意多逛几圈，以此甩掉可能出现的追踪者。
若她遇上的是寻常修士，早就被她察觉到不对。
但何逊借着隐气符神妙，再加上他遁术精妙，将自身藏得格外隐蔽，丝毫没露出破绽。
约莫一刻之后，对方似乎终于觉得无人跟踪，走上正道，朝着目标快速前进。
何逊如影随形，片刻后，两人来到坊市偏僻处一个不起眼的洞府。
站在门前，那名女修取出一枚令牌，将防护阵法关上。
而趁着她刚走入其中，没来得及将阵法再度打开的瞬间，何逊站在围墙外，施展起木遁法。
这类坊市洞府多为临时建造，外墙多用木料。
何逊的木遁之术早已娴熟，转瞬间便潜入院落之中。
这时，女修将阵法关闭，丝毫没察觉到有外人闯入，直直朝洞府内走去。
何逊并未跟着一起。
只要身处阵法之内，这个洞府里已经没有声音可以瞒得过他耳朵了。
他就在原地安然坐着，隐气符将他的气息完全掩盖。右手握着一张无影符，安静听着洞府里的声响。
片刻后，便是一道沉闷的男声。
“你怎么又来了？”
半晌，有些委屈的女声传来：
“我，来看看你，看看你伤势好了些没。”
声音温润悦耳，其中蕴含的一丝委屈情绪，足以让绝大部分听到这话的男人热血上涌。
何逊之前也听过几次红尘楼掌柜说话的声音，但绝对想不到，这表面冷艳的女人，居然能发出这般引人疼爱的声音。
不过，洞府里那名男修却不为所动，只是直白问道：“路上有没有被人跟踪？不会引来危险吧？”
“不，不会，我路上注意了。”
她这一路上小心谨慎，足以甩掉绝大部分可能存在的追踪者。但只听这会儿她说的话，还以为她是个刚出茅庐的小姑娘。
男修声音响起：“你这易容不够完美，太漂亮了，容易被人注意...算了，我下次再教你一些技巧，你学着点。”
“嗯，好的！”
红尘楼掌柜的应声轻快悦耳，语气中竟听得出一丝喜悦，令何逊一时间哭笑不得。
他隐约感觉，这名男修多半不知晓红尘楼掌柜的真实身份，还将她当个刚出茅庐的低阶修士看待。
姐姐装嫩，谁见了不迷糊？
接下来，就是红尘楼掌柜取出药盅，叮嘱男修早些喝下，好好养伤。又关心他身上的伤势好了些没，想要帮他换药。
男修也没推辞，只是换药之时，因为疼痛闷哼了几声。
红尘楼掌柜听得心疼，轻声骂道：“那周炽真不是个东西，要死了还不安分！”
半晌，男修声音传来：
“我要杀他，他反击一下，也是正常的。”
“你要杀他是他该的！要不是他反击让你受伤，耽误了搜身，那玉佩也不会落下了。”
“这是我实力不足，没料到他临死反扑会这么厉害。再说了，那玉佩就算留下，晾别人也查不...嘶！轻点。”
“对不起，不小心。”
“没事，把手拿开，别乱摸。”
气氛忽然一滞。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只有微微急促的呼吸声，从静室中传出。何逊虽看不见里面情状，却能凭听觉想象出其内的莫名氛围。
半晌，男修的声音才重新响起：“那个，坊市里有人查到我了吗？”
“还，还没有。我帮你留意了，巡坊们现在还想不明白周炽是怎么死的，他们应该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周炽身上的玉佩能不能收回来？”
“这个...有些难。我可以去试试。”
“别！”
男声音量瞬间提高：“你不要去冒这个险！你要是出了事，到时候还要连累我。你最好别管我的事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一时沉默。
红尘楼掌柜突然小声说道：“你刚刚，是在为我担心吗？”
男声带着些许怒意：“没有！不准想这些有的没的。”
顿了顿，他又吼道：“你不是说来看看我伤势吗？现在伤势也看完了，赶紧走吧。最好下次别来了，我不需要你照顾。”
红尘楼掌柜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似乎想要多留片刻。
但男修像是真动了气，强行推着她往门口走，两人一路推搡打闹般到了洞府门前。
见他毫无挽留之意，红尘楼掌柜略显恼怒地撇撇嘴，只好赌气般说道：“那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小心些，可别被人发现了。”
“你放心，别人发现你都不会发现我。你要是少来几次，我还更安全点。”
“哼，我偏要多来几次。”
红尘楼掌柜哼了一声，转头去关闭阵法。
而正在这时，躲入暗处的何逊朝他们这边望了过来，目光落在那名男修身上。
而这时，躲在暗处的何逊目光悄然投向那名男修。
那人眉眼英俊，却因伤病而显得有些憔悴，头发蓬乱，神情中透着焦躁与不安。他望着红尘楼掌柜，目光中夹杂着几分渴望，又似乎刻意疏离。
见到对方的瞬间，何逊眉头微扬。
虽气质已有明显变化，他仍一眼认出了此人。
钟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