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燕京来人
城外。
姜莱换回了女儿身，这些时日她和晏清梧以兄妹相称，隐居在临安城十里外的一处乡下。
他们对外宣称兄妹，加之又容貌不俗，倒是引得村子里不少媒人慕名前来。
在送走今日第五个，来说亲的媒人后。
“清梧哥哥。”姜莱笑嘻嘻地凑近晏清梧，见他故作镇定的模样。
她突然玩心大起，故意装作苦恼模样问他，“隔壁林大娘，今日又来与我说亲了……”
“你说我是答应她呢，还是不答应她呢？”
姜莱纠结地拧了拧眉头，似乎真的再认真思考：“这次据说这人还不错，家里人口简单，为人老实勤快，祖上据说还是……”
下一瞬她眼前忽的一黑，等再反应过来。
那张清俊雅致的脸庞，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四目相对。
“清梧哥哥？”姜莱拉了拉面前人的衣袖。
晏清梧不语，只是一味盯着姜莱不说话。
他似乎在纠结措辞。
姜莱好整以暇地盯着眼前人看着，她眼下也确实挺好奇晏清梧到底会说些什么。
往日对于她说的，他从来不会持反对意见。
只会默默附和她。
前世姜莱从不曾多留意晏清梧的情绪，他对于她就好像是影子。
只要她回头，他就会出现在他身边。
“不好。”
晏清梧很认真地盯着姜莱，那双一向看向姜莱柔和的眼底，罕见多了一丝别的情绪。
似纠结又似懊恼。
姜莱没有错过他眼底一丝一毫的情绪，趁着晏清梧不注意。
她往前再凑近了一点。
晏清梧右眼角有一颗浅浅的泪痣，不仔细看倒是看不清明。
“清梧哥哥。”
姜莱别开目光，故意停在他耳畔半晌道：“你心跳好快啊！”
隔着衣料，她抬手轻轻戳了戳面前人心口的位置。
料想以晏清梧那个“闷葫芦”个性，她要是在不主动一点，只怕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明白她的心意。
“莱莱。”晏清梧声音暗哑，他下意识伸手握住姜莱的手。
这一次倒是没有犹豫了，他紧紧地盯着姜莱的眼睛，很是认真地看着她道：“不要答应她。”
“我……”嘴唇嚅嗫半晌，他想向姜莱剖白心意，但他半天也说不出来。
此刻晏清梧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的笨嘴拙舌。
一句“喜欢”，临到嘴巴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急得脸上通红。
看出他的窘迫，姜莱没忍不住轻笑一笑，她轻轻掰开晏清梧握住她的那只手，改与他十指相扣。
在晏清梧迷茫的眼神里，她朝着晏清梧欢快地晃了晃，那双十指相扣的手。
她冲他粲然一笑：“我答应你啦。”
……
日子如流水般过着，这段时间在杏花村的日子虽然辛苦，但姜莱却很开心。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她享受着如今这般宁静安稳的日子，有时候她想起前世深宫记忆会觉得恍如隔世。
她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然而平静安稳的日子总是有期限的。
姜莱侧眸看着在院子里劈柴的晏清梧，脸上流露出清浅笑意。
她笑着走近晏清梧，抬起衣袖轻轻擦拭着他额上汗水。
陆栖迟悄无声息地站在院子的木栅栏外面，他静默地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主子。”暗影低声提醒道，“可要我……”
陆栖迟摆摆手。
以姜莱的脾性，强行动手只怕会适得其反，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引得她的防备。
于他们而言并不利。
陆栖迟忽然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该在那日姜莱进城时，就派人将她抓回去。
现下也不会这么被动。
自从找到姜莱，陆栖迟心里烦躁越演越甚，此刻他心里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尤其是看着院子里亲密无间的二人。
他心里下意识有一种，他的东西被人染指的不爽。
“让你去给宋大人传信，可送到了？”陆栖迟淡淡收回窥探院里的视线，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看向身侧垂首的暗影。
“已经告知宋大人了，宋大人说会尽快派人来带小姐回去。”
陆栖迟点点头，心下算是安稳了一点。
他提步往外走去，再多看一会他怕会控制不住亲自出面将姜莱带回燕京。
可他也知道他不能出手，带姜莱回京这件事，最好还是交由姜家的人做。
院内。
“清梧哥哥，你在看什么？”
姜莱端起手边的茶水递到晏清梧手上。
“没什么。”晏清梧收回看向院子外的目光，他垂眸看着面前的姜莱，心里纠结了一下。
想到那事。
“莱莱，我们可能得离开了。”
晏清梧不打算瞒着姜莱，杏花村已经不安全了。
如果再待下去，只怕……
“那我们明日便走吧，走之前我想与隔壁林大娘道个别，这段时间她到底帮了我们很多……”
只是姜莱没想到，只是耽搁了半日，就半日的功夫。
姜维便带人找了过来。
只差一步，他们就能上船离开了。
“姜渺渺！”姜维一个箭步冲上来，他拽住姜莱的胳膊。
硬生生将她从船上拽下来。
他一双眼里血丝密布，一看就是熬了好几个大夜。
姜莱慌忙垂眸，她不敢抬头看向姜维的眼睛。
“你怎么敢！你到底有没有将阿父，将阿母，还有我……我们姜家三百口人放在眼底……”
“你怎么这么自私！”姜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面前的人。
“抗旨逃婚，你知不知道这是要杀头的。”
见姜莱垂眸不语。
姜维目光从姜莱身上扫过，又看向一旁的晏清梧，他眼神如刀好似看见了一个“混混”。
那种哄骗清白人家女儿逃婚的恶徒。
可恨！
“姜兄。”晏清梧开口。
姜维没给他开口机会，赶忙打断：“你别叫我，我们没关系。”
他重复一遍：“我没你这种拐带我妹妹的兄弟。”
“姜莱，跟我回去。”
回去？
姜莱敛眸，这会子心里早已经一阵翻江倒海。
她才不要回去。
什么姜家，早已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姜莱心里隐隐作痛，眼底更是很快闪过一抹讽刺。
想起前世那些痛苦的过往，那时他这些所谓的家人可没有半点为她着想的意思。
除了晏清梧，没人在意她这个嫁出去女儿的生死。
此刻见姜维这般言辞对待晏清梧，姜莱再也克制不住。
“跟清梧哥哥没关系，是我哄骗他带我逃婚的。”
姜莱握住晏清梧的手。
“还有，阿兄？”她抬眸，看向面前的姜维，她嘲讽道，“我从未承认你是我的兄长。”
姜莱静静陈述着：“姜维你不要忘了，你和我不是一个娘生的。”
“你……”姜维那只拽着姜莱胳膊的手，微不可查地松懈了一些。
姜莱趁势毫不犹豫，一把将自己的胳膊，从姜维手里抽出来。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娘林书意当年对我娘做了什么，需要我一句一句与你说清楚吗？”
偌大的姜家都是吃着她娘和她外祖家的人血馒头，才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就算覆灭了又如何！
她早已不在乎。
前世她已经为了姜家的利益死了一次了，今生难道还要她再为了他们这群沾着她阿母，和她鲜血的家伙青云直上，再奉献一次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