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下星图
月圆之夜，苏瑾站在窗前，望着天空中那轮如玉盘般皎洁的明月。手腕上的凤凰印记从傍晚开始就隐隐发热，像是有生命般微微跳动。她轻轻抚摸着那发烫的纹路，思绪万千。
“王妃，王爷派人来问，您准备好了吗？”翠儿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
苏瑾收回目光，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走吧。”
萧景煜已在花园凉亭等候。他今晚穿了一身墨蓝色锦袍，月光下显得格外挺拔。见苏瑾走来，他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她手腕上：“印记有反应了？”
苏瑾点头，将披风稍稍拉开，露出手腕上泛着微光的凤凰纹路：“越来越烫了。”
萧景煜从怀中取出那支凤凰玉簪。奇异的是，玉簪此刻也泛着淡淡的红光，尤其是凤凰眼睛处的红宝石，仿佛有火焰在其中流动。
“果然...”萧景煜低声道，“每逢月圆，玉簪都会有所异动，但从未像今晚这般强烈。”
苏瑾不由自主地伸手触碰玉簪。就在她的指尖接触到玉簪的瞬间，一道耀眼的红光骤然爆发，将整个凉亭映照得如同白昼。玉簪从萧景煜手中飞出，悬浮在半空中，缓缓旋转。
“这...”苏瑾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更令人震惊的是，她手腕上的印记也脱离皮肤，化作一道光纹升到空中，与玉簪发出的光芒交织在一起。两道光渐渐融合，在亭子顶部投射出一幅复杂的星图。
“七星连珠...”萧景煜仰头望着那幅星图，声音微微发颤，“但与钦天监推算的不同，这上面标注的是精确方位和时间。”
苏瑾仔细辨认星图，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这...这是现代天文学标记法！”她指着星图一角的小字，“这是拉丁文缩写，还有这个坐标系...绝对是现代才有的技术！”
萧景煜眉头紧锁：“你是说，这幅星图来自你的时代？”
“或者说，有和我一样的穿越者曾经来过这里，留下了这个。”苏瑾心跳加速，“而且这个人很可能精通天文学。”
星图持续了约一刻钟，然后渐渐暗淡，玉簪和印记的光芒也随之消退。玉簪“叮”的一声落回石桌上，而苏瑾手腕上的印记恢复了平静，只是颜色似乎比之前更深了些。
萧景煜拿起玉簪，仔细端详：“凤凰眼睛的红宝石...颜色变了。”
苏瑾凑近看，发现原本深红色的宝石现在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紫红色，在月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我们得查查古籍。”萧景煜将玉簪收好，“母妃留下的手札中提到过这种现象，称之为‘星引’，是玉簪认主的标志。”
“认主？”苏瑾不解。
“意思是玉簪选择了你作为它的主人。”萧景煜解释道，“传说只有被玉簪选中的人，才能开启时空之门。”
两人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破空声。萧景煜反应极快，一把将苏瑾拉到身后，同时侧身一闪。一支箭擦着他的肩膀飞过，钉在亭柱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有刺客！”萧景煜厉声喝道，同时抽出腰间软剑，“来人！”
侍卫们闻声赶来，但刺客显然已经逃之夭夭。萧景煜肩膀被箭擦伤，鲜血染红了锦袍。
“你受伤了！”苏瑾顾不得其他，立刻撕下自己衣袖一角为他包扎。
萧景煜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支箭：“这不是普通的箭。”
苏瑾这才注意到，箭杆上刻着细小的符文，与她刚才在星图上看到的某种符号极为相似。
“又是那个‘异世来客’...”萧景煜冷声道，“他知道玉簪今晚会有异象。”
苏瑾帮他包扎好伤口，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颈部肌肤，能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萧景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灼：“从现在起，你必须时刻跟在我身边。对方已经盯上你了。”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苏瑾能感觉到他指腹的薄茧。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一种奇异的安全感涌上心头，她轻轻点头：“好。”
回到书房，萧景煜从暗格中取出一本陈旧的手札，封面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南疆秘录》。
“这是我母妃的笔记。”萧景煜小心地翻开，“里面记载了许多南疆秘术和传说。”
苏瑾凑近看，发现手札上的字迹清秀工整，但有些地方被水渍晕染，像是泪痕。萧景煜翻到中间一页，指着一段文字：“这里提到‘星引现，圣女归’。”
“圣女？”
“南疆自古有圣女传承，据说每一代圣女都拥有沟通天地的能力。”萧景煜解释道，“百年前，最后一位圣女因触犯禁忌被封印，传说她临终前发下诅咒，说百年后必将转世归来。”
苏瑾心头一跳：“这与玉簪有什么关系？”
萧景煜继续往下读：“凤凰玉簪乃圣女信物，可通阴阳，连时空。七星连珠之夜，以异世之女血为引，可解封印，开天门。“他抬头看向苏瑾，“我怀疑...你就是那位圣女的转世。”
这个推测让苏瑾浑身发冷：“不可能！我只是个普通的文物修复师，怎么会是什么圣女转世？”
“普通的文物修复师会认得古代星图上的现代标记？”萧景煜反问，“会对手腕上的印记与玉簪的共鸣毫不惊讶？”
苏瑾哑口无言。确实，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对许多古代事物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曾经见过一般。
“还有一点。”萧景煜的声音低沉下来，“母妃去世前告诉我，将来会有一个带着凤凰印记的女子出现，要我保护好她，因为...”他顿了顿，“因为她能解开一个关乎王朝存亡的秘密。”
苏瑾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王爷，你母妃是怎么去世的？”
萧景煜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官方说法是病逝，但实际上...她是被毒杀的。就在她告诉我这个预言后的第三天。”
一阵沉默。夜风透过窗缝吹进来，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两人晃动的影子。
“所以现在有三方势力在寻找玉簪和...我。”苏瑾整理思路，“一方想利用圣女力量，一方想阻止圣女归来，还有那个神秘的‘异世来客’。”
萧景煜点头：“而且他们很可能已经渗透进了皇宫甚至王府。”
正说着，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萧景煜警觉地将手札收起：“谁？”
“王爷，宫里来人了，说太后突发急病，陛下急召王妃入宫诊治。”管家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苏瑾与萧景煜交换了一个眼神。太后病重？这么巧就在他们发现重要线索的时候？
“知道了。”萧景煜沉声应道，然后低声对苏瑾说，“这是个陷阱，但不得不去。记住，无论太后是什么症状，只开最普通的方子，不要显露你的现代医术。”
苏瑾点头，心中却忐忑不安。她虽然读过一些中医典籍，但毕竟不是专业医生，如何能为太后诊病？
一个时辰后，苏瑾乘坐宫轿来到慈宁宫。令她意外的是，萧景煜也被允许一同入宫，只是不得进入太后寝殿，只能在偏殿等候。
慈宁宫内灯火通明，宫女太监们神色慌张地来回穿梭。苏瑾被引至太后榻前，只见一位白发老妇人闭目躺着，面色灰白，呼吸微弱。
“王妃来了。”淑妃从帐幔后走出，一袭淡紫色宫装，面带忧色，“太后今夜晚膳后突然晕厥，御医们都束手无策。听闻王妃医术高明，特请来一试。”
苏瑾福身行礼，然后小心地为太后诊脉。脉象沉细无力，时有时无，确实凶险。她仔细观察太后的面色和呼吸，突然注意到太后唇边有一丝不自然的青紫色。
中毒！苏瑾心头一震。这症状与萧景煜之前中的“离魂散”极为相似，只是程度更重。她悄悄瞥了淑妃一眼，后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太后娘娘可是用了什么特殊膳食？”苏瑾试探着问。
淑妃微微一笑：“太后近来胃口不佳，只用了些燕窝粥和...哦，对了，还有陛下赐的云雾茶。”
茶！又是茶！苏瑾几乎可以确定太后是中毒了。但萧景煜叮嘱过不要显露现代医术，她该如何应对？
“妾身需要绿豆、甘草、金银花...”苏瑾报出一串常见药材，“另外，请准备大量清水和牛奶。”
淑妃挑眉：“王妃这是何治法？御医们开的可都是人参、灵芝等贵重药材。”
“太后虚不受补，需先解毒，再行调理。”苏瑾镇定地回答，“若娘娘不放心，可让御医们一同会诊。”
淑妃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笑道：“王妃说笑了，你的医术连靖安王都能救回，太后自然更不在话下。来人，按王妃说的准备药材。”
药材备齐后，苏瑾亲自煎药。她刻意放慢了动作，暗中观察四周。淑妃一直站在不远处，似乎在等待什么。更奇怪的是，皇帝始终没有露面，按理说太后病重，皇帝应该亲自到场才对。
药煎好后，苏瑾小心地喂太后服下。不到半个时辰，太后的呼吸果然平稳了些，面色也有好转。淑妃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随即又堆满笑容：“王妃果然妙手回春！”
“太后尚未痊愈，需继续服药三日。”苏瑾谨慎地说，“妾身会将方子留下。”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匆匆进来：“禀娘娘，陛下口谕，请靖安王妃即刻前往御书房觐见。”
淑妃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常态：“既然如此，王妃快去吧，太后这里有本宫照看。”
苏瑾跟着太监穿过重重宫门，心中警铃大作。皇帝深夜单独召见，绝非寻常。御书房外，侍卫森严，太监通传后，沉重的殿门缓缓打开。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皇帝端坐在龙案后，正在批阅奏折。他看起来四十出头，面容威严，双目如炬，与萧景煜有三分相似，但气质更为冷峻。
“臣妾参见陛下。”苏瑾恭敬行礼。
皇帝放下朱笔，目光如刀般扫过她：“平身。听闻王妃医术高明，连太后的怪病都能治，朕甚感欣慰。”
“陛下过奖，臣妾不过是略通医理，侥幸见效。”苏瑾低头回答。
“侥幸？”皇帝轻笑一声，“靖安王中的‘离魂散’，太后的疑似中毒，王妃都能‘侥幸’治好，这运气未免太好了些。”
苏瑾心头一紧，皇帝竟然知道萧景煜中的是“离魂散”！这是试探还是...
“抬起头来。”皇帝突然命令道。
苏瑾抬头，对上皇帝深不可测的目光。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让她不寒而栗。
“知道朕为何召你入宫吗？”皇帝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
“臣妾愚钝，请陛下明示。”
皇帝从袖中取出一物，正是那支凤凰玉簪的图样：“认识这个吗？”
苏瑾强自镇定：“似是一件首饰？”
“靖安王没告诉你？”皇帝眯起眼睛，“有趣。那‘七星连珠，圣女归来’的预言，他也没提过？”
每一个问题都像重锤敲在苏瑾心上。皇帝知道多少？他是在试探还是已经确定她的身份？
“陛下，”苏瑾决定以退为进，“妾身落水后记忆受损，许多事都记不清了。若陛下有何垂询，不妨直接告知。”
皇帝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转身走向窗边：“二十年前，朕的皇弟靖安王暴毙，其妃——也就是景煜的母妃——不久后也离奇身亡。当时宫中传言，是因为他们触犯了某种禁忌。”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如今景煜暗中调查父母死因，又私藏禁物，朕这个做皇兄的，不得不防啊。”
苏瑾这才明白，皇帝是在警告她。无论萧景煜在查什么，都已经引起了皇帝的警觉。
“陛下，”她小心措辞，“王爷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是吗？”皇帝冷笑，“那他可曾告诉你，他母妃是南疆圣女，而他身上流着一半的异族之血？”
这个信息如同惊雷炸响。萧景煜有南疆血统？难怪他对南疆秘术如此了解！
“陛下明鉴，”苏瑾稳住心神，“王爷从未与妾身提及这些。妾身只知相夫教子，不问朝政。”
皇帝似乎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语气缓和了些：“你是个聪明人。回去告诉景煜，朕可以容忍他查父母死因，但若敢触碰禁忌，休怪朕不顾兄弟之情。”
“臣妾谨记。”
离开御书房，苏瑾后背已被冷汗浸透。皇帝显然知道很多，而且对萧景煜充满戒备。更可怕的是，他似乎也相信那个“圣女归来”的预言，并且...在害怕它。
萧景煜在宫门外等候，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前：“怎么样？”
苏瑾微微摇头，示意此处不便多言。回府的马车上，她才将面见皇帝的经过详细告知。
出乎意料的是，萧景煜并不惊讶：“皇伯父一向多疑。他当年就怀疑父王的死与母妃有关，如今我们调查玉簪，他自然更加警惕。”
“你早知道皇帝会试探我？”
萧景煜点头：“太后病得蹊跷，我猜到是引你入宫的借口。不过你能全身而退，倒是出乎我的预料。”
“皇帝说你有一半南疆血统...是真的吗？”
萧景煜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是。母妃是南疆最后一位圣女继承人，因政治联姻嫁给父王。这也是为什么她对凤凰玉簪的传说如此了解。”
马车微微颠簸，苏瑾的思绪也随之起伏。如果萧景煜有南疆血统，而她可能是圣女转世，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难道两人的相遇真是命中注定？
回到王府已是后半夜。两人刚踏入庭院，一个黑影突然从假山后闪出。萧景煜立刻将苏瑾护在身后，手按剑柄。
“是我。”熟悉的女声响起，柳如烟从阴影中走出，一改往日妩媚，神色凝重。
“柳姑娘？”苏瑾惊讶道，“这么晚了有何要事？“
柳如烟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事关重大，请借一步说话。”
三人来到书房，柳如烟确认四下无人后，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这是太子府中眼线传出的消息，有人计划在七星连珠之夜行刺陛下，嫁祸给靖安王。”
萧景煜接过密函，眉头紧锁：“消息可靠？”
“千真万确。”柳如烟说着，无意间撩起衣袖，露出手腕内侧一个小小的刺青——与萧景煜母妃手札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萧景煜眼神一凛：“你是...南疆遗族？”
柳如烟苦笑一声：“被王爷发现了。不错，家母曾是圣女侍从，二十年前那场变故后，我们隐姓埋名，暗中守护圣女的秘密。”
她从密函夹层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这是家母临终前交给我的，说是与凤凰玉簪有关。”
苏瑾接过羊皮纸，只看了一眼就如遭雷击——纸上绘制着玉簪的能量原理图，旁边密密麻麻的笔记，字迹竟然与她现代导师周教授的笔迹一模一样！
“这...这不可能...”她声音发颤。
“怎么了？“萧景煜关切地问。
苏瑾指着羊皮纸上的一个公式：“这是现代物理学的能量方程式，而且...”她指着落款处模糊的印记，“这是我导师的私人印章！他怎么可能在古代留下笔记？”
三人面面相觑，房间内一时寂静无声。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已被乌云遮蔽，一场暴风雨似乎正在酝酿。
苏瑾突然意识到，她穿越到这个时代，或许根本不是意外。而七星连珠之夜即将到来，等待她的，将是一个足以颠覆她所有认知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