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点兵点将
廊下,许凌波猛地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四下无风,她停下按摩的动作,随手擦去额角的汗水,正准备继续按摩却扑了个空。
陆观风抻平被揉皱的裤子,轻轻摇头,“毫无淑女之态,给我提鞋都不配。”
许凌波:……
辛苦工作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真是男人心,海底针,变脸比翻书都快。
许凌波感慨,要想混得好,还是得抱紧小姐大腿。
小姐心善又貌美,等退了洛王府的亲,自己得好好给小姐寻一门好亲事,哄得她高高兴兴的。
哄得小姐赏给自己一笔银钱,再把卖身契还给自己,那就更好了。想到自己身边围了几个美少年主动求欢的销魂场景,许凌波在心底乐开了花,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时,俯身收拾衣裤的陆观风忽然抬起头来,淡色的眼睛落在她身上,有种看透人心的力量。
“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许凌波:?
真是活见鬼,自己又没出声。
害怕陆观风再次打破自己的美梦,许凌波主动挑起话头,“少爷还希望小姐嫁给丁在水吗?”
陆观风坦诚,“我不信你的话,但看月舒的态度,她似乎不像前段时间那般爱慕丁公子了,婚事作罢也好。”
“那我们也算统一战线了,”许凌波伸出手掌,在陆观风疑惑的目光中拿起他的手,“啪”得一声,两掌相击,“少爷,我们一起给小姐挑新夫婿吧,你有什么看中的人选吗?”
望着许凌波如星海般璀璨的杏眸,陆观风忽然生出戏弄之心,“好主意,不如你先来说。”
“我先说就我先说。”
“李云起,薛驸马与长公主之子,家底殷实,身份尊贵。小姐嫁给他,以后不仅能进出皇宫,富贵一生,而且门第高过洛王府,日后没人敢议论前面婚事。”
陆观风打击道,“可李云起是独子,长公主对其极其溺爱,虽已二十有三,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在外饮茶都要派人先回家问过长公主才行。”
妈宝男要不得,许凌波另换人选,“方金玉,京中富商,男生女相,袅娜风流,京中女子无不对其倾慕有加。”
“可他好男风。”
许凌波语塞,对啊,方金玉在书里好像喜欢丁在水。
“孙天阔,孙天阔总行了吧。”
孙天阔出身寒门,尸山血海里杀出一条封王拜将之路,年方不过二十,却官至骠骑将军,可谓少年英雄。
孙天阔在书里中嫉恶如仇,不仅对丁在水见一个爱一个的行为深恶痛绝,而且平日对妻子言听计从,妥妥的妻管严。
最重要的是,他虽然与丁在水不对付,却深受皇帝信任,活到了大结局,陆月舒嫁过去绝对能幸福一生。
陆观风淡色眸子掠过一丝戏谑,许凌波顿感不好,“你想说什么?”
没想到陆观风却难得表示认同。
“孙天阔虽家世不显,但官运亨通,人又正直,确属良配。”
许凌波眼睛一亮,却见对方语气一顿,揶揄道,“只是他虽为良配,却早已娶妻,你是准备让月舒嫁过去做妾吗?”
许凌波:无语,无大语,不到二十的人成什么亲,她都二十八了还没谈恋爱呢!
许凌波泄了气,“那您有什么高见呢,少爷?”
瞅着小丫头面上恭敬,实则心怀不满的眼睛,陆观风心情大好,“我没什么想法,只有一个疑问。“
“不知这位热衷保媒拉纤的小姑娘,你准备何时给你家小姐退亲啊?”
看着许凌波呆若木鸡的反应,陆观风心情大好,拄着拐慢慢往院子走去,彻底把陆月舒抛之脑后。
许凌波匆匆往回跑。
天杀的丁在水,陆观风连“见血不吉”这种鬼话都扯出来了,他不退亲是真想死啊。
许凌波还未进院子,陆月舒斜靠在门框,正望着门外一株金桂出神。
她轻声问,“小姐觉得桂树修得不好看吗,紫韵请外面师傅来修剪。”
“不,外面不安全,你最近不要出门。”
陆月舒拉过紫韵上下左右仔细检查了一遍,语气有些哽咽,“还好你没事。”
许凌波递上帕子,只觉美人拭泪也是人间美景,耐心等陆月舒平复心情,问,“小姐还想嫁给丁在水吗?”
陆月舒摇头,她长舒一口气。
回来路上,丁在水派人送了一句口信,要陆月舒耐心等待,他一定尽快解决此事,迎她入府。
想到书中对赵紫韵死状的描述,许凌波如芒在背,管他谁是主角,她才不要必死的结局。既然小姐决心不嫁,她会扶持小姐,另选佳婿。至于丁在水那个人渣,哪凉快哪呆着去。
许凌波吞掉丁在水的口信,避免小姐因此回心转意,杏眸一转,装作害怕的样子。
“小姐,棉花胡同的事情太吓人了。你能陪我去见佛寺上柱香吗,我想去去晦气。”
陆月舒虽然担心外面不太平,可又担心许凌波心有阴影夜不能寐,点头答应,派家丁告知梁景明。
许凌波背身,默默偷笑,肩头忽然一沉,女人把她转过来,示意她坐下,玉手紧握药罐。
微凉的褐色药膏被取出,陆月舒动作轻柔涂抹伤痕处,“这是我特意问景明要的药膏,京兆府衙专门给用刑过重的犯人治伤的,祛瘀消肿最是有效。”
许凌波怔怔看向女人,眼底盛满困惑,可包裹在她心外的那层透明壳子忽然寸寸碎裂。
“等伤痕慢慢褪去,我再请大夫为你调制治疤痕的药膏,保证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当初看书时,因为陆月舒不但自己所嫁非人,还连累了身边所有陪嫁一起落入丁在水魔爪,许凌波没少在评论区骂陆月舒恋爱脑。
如今才发现大错特错,陆月舒人美心善,丁在水眼瞎心盲,心狠手辣,她嫁给他纯粹是运气不好,怎么能怪到陆月舒身上。
陆月舒仔细观察许凌波额头伤处,没有一处遗漏,这才盖好药膏。
“紫韵,药膏你拿好,千万别忘记按时涂药。”
发觉许凌波面无表情看着自己,陆月舒美眸闪过一丝不解,很快明白过来,“别怕,今晚我们一去睡,我喊绿映再送一床被子。”
许凌波目送她去唤人,暗自下定决心,无论以前自己是何心态帮陆月舒另择夫婿,但现在却不同了。
她要给陆月舒寻一个良偶佳婿,愿她平顺一生。
——
洛王府一间破旧木屋内。
青年墨发高梳,红衣张扬,浑身透露着一股矜贵之气,与周遭的环境极为不衬,一双如墨的眸子阴沉不已。
狡猾的洛王妃,说什么一日不娶妻,便一日不用搬出这木屋,贫寒境地,才可磨砺男儿心志。
可她的一双儿女,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就连仆人房里摆件的做工都远胜过他屋里的破烂许多。
丁在水啐了一口,趁着夜色翻墙出院,起身去棉花胡同。
姚纤纤虽不是绝色,对自己也并非真心,可那里的荣辱尊卑全是自己自己给的。仆人恭敬,女人娇媚,只有回到那里,他才不觉得自己低如尘埃。
想到白日里,陆月舒对自己投怀送抱柔弱哭泣的模样,丁在水心中冒出一团邪火。不就是出身在簪缨世家的嫡女嘛,明日他便去寻人,化解这桩不吉之事。
不过,既然他今夜做不成新郎,便穿着这身喜服与姚纤纤洞房,红烛帐暖,孕中欢好,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丁在水没能料到,迎接他的并非温香暖玉,而是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