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痛苦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王德一声令下，牛车才终于停了。

灵萱甚至十分惊讶，如此漫长的一天，如此难熬的一天，自己竟然硬生生坚持了下来。

往后怕是无论怎样的痛自己都能忍受了吧，她苦笑着在心里想着。

真到停下来的时候，只有深深地疲倦感狂卷而来，灵萱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渴饿的感觉，甚至连痛都感受不到了，只有这深深的疲倦促使她就地躺下。

她再无力顾及周围人，一闭上眼睛就沉沉地晕了过去。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暗沉沉的。

一睁开眼睛，昨天积累的所有饿、渴、累、痛的感觉一时间从她身体各处席卷而来。

周围的人都还在沉睡着。

她挣扎着活动了下发麻的身体，感觉刚才身下压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半块饼！

此时这半块沾着泥土与草屑的饼，在她眼中甚至堪比龙肝凤髓。

她小心翼翼的趴在地上，伸长了脖子，张嘴将这半块来路不明的饼狼吞虎咽地吃得干干净净，又就着身边的花草树叶喝了些上面的露水，这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她试着感觉了下无力的双脚，稍微一动，就感觉昨日好不容易结了痂的伤口又要裂开了。

她不敢再动，也不敢往下细看，皱着眉头，想着以后该怎么办？

她可不想就这么随随便便死在这路上，她还要去找阿姐。

她一定要活下来，活到见到阿姐的那天。

想着接下来的几天可能还会如同昨天那般一整天没水没粮，她便挣扎着尽可能地多喝些露水，又嚼了些苦涩的细草嫩叶，迫使自己吞下。

吃到感觉应该是能够支持这一天的量便停了嘴，只因这些草叶虽能救命，却实在难以下咽，她不愿再多吃一口。

解决了吃喝的问题，为了储蓄体力，她又倒头大睡。

这次倒不是晕迷，只是睡得比较沉罢了。

等灵萱再次睁眼时，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这次她是被王婶用脚踹醒的。

她环望了下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已整装待发，看样子像是等她醒来便要准备启程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她一站起身来，还尚未站稳，那头连着牛车的麻绳就传来一股拉力，将她带着往前一个踉跄。

见她如此狼狈的摸样，王婶拍了拍手大笑起来。

“哟……看不出来啊，你这丫头命还挺大的，就是不知道你还能再坚持几天，还有没有没命到赵国长安了。”

“就你昨天那副模样，啧啧，还真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我见着怜吧？只可惜你这张脸太丑，你越是模样可怜，我就是越高兴。怎么样，哈哈哈！”

灵萱低着头，咬着下唇不做声，学着那些被骂惯了的姑娘们，对着王婶做出一副唯唯诺诺饱受屈辱的模样，希望王婶能因此不再理会她。

可她心里却是翻了个白眼，最是见不惯王婶这副尖酸刻薄的嘴脸。

人群中，那个在一众小孩中年纪最大的十岁男孩偷偷朝她看了过来。

他冷着一张脸，可眼睛里却透着一股浓浓的担忧。

灵萱猜测早上那半块饼可能是他偷偷塞过来的，便也看着他，微微露出点笑，表示感谢。

那男孩见了，微微点头，担忧神色微退，随即扭头不再看她。

灵萱今天的状态还算不错，王德怕人财两失，便也允许她喝水了，只是不肯多给，只有在队伍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才让人给她喂了些。

即便是这样，灵萱已经很满足了，大热天光流汗不喝水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她今天之所以能支撑下来，还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个瘦小男孩塞给她的那半块饼。

虽然很少，却或不可缺。

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唯一一次和这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男孩有过的交集，是在自己被救醒来的第一天。

那天中午，王婶给每个人都发了干粮。

她觉得这些干粮又干又硬，实在是难以下咽，每吞下一口都像是在用刀生生刮自己的喉管。

她吃得很慢，还未吃几口就发现旁边一个瘦弱的男孩子已经将饼子全部吃完了，只是小手还在揉揉瘪瘪的肚子，显然是一副还未吃饱的样子。

她自己吃得难受，看着那小男孩饿着也有些心疼。

这么小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顿就一块饼，如何能吃得饱？长得高？

于是便将手中的饼掰下一半，递给他。

他当时看起来十分惊讶，起初还推辞了许久，但最终还是没禁受住诱惑，再加上确实也没吃饱，就接受了她的好意。

往后，二人之间也再无任何交集，灵萱也几乎将此事忘了个干净。

如今细想起来，确是有些感慨。

这么小的孩子，却如此懂事又知感恩，只希望他往后能碰上个好人家，再也不要受这么些苦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灵萱足足被王婶他们饿了三天。

这三天她都是靠每天早上醒来出现在自己身下的半块饼，和一些野草硬撑过来的。

后来，王婶虽是在王德的吩咐下给了她一些吃食，可绳子依旧不肯给她解开。

直到不知道过了几天，他们到达了一座与以往所见皆大为不同的大城市。

这座城市又大又繁华，街道宽敞的几乎能同时容得下三四辆马车并行。

街道两边各式各样的商铺林立，商铺前不乏挑着担子摆着小摊叫卖的货郎。

城门口里外又分别有两位手持兵器把守的高壮守城士兵，个个都虎背熊腰，看上去格外唬人。

城门外另设一简陋凉棚，棚下摆有一桌一椅，两个士兵一站一座。

站着的那个手持刀刃，双目炯炯；坐着的那位手拿毛笔，在一张早已密密麻麻布满人名的宣纸上勾勾画画。

所有想要进城的人都需在此处排队登记，待登记完毕，一切身份信息核对无误后，方才能进城。

此时的王家人正在人群中排队，王德站在最前头，大儿子王大力站在最后。

其他王婶、李姐、王有才三人则穿插站于姑娘、孩子们之间，作为监管看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