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秦栖前几天自己亲手换的钢化膜现在正和她的鼻子亲密接触，幸运的是钢化膜质量够硬，没有被鼻子砸碎；她的鼻子质量也过硬，没有被小小手机砸断。
秦栖：大晚上emo吗？
挑上了撤回一条消息。
挑上了：刚刚点错了，你还没睡？
秦栖：是的，被你发的消息吵醒了
秦栖瞎话张嘴就来，没想到那头好一会儿没回，可能是真emo了。
“挑上了”终于发来消息：不信，你睡觉的时候一定会把手机静音，最多调成振动
秦栖：很聪明，下次不要这么聪明了
挑上了：对不起，这么晚发消息吵到你睡觉了
秦栖忽然困了，跟人聊天真催眠，下次睡不着的时候应该把沈略喊起来聊天。
当然只是想想，秦栖不想当吵醒别人睡觉的缺德人。
秦栖：朕要就寝了，爱卿退下吧
挑上了：是，陛下
秦栖很快睡着了，如愿以偿做了梦。
这次没有猫了，是她和沈略在那个房间里。沈略没了上次浑身湿透的狼狈，这次穿着黑色西装，十分庄重。
穿这么严肃是要去干嘛？
秦栖转念一想，这是梦，梦里的东西不必深究，不过沈略认真穿衣服还是挺人模人样的。
“沈略？”
国际惯例，先打个招呼试探一下。秦栖没等沈略回应就围着他开始观察，惊讶自己竟然在梦里能把沈略想象得这么像。
秦栖好奇地看了半天，发现面前的人一动不动，双眼也无神地睁着，像是一个披着沈略的皮的木偶。
她猛地去拽沈略的胳膊，直直地站着的人被拉得直直地倒下，秦栖作为发力点，自食恶果，被沈略宽阔的背压在地上。
头撞在地上发出闷声，秦栖再次体验到了手欠的后果——拉人胳膊砸自己的头。
她费劲搬开压在身上的人，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平，她头疼得站不起来。
秦栖曲起胳膊把手垫在头下，疼痛感缓慢地在脑袋各处流动，让她难以忍受，逐渐变成双手捂头的姿势，也并没多大用处。
她换了个侧身的姿势，身体蜷缩，低头对着膝盖发呆，直到疼痛像冻了很久的冰块在常温下慢慢融化成水，放在太阳下蒸发，最终消失。
她头还有些晕，发誓下次这个换个角度试探“沈略”，再来一次这样的，她宁愿换个头。
“沈略”还是被搬开时的姿势，眼皮掀开，眼珠一动不动，胳膊放在身体两侧，腿因为秦栖实在太累没去动它，还放在秦栖的小腿上。
秦栖把这人的腿掀开，“沈略”的腿摆成了一种奇怪的姿势，跟麻花似的扭在一起，和身上的衣服实在不符。出于对衣服的尊重，秦栖用脚把腿踢正。
“呼——”从梦开始到现在，着实把秦栖累的不轻。
本来还想再见一次那两只猫努力记住它们的样子，醒来之后画下来，可惜这次它们没出现。
秦栖直觉这次应该是她最后一次做在这个白色空间里的梦，最后一次在梦里见到两只猫和沈略。
没办法见到那两只猫，就先记下这个造型的沈略吧。
这个沈略空洞的眼神实在是令人害怕，秦栖用手让他的眼睛闭上了。然后细细观察他，用眼神描摹他的样子。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合适，但看着面前安详地闭着眼睛，躺着任她摆布的沈略，秦栖怪异地想：就像我在给他画遗像一样。
秦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想继续看躺在地上的人，却每看一点脑中就会升起这个想法。
刚才是把脑子砸坏了吗……
秦栖移开目光，没再看了。
闹钟准时响起，秦栖闭着眼睛，手在手机上划拉了半天也没把闹钟关掉，顶着个鸡窝头打开手机发现自己给锁屏截了个图。
透过眼前凌乱的头发摸索到删除键，秦栖面无表情地去洗漱。
办公室的键盘其实挺神奇的，尤其是周一，随机刷新一个正在睡觉的员工。
秦栖此时正在自己的刷新点被刷新。
“醒醒啦。”旁边的孟易安在经理即将来临之前叫醒了她。
秦栖龟速直起腰，把电脑调整到工作界面，慢吞吞地打起字来——打得太流畅反而显得假，打一会儿歇一会儿，再唉声叹气一下，才是上班的常态。
从手机黑屏反射出来的景象中看到经理已经走了，从抽屉摸出一袋糖递给孟易安。
“谢了，给你的。”
孟易安从实习到转正一直在秦栖旁边，工作很认真，每次都会在上司来之前提醒沉迷摸鱼的秦栖。
“谢，谢谢。”
就是人有点儿腼腆。
“这个糖这么好吃吗，我看你很喜欢，每天都吃。”
孟易安疯狂点头，把自己买的新口味的糖给秦栖，疯狂安利：“超级好吃，这个口味也好吃的，这个牌子的糖都不会太甜，吃多了也不觉得齁。”
糖被扔进嘴里。
“好吃好吃！”秦栖随着孟易安的频率点头。
看秦栖也这么喜欢，孟易安把自己包里的各个口味的糖都给了秦栖，说秦栖喜欢的话可以都尝尝，不过一天不要吃太多，会牙疼。
秦栖偷笑，没提起孟易安前段时间因为牙疼请假的事情。
秦栖比了个OK的手势，又趴着睡觉了，到午饭的时间点准时醒，拉着孟易安去附近她新发现的饭店吃饭，她请客。
“要两碗牛肉粉丝汤。”
“一碗牛肉粉丝汤。”
秦栖和沈略的声音重合在一起，秦栖产生了一种“冤家路窄”的奇异感觉，梦里的头痛感又开始出现，导致她看沈略哪哪儿不顺眼。
沈略先开口。
“你也来这儿吃饭？”
好让人不想回答的打招呼方式……
饶是如此，秦栖还是点了点头，说：“来和朋友一起吃。”
沈略顺着秦栖的目光看到了坐在位置上的孟易安，“嗯”了一声。
“那我先过去了，你自己找个位置坐吧。”
又怕沈略误会自己讨厌他到吃饭也要避着他，秦栖想补充说自己已经约了人一起吃饭，不能突然加一个人。
沈略指着角落里的一个位置，说：“好，我正好喜欢每次都坐那个位置，还怕你会邀请我和你们拼桌呢。”
那倒不会……
秦栖问这顿饭能不能请他，就当是他回来请他吃的一顿饭了。
沈略吐槽：“你请人吃饭的方式就是帮人买单啊。”
秦栖：“行吧，我下次一定做好攻略，准备好一大包的红色毛爷爷，请你吃顿好的。”
沈略听出她的不情愿，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说：“感谢你这么重视，谢谢你。”
秦栖咬牙：我也谢谢你。
所以人类为什么要发明老朋友隔很长时间见面就要请客吃饭的习惯？请客就要挑餐厅，挑时间，很大可能是要占用休息日，还要打扮得人模狗样去见已经见过自己八百遍糗样的老朋友。
做人真难。
牛肉汤终于端了过来，水蒸气浮在汤面上，有点儿烫，秦栖和孟易安边聊天边慢吞吞地吃着。
秦栖主动提起刚才碰见了沈略，聊了几句——毕竟孟易安是不会主动问的，只会在心里纠结秦栖是不是因为她不邀请朋友坐一起吃饭。
秦栖：“刚才碰见高中同学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能再见到，真难得。”
孟易安：“那要不要……”
秦栖：“不不不，他自己吃吧，跟他吃饭怪尴尬的，再说了，本来就计划的两个人，再添一个人太难受了。”
秦栖的意思是自己不想再加一个人。
孟易安纠结的神色渐渐消失，秦栖笑话她：“你怎么这么容易纠结啊？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孟易安把视线内重叠在一起的粉丝和牛肉用筷子分开，没什么犹豫地说：“因为你是很好的人。”
秦栖：“嗯？不是说你为什么纠结吗，怎么开始夸我了？不过我认可你的观点嘿嘿。”
秦栖被突然夸了一句，暂时对休息日要请沈略吃饭这件事的怨念减少了一些。
“你也好。”秦栖夸孟易安。
“好吃吗，好吃的话下次还一起来吃。”
孟易安点头，“下次该我请客。”
秦栖：“你还是留着钱多买点儿糖吃吧，希望下次还能听到你对我的彩虹屁。”
孟易安脸红一瞬，低头把分开的粉丝吃掉，最后碗里只剩下牛肉。
秦栖看饭温度差不多了，快速吃了起来。
“好吃好吃，让我下午工作都有力气了。”
“下班了。”孟易安一如既往在下班时喊醒秦栖。
“明天见。”秦栖头埋在胳膊里。
“明天见。”孟易安压低声音。
老旧的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声音。孟易安弯腰把门后的酒瓶扶正放在一旁。
“易安回来了。”赵树陈没回头看，也知道是谁回家了。
不是因为脚步声或者酒瓶碰撞的声音，而是因为家里只剩孟易安不在。
“嗯。”孟易安应了一声。
“你爸在家。”赵树陈突然说。
孟易安坐下的动作顿了一下，手撑着胳膊站起身，捞起沙发上的包回自己的房间。
云遮住月亮，上锁的咔嗒声在静谧的屋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