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微波解冻
微波炉的蓝光在少年瞳孔里跳动，他校服上的樟脑丸味道突然变得刺鼻。当计时器跳到“00:17“时，饭团包装袋突然碳化成二维平面，蓝色果酱渗入玻璃转盘，在底盘刻出只有我能看见的摩尔斯电码：【别相信她】。
“学长？“少年歪头时脖颈裂开细缝，露出皮下闪烁的量子芯片，“你听到时间融化的声音了吗？“他指尖按在微波炉门缝，释放的电磁脉冲让我的抑制器突然过载。
我踹翻货架挡住射线，跌跌撞撞冲进后巷。暴雨中的垃圾桶正在分泌黑色黏液，这些液体在墙面上拼出全城监控图——每个光点都是我的克隆体。手机自动播放起广告：“陈树牌记忆罐头，现已加入超值午餐！“
少年从雨幕中浮现，雨滴在他周身形成德布罗意波防护罩。“你逃了七年四个月零三天。“他撕开校服露出机械胸腔，里面嵌着便利店POS机，“该续费了。“
超声波刃劈开雨帘时，少年胸口的POS机突然吐出小票。纸带上的条形码扫描后竟是三年前的坠江监控，画面显示银发少女是被我亲手推下桥的。
“你的记忆罐头缺货了。“少年舔着指尖的蓝色果酱，“需要补点真相吗？“他抛来的饭团在空中分裂成量子态，每个颗粒都承载着不同版本的谋杀现场。
便利店突然剧烈震颤，冰柜第三层喷出液态氮洪流。在绝对零度中，少年的机械关节发出悲鸣，我趁机将他按在关东煮机台面上。超声波扫描显示他后颈有条形码，编号是【XC-137-ω-134】。
“你是第134号实验体。“我扯开他的校徽，露出暗河组织的蛇形烙印，“我的克隆体。“
少年突然大笑，声纹与我完全一致：“应该说，你才是最早那批残次品。“他瞳孔投射出全息档案，显示我的生产日期是七年前，而他的出厂编号比我新三个迭代版本。
冷藏库的门在此刻自动开启，寒气中走出十八个不同年龄的我。他们脖颈都戴着抑制器，手中握着便利店常见物品改装的武器：老年的我用购物车当盾牌，少年版手持冰淇淋勺改装的声波钻头，甚至有个婴儿版悬浮在量子摇篮里。
“清除程序启动。“银发少女的投影出现在收银台上方，“请各位实验体互相评分。“她手中的平板显示着我们的生命体征竞拍价，出价最高者将获得处决权。
混战中我抢到少年的POS机，刷卡瞬间读取到暗河组织的资金流向。账户流水显示我的每笔工资都被转成克隆费，甚至昨晚买的泡面都变成培养液原料。最下方的受益人签名让我如坠冰窟——那是三年前坠江前的自己。
“想不到吧？“少年掰断我的手腕，“你才是这个项目的天使投资人。“他调出加密邮件，显示七年前“我“向暗河组织提交的研究计划书：《基于声波异能者的时间闭环养殖方案》。
货架突然量子化重组，便利店变成角斗场。银发少女在观众席上兜售记忆罐头，穿着貂皮的女人正用我的心脏标本下注。当老年的我被婴儿版击杀时，他的尸体退化成干细胞溶液，被自动售货机回收成新商品。
“轮到你了。“少年将声波钻头顶住我太阳穴，“放心，134号回收后，135号会更完美。“
微波炉突然发出末日般的嗡鸣。我先前设置的延时加热程序启动，封存的蓝色果酱在量子共振中汽化。整间便利店开始相变，货架退化成原始粒子，收银台融化成克莱因瓶结构。
“你疯了？“少年惊恐地后撤，“这样会引发时序大崩塌！“
我撞破液态化的玻璃幕墙，坠入正在坍缩的时空漩涡。无数记忆罐头在身边炸裂，每个碎片都放映着被篡改的人生。抓住其中一片时，指尖传来银发少女的温度——这分明是她记忆的残片。
再睁眼时躺在便利店仓库，电子钟显示回到混战前三小时。掌心攥着枚带血的量子芯片，插入读卡器后弹出两段交叉的时间线：在A线我杀了银发少女，B线她为我而死。
货架缝隙突然渗出蓝色果酱，组成新的警告：【别相信任何眼泪】。冰柜传来抓挠声，打开发现里面蜷缩着七年前的自己，他校服上别着银杏胸针，怀里紧抱的实验日志写着：【项目不可逆，必须销毁陈树】。
地铁通道的显示屏正循环播放我的死刑通知，倒计时旁标注着竞拍成交价。当伸手触碰时，屏幕突然液化，将我拽入数据洪流。无数个“我“在二进制海洋中沉浮，他们的记忆正被编译成娱乐程序。
“救...救我们...“某个克隆体的残影抓住我的脚踝，“我们是你最后的良知。“
智能手表突然收到林姐的求救定位，地址是便利店开业前的建筑工地。赶到时看见她被困在混凝土桩基里，钢筋贯穿的伤口处流出蓝色冷凝液。
“快走！“她嘶吼时瞳孔裂变成复眼结构，“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便利店！“身后土地突然塌陷，露出埋在地下的巨型生物舱——数百个我正浸泡在营养液里，脐带连接着便利店的供电系统。
银发少女站在总控台前，她手中的操作杆是我的脊椎标本。“欢迎回家。“她按下红色按钮，所有克隆体同时睁眼，“现在是收割时刻。“
整座城市突然断电，唯有便利店发出妖异的蓝光。当我跌跌撞撞冲进店内，发现货架上的商品全部变成克隆体器官，收银机吐出的不再是纸币，而是一张张死刑执行令。
少年版的我正坐在用餐区，他把玩着银杏胸针：“猜猜林姐是谁的造物？“胸针突然展开成全息图谱，显示她的基因序列中有17%与我重合。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我抱着从实验室偷出的胚胎罐逃到江边。罐体标签注明：【XC-137-终极体】，培养液里漂浮的竟是银发少女的幼体。当她睁眼的刹那，整条黄浦江开始逆流。
晨光撕裂云层时，我瘫坐在便利店台阶上。第一位顾客推门而入，是浑身湿透的银发少女，她手里的饭团包装印着：【请杀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