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灵剑之势
自玄明王朝建立之后，天下大多灵器都收归朝廷，而这之中的武器几乎都在军方手中。而明甲军，是人族所有军队之中，灵器配备最多的一支军队。
所以，虽然长欢的剑术承自剑心流一脉，并不提倡使用灵器。但她自小就见过不少灵器。开始习武之后，也跟很多灵器战斗过。
她哥哥，霁风手中的那杆银枪，便是一把灵器，据说封印的灵魂是从前魔族的四大魔将之一，很是厉害。
她从前觉得，那些灵器只是比一般的武器要锋利一些，也更不容易损坏。即便是霁风，也不过是拥有更快的速度，更强大的力量，但并没有超出人类的极限。
至于手持灵器发挥出与灵魔两族相似的力量，她只在书上见过。她曾一度怀疑那故事的真假，但父王告诉她说，只是使用灵器的方法失传了而已。
“当！”
数十个来回之后，长欢手中的剑终于出现了裂痕，很快便断裂，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西的剑势却还未止住，直直的往长欢的咽喉刺过来。
长欢往后退去，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渐渐逼近的剑锋，甚而能够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冷意。
“叮。”
就在那剑尖离她的喉咙只三寸之时，长欢抬了抬左手，一把匕首挡住了那剑的攻势。
“栖星木？”
栖星木是生长于北方灵族的一种灵木，重量比铜铁轻，但制作的武器比铜剑铁剑更加锋利。
不过，这并不是周璇惊讶的原因。
江湖众知，栖星木剑，是剑心流最常用的剑。其他猎灵人或者武者不使用栖星木剑，并不完全是给剑心流的面子，也有两个很重要的制约条件，其一是栖星木不易得，第二因为这剑无法封印灵魂。
千胥瞧了周璇一眼，淡淡道：“连我家郡主使用的武器都不知，居然也好意思说在炎王府埋下了暗桩？”
周璇没有理会他，倒是千陵瞧了他一眼。千胥摸了摸鼻子，继续看场中的比试。
长欢手中那把断剑并没有扔掉，仍旧握在右手，而此刻用的栖星木剑则握在左手中。相同的招式，左手剑与右手剑使出来，自然是不一样的。之前顾西已经习惯了长欢的右手剑，这会儿突然改变攻击的方式，他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长欢想赢也并不容易。
顾西的剑法算不得多精妙，很快，也很直接。另外，他打得很拼命。
躲不开的攻击，他便索性不躲了，拼着受一剑也要让对方流血。
当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有些得不偿失，但顾西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
他本是杀手，自小就受着伤流着血长大的，这么一点伤他并不放在心上，甚至可以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将其暂时忽略。
但长欢不同，她是郡主，即便自小习武，也必然是很少受伤的。所以，这伤对她的影响也更大。
千胥见小郡主受伤，下意识的便往前走了一步。千陵虽眼睛看着战场，却还是适时的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没说什么，那只手却是十分的稳定。
周璇道：“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千胥红了眼，却也知道现在若是冲过去，小郡主的努力就白费了。
而千陵比千胥想得更远，小郡主来空桑城本就是为了寻找剑心流，是为了寻求武道上的突破，多些磨砺对她而言未必是坏事。他在一旁看着，定然是不会让小郡主出事的。
不过，不论是周璇、顾西，还是千陵千胥，都低估了长欢的心性。
她是很怕疼的，这本就是人类的本能，没什么好否认的。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不能忍受身体上的疼痛。
她前世是被哥哥捧在手心里的“公主”，此生是被整个明甲军宠大的小郡主。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受过伤。
前世，她也曾在丰阳帝国的杀手训练中心呆了两年，也曾被各方势力追杀。
今生，她的确被保护得很好，可是，若当真那般娇弱，在帝京城之时，又怎会在心口被刺了一刀之后，还能那般镇定自若的弹一曲十面埋伏，怎会孤身闯入玄明宫与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君谈判？
几个来回下来，长欢受的伤并不重，不过，她穿了一身白衣，血浸染着，很是明显，看着也很是可怖。而顾西一身黑衣，看不出血迹。不过，从那衣服上撕裂的口子来看，伤势是比长欢更重的。
周璇看着这一幕，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阿笙站在他身后，也不由握紧了轮椅上的横木，紧紧的盯着顾西，还有他手中的那把剑，半晌，突然叫道：“小西！你何时这般懂得怜香惜玉了？”
千陵和千胥皆是一惊，转头看过来。
顾西听到这话，却是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长欢用的是短兵器，拉开距离对她来说是不利的。她原想缠过去，但不知为何，在看到顾西那双眼睛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没动。
顾西双手握剑，高举过头顶，看向长欢，表情是冷冽的，眼底却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柔，“这是最后一剑，若你能接下，我便认输。”
长欢双手持剑，做出防御的姿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把剑——
以那剑为中心，周围升起了一股旋风，一团白蒙蒙的雾气缠绕在剑身，隐隐的，仿若是一只飞鸟的形态。
那飞鸟仰头，展翅，似是发出了一声高鸣——
刺！
空气中隐隐有风雷之声，落在屋顶的雨水都似停了，仿若连天神都震惊于这一剑的威势。
在长欢的眼中，迎面刺过来，却不仅仅是那把剑，还有顾西。她突然想起了前世曾读到过的一种武学境界——
人剑合一。
她曾给霁风讲过这种境界，她说传说中玄氏和明氏的祖先，当初生擒魔族将领的场景，就跟这境界差不离。
霁风说，那不是传说，是历史，真实发生的。
她是将信将疑的。
没曾想，有生之年真能见到。
“叮。”
长欢退到退无可退之地，抬手，举起手中的栖星木，堪堪在那剑尖距离胸口不过三寸之地挡住了它，却仍旧被那剑势逼得胸口气血沸腾。她微微蹙眉，背后靠在厚重的石墙上，咽下冲至喉口的血，然后，听到了刀身裂开的声音。
“小郡主！”
长欢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也扔掉了右手的剑，直接用一双血肉之手，握住了那把剑。
血流了出来，滴答一声，落在地砖之上。
那灵剑却是再难存进——
剑尖仿若有一丝红光隐隐闪烁，逼得那白雾隐隐颤抖。
长欢突然抬头，微微笑了一下，或许是因为这场景太过血淋淋，这笑容看着有些诡异。
顾西似乎感觉到什么，但没来得及反应——
“噗。”
那笑容突然到了近前，胸口的位置传来一丝疼痛，他低头，看到了插在胸口的那把栖星木剑。
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看抵在女孩胸口的灵剑——
灵剑上的白雾已经消散，隐藏于剑身之中，只留下一道羽毛形的印记。
那边，周璇和阿笙也睁大了眼睛——
竟然，也是同归于尽吗？
为了区区一介护卫，堂堂郡主，竟然也能舍身搏命。
长欢抬眼看顾西，淡淡一笑，“这是跟你学的。”
顾西收了剑，没有理会胸口的伤，转身道：“我输了。”
却是连一声告辞都没说，便径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