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水火同归
三个月后的东海之滨，渔民们传颂着一个奇谈。有黑衣少年每日清晨立于潮头，将一株并蒂莲放入海中，黄昏时分那花必会随浪归来，花瓣上带着晶莹的盐霜。
玄明第五十七次从海浪中拾回并蒂莲时，发现蓝色花瓣上多了一道金纹。共工残留的神识在心底轻叹：“时候到了......“
羿辰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年轻人腰间挂着新打造的箭囊，脸上却没了往日的嬉笑：“昆仑传来消息，西王母闭关了。但天庭派出了新的追兵——雷部三十六将。“
玄明轻轻擦去花瓣上的水珠：“轩辕剑的下落？“
“在涿鹿古战场。“羿辰递过一块龟甲，“但那里现在......“
龟甲上映出的画面让玄明瞳孔骤缩。涿鹿平原上矗立着十二根青铜柱，每根柱顶都钉着一具金甲尸体。更可怕的是，地面裂缝中渗出的不是岩浆，而是粘稠的黑液。
“影族在收集战魂。“共工的记忆自动浮现，“他们要重铸天柱......“
当夜海潮异常汹涌。玄明如常将并蒂莲放入水中，这次却久久不见其回返。就在他准备踏浪寻花时，一道青光自海底升起——桑的神农镜破水而出，镜面上布满裂纹，却仍顽强地映出一幅画面：
深海之底，完整的轩辕剑插在珊瑚丛中，剑柄上缠绕着红蓝两色的海藻。
“明日出发。“玄明收起铜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赫然是一滩黑血——共工之力消退后，影毒的反噬开始了。
黎明时分，羿辰带来更糟的消息：“东海渔民集体失踪，海滩上全是这种脚印。“
沙地上的足迹形似人脚，但趾间有蹼，且带着腐蚀性的黏液。玄明蹲下身，指尖刚触及痕迹，就听见海底传来低沉的共鸣——是轩辕剑在示警。
“不是追兵。“他望向翻涌的海面，“是比那更古老的东西......“
两人御风抵达涿鹿时，正值日食。昏暗的天地间，十二根青铜柱发出幽幽绿光。玄明拔出随身佩戴的断剑，剑身自动指向最中央的柱子——那里钉着一具与众不同的尸体，胸口插着半截箭矢。
“是后羿族前辈！“羿辰惊呼，“传说中失踪的第七位射日者......“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十二铜柱同时喷出黑雾，在空中凝结成一面巨鼓。随着无声的鼓点，那些钉在柱上的尸体齐齐抬头，空洞的眼窝里亮起红光！
“退后！“玄明推开羿辰，断剑横档。首波袭来的黑箭撞在剑锋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羿辰连射九箭，箭箭命中尸傀眉心。但那些被附体的尸体只是晃了晃，便继续前进。更可怕的是，他们伤口中流出的黑血落地即化作毒虫，潮水般涌来！
“用火！“玄明割破手掌，将血抹在断剑上。共工残留的力量引发海水倒灌，却浇不灭那些毒虫。
危急关头，怀中并蒂莲突然发出耀眼光芒。红蓝两色光华交织成网，所过之处毒虫尽数化为灰烬。玄明趁机突进到中央铜柱下，一把拔出了那支箭——
箭矢离体的瞬间，整根铜柱轰然倒塌！其余十一根柱子随之震颤，鼓面出现裂痕。羿辰趁机跃上最近一根铜柱，从尸体胸口取出一块青铜碎片：“是射日箭的箭头！“
两人如法炮制，很快拆毁了七根铜柱。就在第八根柱子倒塌时，地面裂缝突然扩大，一只覆满鳞片的巨爪探了出来！
“相柳？！“玄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不是被......“
“不是相柳。“羿辰脸色惨白，“是相柳的主人......“
巨爪的主人缓缓升起——人面蛇身，背生骨刺，正是传说中早该被禹王斩杀的水神共工！但细看就会发现，这怪物身上布满缝合痕迹，分明是用尸块拼凑的傀儡。
“亵渎......“玄明握剑的手因愤怒而颤抖。共工残留的神识在咆哮，震得他耳鼻流血。
怪物张开巨口，喷出腥臭的黑雨。玄明挥剑格挡，断剑却被腐蚀得滋滋作响。羿辰的箭矢更是刚离弦就化为铁水。
“用那个！“羿辰指向并蒂莲。
玄明却犹豫了。共工的记忆告诉他，这株奇花是桑最后的生机所在......
就在此时，海底突然传来轩辕剑的清吟。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剑光如银河倾泻！玄明福至心灵，将并蒂莲高高抛起——
红蓝花朵在空中分离，化作两道流光。蓝色融入轩辕剑，红色则没入玄明心口。完整的神剑破水而出，稳稳落入他掌中。
“水火同源......“玄明恍然大悟。剑锋所指，滔天巨浪中燃起不灭之火！
怪物发出刺耳尖啸，十二铜柱的残骸飞向它，在体表形成铠甲。双方交锋的冲击波掀翻整片平原，连天空的日食都被震散！
羿辰趁机收集齐最后几块箭头，在战场边缘布阵。当第十二块箭头归位时，失传已久的射日箭阵终于重现人间——
“玄明！引它看太阳！“
轩辕剑突然变招，挑向怪物双目。吃痛的傀儡仰头长啸，正对上当空烈日。十二支青铜箭头同时亮起刺目金光，汇聚成一道光柱当头劈下！
怪物在光芒中分崩离析，那些组成它躯体的尸块纷纷坠落。玄明正要松口气，却见黑雾从尸块中渗出，竟在空中重组成西王母的面容！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黑雾发出尖锐的笑声，“天柱将倾，影族永生......“
轩辕剑突然脱手飞出，直刺黑雾中央。与此同时，玄明心口飞出一缕红光，与剑身上的蓝光相融。西王母的幻象发出不甘的嘶吼，最终被剑气绞碎。
风平浪静后，羿辰从废墟中挖出一个青铜匣子。里面整齐摆放着十二枚玉简，记录着上古时期十二次补天的真相。
“原来天裂从未真正愈合......“玄明抚摸着最后一枚玉简上的刻痕，“每次都是靠牺牲一位神灵......“
夕阳西下时，轩辕剑突然自行飞向海边。玄明追到岸边，只见神剑悬停在水面上方，剑尖指向远方的海平线。
“你要我去找她？“
剑身轻颤，一片蓝色花瓣从剑柄处飘落。与此同时，玄明心口飞出一缕红光，与花瓣一同沉入深海。
羿辰望着这一幕，突然笑了：“记得后羿射日的传说吗？嫦娥服下不死药，飞向月亮......“他拍拍玄明的肩，“但没人说过，月亮不能回来。“
海风拂过，带来远方的潮声。玄明握紧轩辕剑，感受着体内两股相生相克的力量——共工的神力并未消失，只是与炎帝血脉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下一站去哪？“羿辰搭上箭矢，“昆仑？天庭？还是......“
“所有天裂所在之处。“玄明望向逐渐亮起的星空，“直到......“
一阵海浪涌来，打湿了他的靴子。退潮时，沙地上留下一株小小的并蒂莲幼苗，在月光下轻轻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