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我这糟心的重生
宛若刚醒来的那刻,觉得老天还是怜悯他的。
前世她用一辈子托举自己的死鬼夫君张大富。
从十八岁嫁给他开始,便对他进行无所不用其极的改造,终于在十年之后。
二十八岁的张大富变成桃源村里人模狗样的张秀才,并且踩上狗屎运开始一路飙升。
但不是在官场上,反而来到了修仙路。
从此,更上一层楼。
就这样,宛若一直陪着张大富成了仙门首尊,一路上兢兢业业,就怕对不起早死的婆婆。
她到了一百岁,都忘不了婆婆把她捡回来洗干净时的样子。
婆婆给了她一个家,她和张大富一定会让家更好的。
张大富一定会有出息,她也一定陪着。
宛若在婆婆坟前立过誓。
但谁也没想到,张大富在仙门里面,摇身一变成了首尊张时序。
原来她可以陪着张大富变好,却没资格陪张时序走那康庄大道。
终于,她死在了张时序的剑下,为了杀妻证道。
死的那天流了太多血,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变冷,最后和冰窖一样。
可再一看,自己却重生回了二十八岁那年,张大富还是那个桃源村有名的妻管严选手,是个秀才公,而不是东归山上那个清冷的首尊。
刚醒来的两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被子都堆在身上,可不行还是冷,有些冷到骨子里的寒意,不是能随便消磨的。
突然,门开了,宛若在床上捂着被子发抖,鬼鬼祟祟地透进来一个脑袋。
是张时序,不,现在还叫张大富。
张大富前两天刚为了做生意的事和宛若吵了一架。
他争不过宛若,索性躲了出去,在王铁匠家里耗着。
等着宛若来接他。
谁知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一直等到王铁匠媳妇一通阴阳怪气。
他这才知道她娘子病了,立马慌了,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
进家门之前没闻到药味,还以为是他娘子诓他回来。
谁知一进门,就看到宛若发抖的样子,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手忙脚乱地来到床边。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抖成这样?”一边说着,一边抚过宛若的脸颊。
宛若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一时间恍若隔世。
整整一百年了,她居然又听到了张大富而不是张时序的声音。
在东归山上整整一百年,她都在怀念桃源村的日子,怀念那个张大富。
可再次看到,宛若只是狠狠地撩开他的手。
清脆的响声过后,张大富的脸上留下了清晰的手印。
张大富懵了,可更让他不知所措的是。
他的妻,他的宛若在他面前嚎啕大哭。
他已经许多年没见到娘子哭了,在张母去世的那天,她恶狠狠地擦干泪,用手撑住差点晕厥的他。
对着那些上门讨债的人,张嘴骂了回去。
可现在,宛若在他面前泪流不止,却说不出任何话,只是想把这眼泪流干了。
就像东归山上百年的岁月里,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小院里,只能等着张时序回家。
她害怕也没有人保护,也只能一边流着泪一边拿起柴刀保护自己。
张大富,你那时候到底去哪了?
张大富,你把我抛下了。
张大富,你怎么能杀了我呢?
毒药穿肠,你知道我有多痛吗?
宛若想说的很多,可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她只是在张大富面前,流尽了眼泪。
一百年了,她没机会在张时序面前哭过,索性今天哭个痛快吧。
太阳落山,宛若在哭声中渐渐睡过去。
张大富就在这陪着,一动也不敢动。
一直等到宛若睡沉,才悄悄退出屋子。
到了屋外,他紧绷的身子才稍稍放松,整个人挫败地坐在地上。
原以为只是夫妻俩正常拌嘴,没想到却勾起娘子的伤心事来。
唉,娘子八岁就来我身边,整整二十年了,从来没像今天这般哭过,看样子是对自己之前死了心。
张大富不晓得前世之事,只一味觉得是之前宛若又忙着家里家外,又督促她读书,好不容易等自己中了秀才,却又不走官路,打算做生意。
他从来没像今天那般悔恨过,一个人在阶上坐了一夜。
等到宛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四周静谧无声,张大富已不知去向。
宛若呆坐了会,下定了决心。
随便收拾了会,上山了。
等她下山的时候,遇到了张寡妇,来人热情地朝她打招呼,宛若只是勉强朝她笑了笑。
宛若知道这个笑一定很难看。因为张寡妇的脸越来越疑惑。
张寡妇原本是听到张家院子里的哭声,她半夜闲来无事,一直趴在墙角那。
现在碰巧遇到当事人了,顿时八卦之心大起,本来想打听下,可是对方和没事人一样,严重打击了她脆弱的小心脏。
看样子张家夫妻感情还是好的很,张寡妇恨恨地搓着衣服,
还是张家媳妇厉害,都是混球老公,江宛若能让张大富改头换面,还考了个秀才公,自己家那死鬼真成了鬼。
秀才就算了,长的还是十里八村最好的。
张家媳妇就是命好,什么都好,就是她手上那朵花不好,中看不中用的。
江宛若回了家中,家里还是一片寂静,她默默回到房中,将手上的花束裁剪好,悄悄拿到后院晒干。
做完了这些事,她才回了前院。
也就是在这时,碰到了采买完东西回来的张大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