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凭何要救
出了蓬莱观,一行人默然不语。
到了马车前,苏子叹气:“你们身份个个这么牛,却差点栽在这里,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什么龙,什么虎的。”
沙苑这会儿冷静很多,接道:“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反正就这意思,”苏子安慰道:“蔺神医,我就知道,你看着弱不禁风,但肯定不会让人轻易欺负。现在没事了,你也别放心上,被男人看上,也不是羞耻事,你长得这么美,我也心动——”
“闭嘴。”沙苑冷沉一声。
苏子怕了他,动手往嘴边一拉,做了个闭合的手势。
解忧端视着榜一的蔺之儒。
他确实很美,这种美,是不一样的美,他身子虽纤瘦,却并不柔弱,脊梁挺拔有力,举足之间玉树临风,如似明月清朗,他五官雕刻得非常精致,美而不阴,舒展有度,不失大气,细看之下,也见他有几分英气逼人。
仙容玉璧,如神俯瞰。
这张脸,一切都恰到好处。
放眼天下,她没见过第二个像他这样的男子,他当得起第一。
想到这,她遥望了眼闫可帆。
他的美,是面若桃花,唇红齿白,温文尔雅的阴柔之美,他并不妖娆,但有一种气质如兰的柔和,她一直觉得,他像女子的男装版本,谁见了,都得说一句英雌难辩,不免怀疑,他是否女扮男装。
但她近距离与他接触过,他胸肌有力,也很平,是个真男子。
可惜他眼神坚定,有傲骨之风,似有深藏不透的城府,令人望而止步。
她又瞅向了苏子,这个有点幽默风趣,白面生得俊俏,他或许不是一眼看去就让人上心,没有蔺之儒端正,也不如闫可帆温柔,但他有一种感染力,笑起来如沐春风,让人很舒怀,让她形容的话,就是活生生一匹跳脱的小野马,有自己的想法,还不太听话。
至于解忧为什么开始评价这几个男人了呢?当然是她中的媚香开始发作了,现在瞄着沙苑,都觉得气质彬彬。
这几个男人都在关注她,蔺之儒是担忧,沙苑若有所思,闫可帆摸不透,苏子则是抱臂佩服。
苏子斜着瞧她,心里又啧了啧,不愧是老大,能忍这么久。
徐银楹不知道他们四个到底是什么眼神,只觉得气氛奇奇怪怪的。
解忧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那屋子里,除了蔺之儒的软药,还有一种浓烈的媚香,她中了这么久,还能坚持不露馅,没在他们面前扒衣,也没搔首弄姿,他们觉得,这很神奇。
解忧羡慕徐大小姐,大小姐有人爱护,及时被拉住了,当然没中。
想到这,她盯着苏子,奇怪道:“那屋子,你也进去了,你没事吗?”
苏子道:“我会闭气。”
再向闫可帆递去,她没说话,他自己答道:“进去时,留了心。”
接到她过来的眼神,沙苑沉道:“当时匆忙,吸了一点,但我六根清净。”
解忧忽道:“你根没了?”
沙苑嘴角有点抽搐,觉得公主越来越坏了,连他都调戏,又想,她中了媚香,也许不是她本意。
苏子怕憋出内伤,放肆哈哈的笑了,弯了腰都快撑不住。
解忧踢了苏子一下,他一笑,她就知道他心里是什么龌龊想法。
合着,就她蠢呗。
徐银楹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听了这话,被踹的苏子止住了笑声,心底自嘲,徐大小姐还是单纯。
正因如此,他才配不上。
“别误会,”解忧一本正经道:“听说,有种武功,没了,会更厉害。”
沙苑面色又抽了抽,道:“公主,您还是少看些杂书,那都是骗人的。”
“哦,”解忧有兴趣地打量他:“如果武学有排行榜,你排第几?”
沙苑沉默片刻才答:“少爷不让我打架,也没人找我打架,我不知道。”
解忧思索着。
在她心里,白衣女子妥妥是第一。
不知这俩有没有机会比一比。
道观前有两辆马车,和一匹马,解忧让闫可帆带徐大小姐先回去,徐银楹老问为什么,但见解忧严肃,身边有人,也安全,便没太追问了。
闫可帆却是神色奇怪,目光在蔺之儒身上徘徊,那种媚香,他也中了,比公主早,也比公主更能忍。
媚香无解,要么忍,要么做。
可如今,公主和蔺之儒……
见他愣着不走,解忧道:“那王公子是个蠢物,他爹可不是,闫将军,烦请你和银楹先一步去监军府说个清楚,别让蔺大夫再有什么麻烦。”
闫可帆见她神志清醒,逻辑清晰,许是想多了,她刚刚虽然口出狂言,让他很震惊,但她身体很克制,抱拳一礼,闫可帆带着徐银楹,走了一辆马车。
蔺之儒似乎说了什么,沙苑道:“我回去取药。”又看苏子,沙苑有点不放心他人品,但不得不交给他,嘱咐道:“你好好照顾下,别让少爷和公主……”
损了清誉。
“放心吧,我绝对会拦着点。”苏子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等沙苑骑马一走,苏子转头,就坏笑了:“蔺神医,老大,要不,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解忧提起一脚,狠狠踹了,苏子向来不躲,挺享受挨打。
…………
王府。
姜且接到十一的话,就去了书房,郡主听了不慌不乱。
姜且道:“郡主真的不派人去?”
“那几个人,身份厉害,个个神通广大,要真被一个小道观为难,出不来,才叫人贻笑大方。”郡主提着笔:“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姜且迟疑:“毕竟,那是神医……”
“神医又怎么了?”郡主笑道:“我倒是想瞧瞧他遭遇这种事,会是何窘迫的脸色,还是像平常那样镇定么?可惜了,没机会一饱眼福。”
姜且道:“卑职怕事情闹大。”
“闹吧。”郡主朱批完,把折子放一边,唇边浮起:“闹大了,才有趣。”
…………
苏子老实在外面当马夫,赶车回去,车内,解忧坐主位,蔺之儒在侧边。
“王逊一定会来找你麻烦,”解忧琢磨片刻,替他分析出两种结果:“你要么息事宁人,要么,赌上自己后半辈子的名声,你打算选哪个?”
他是受害者,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如若他跟之前受害者一样,选择沉默息事宁人,往后还会有人受害,而如果选择捅破这个烂地,那这件事就成为案件,会递到郡主手上,往后传开,他的名声,恐怕不会那么好听了。
可蔺之儒是君子,也是大夫,君子磊落,医者仁心。
既然碰到,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车内安静起来,有一股躁动上升,蔺之儒似乎陷入深思,敛下眸,已经闭目了,解忧又想,按理他现在应该媚香发作厉害,但面上根本看不出来。
连汗都没有。
挺能忍。
身子渐渐发烫,解忧手心全是汗,她摸了摸衣襟,擦去。
她控制不住地想,如果真的忍不住,她要找个漂亮点的。
呃,不对,她现在应该冷静,不该胡思乱想,她深吸,也闭眼清心。
不知道沙苑去取什么药,媚香哪有什么解药,最多是吃点什么冰的缓解一点,不会是那种现煎现熬的药吧?等她回去了,就煎好了?
那有屁用。
她又不喝。
蔺之儒这么神通广大,一定还有其他办法,什么药丸,药粉,药糖,都可以,为什么一定要煎水喝呢?
他应该往这方面改良下。
一提到药粉,她就想到了八仙散,那玩意不仅止痛,也让人神采奕奕,有壮欲之效,第一次吃完,心就跳的快,不敢让他诊脉,让神医知道她吃这种玩意,对她来说,比剜肉还痛苦。
第二次在那深山老林里,她只想怎么活命出去,没那方面的想法。
一想这些,对那八仙散的味道,她居然有点怀念,好久没吃了。
她精神抖了下,这念头可不行,她应该想点恐怖的事。
不,这也不行。
太可怕了!
解忧干脆睁开了眼睛,马车不大,一眼就能看到蔺之儒正襟危坐,不知他怎么做到如此清心寡欲,她实在忍不住了:“有一件事,在我心里藏了很久。”
蔺之儒双眸睁开,不明望她。
解忧身子向他那边倾,一手撑着膝,慵懒轻佻,眼眸如水,就这样慢慢凑近,蔺之儒心中不安,正想她是否忍不住了,她却只凑他跟前,像是说悄悄话:“我的血,难道不能解这种媚药?”
狭小车内,蔺之儒喉结咽了下。
解忧似乎听到了咽下去的声音,她不太肯定,人往后挪,缓缓与他拉开一些距离,蔺之儒神情紧绷,等她稍微退开,他似乎又放松了,他轻轻摇着脑袋。
解不了。
最多延缓发作时间,减少发作时长,中间的过程,她一样得忍受。
她的血,并非百毒不侵可解百毒,而是,有很强大的再生之能,只要不是一击致命的伤,就能让她自愈。
比如她手上的剜伤,别人可能得三五月,若是她肯喝药,且养得不错,会恢复得比别人更快。
又如她心口那一剑,换做常人根本活不了,他用尽所有的药吊了她一个月的命,她是慢慢自愈。
这种血也会清毒,不过当年的夺魂香是剧毒,是一点点下在她身上,整整十年,如果不解,她也许真的会死。
那群人对‘也许’两个字不满意。
他们要她安然无恙,不惜逼他救。
他反问一句,‘凭何要救’
凭她是明皇儛后之女?凭她是那群人要誓死效忠的少主?凭她身上那些让人趋之若鹜的秘密?
她死了,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再也没人知道什么。
解忧见他摇头,身子扳正,靠着车壁,骂了骂:“什么破血,半点用也没有,连这都解不了。”
但又为什么能救人呢?
想当初,蔺之儒莫名其妙叫她舍血,后来又死活不让她再舍,蔺之儒从不回答为什么,只叫她别说出去,也叫她别再为一个楚家舍血,她救不了。
曾经在她血和蔺之儒药的滋养下,楚二公子好歹还能站起来走一走,而如今躺在床上,跟个活死人差不多。
年纪轻轻,挺可怜。
解忧其实也知道,不是救不了,而是要想救,就得她每天喂血去养。
蔺之儒不可能让她这么做。
冥栈清要她当心蔺之儒,说他若有歹心,她会死得很惨。可目前为止,她并没有看到蔺之儒有其他歹心,相反,他总是一次次地在救她性命。
解忧越想越燥,生生抑制住那股莫名的热气,努力静心片刻,却发觉蔺之儒一直在看她,解忧转了下眼珠,上下瞟了眼自己,方才除了吐槽,她跟他一样镇定自若,表情也控制得很好。
有什么问题吗?
“这件事,”解忧猜到他可能想问什么,说道:“我只告诉过皇甫衍。不过,他以为我谎话连篇,也不信。”
蔺之儒怔着,眨了下眼睛。
她对皇帝很信任。
是真不怕……
车内闷着,身边全是热气,呼吸都是滚烫的,蔺之儒怔完后便回视她,解忧望着那张脸,鬼使神差,喉咙间上下滚动,似十分饥渴难耐,可他那双眼中,并无男女欲望,就只是平静看她,刚才的行为瞧尽他眼底,显得她是个登徒浪子。
解忧某根筋‘蹦’一下断了。
心脏开始跳得很快。
这不是个好征兆。
“你放心,”她的眼神一定很欲,解忧不敢看他眼睛,别开,转头看着车窗,压住道:“我忍得住,不会对你强来。”
蔺之儒,‘…………’
他竟想,公主是变成了这样,还是她原本,就这样?以前的天真无辜善良,是真的,现在的轻佻玩性,也是真的么?
解忧听到他有提心吊胆的气息呼出,可能对她这句话比较无语吧,那抹气息似乎也是温的,芸芸之中,像是吹到了她滚烫的脸颊上。
热啊!
别说前面是仙气凌然的蔺之儒,便是个普通人,她也渴求。
忍不住了!
蔺之儒惊了下。
她从主位突然冲去他对面,一手扶着窗,一手扒开帘,伸出去,狠狠地呼吸外面快要三月天的冷空气。
片刻后,她转了身,垂头坐那一言不发,通红的脸色褪去,一片惨白。
她手弯放在膝上,死死抓着衣角,该死的病症又要来了,如魇魔一样环绕,要把她灵魂撕扯得七零八落……在这里,想躲都没地躲。
她……不是疯子。
她可以控制住的。
媚香病症齐发,口干舌燥,她紧咬着,正想抬手摸一把汗,蔺之儒突然伸手,把她的手按在她膝上。
看着那只手,压制心中卑劣的念头,要抽开,他却不让,反而抓得更紧。
她心跳又突突更快,那颗燥热不安的心就要从喉咙里蹦跶出来。
他这人……好可恶。
她不是忍不住媚香,又不是没中过,而是,害怕,身边有个美人,怕自己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来。
……在想什么呢。
她不该是这样的人……
缓缓抬起视线,从他的手移到他精致的脸上,他好看的脸平淡也柔和,不同于她满面汗珠,青额蹦起,一脸恐惧。
解忧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是像这样害怕无助,身心无处安放。
他伸手,是抚安。
她那双手握拳很紧,在他掌心之下,慢慢冷静,慢慢松开,慢慢接纳,连同那颗惊恐不稳的心,也平静了。
马车刚到城门口,沙苑匆忙赶到,蔺之儒喂她几颗丹丸,嘱咐几句,他自己下了马车,让苏子带她回静安园。
丹丸有镇定凝神之效,最多减轻媚香发作的难受,她的身子还是麻痒得很,回了院,已是夜色,解忧就叫来琉璃,哑着声:“备浴,要冷水。”
…………
闫可帆带徐银楹回城,去了监军府,两人一道入府。
夜色刚降,见大将军突然登门,王逊忙迎上来,脸上和蔼,身为龙海监军使,王逊对这位临时委任监察使的大将军很客气,前两日也好吃好喝招待过。
当从大将军嘴里听到自己儿子请了个大夫去道观诊病时,心想那小子怕是又干了糟心事,倒也简单,叫人事后给点钱料理就是,就算不要钱,也有的是办法让人闭嘴,只要不当成案件闹到长宁郡主那里,什么事都好办。
当听到琅琊公主闯道观救下大夫,那大夫无碍时,心想这可就更简单,什么都没干,最好办了,只要儿子咬死不认,只说是看诊,还能定什么罪?
当听到琅琊公主伤了儿子时,王逊讶异,隐隐不悦,但没表露,又听到徐大小姐也闯了道观时,他琢磨出味来了,这群人在拿身份压他。
公主的背后是皇权,徐大小姐的背后是徐太后,而那大夫是这群人好友,大将军的态度是大事化小平息事端,让他别计较闯道观又伤人的事,真要计较起来,自己儿子干了什么,谁都清楚,到时双方闹大,都没有什么好处。
“大将军,犬子无知,不识各位,还望海涵,”王逊友好道:“犬子年幼有病,道士说需要清心修养才能万寿,故而一直让他住在道观,无事不得出来,犬子向来善良谦和,一心向道,今日道观之事,卑职实难相信,待卑职弄清事情真相,若真是犬子胡闹非为,必备厚礼,携子登门给蔺大夫道歉。”
这一通话说得滴水不漏,谈完,两人出了监军府,徐银楹道:“这个监军大人,看着倒是通情达理。”
闫可帆摇摇头,徐大小姐做事常有人兜着,哪知道官中的表面功夫,他道:“官场话听听就好。”
徐银楹也闻出不对:“闫大哥,你都说了这么多,难道,这个监军大人不肯放过蔺大夫,还会有麻烦?”
两人到门口时,副尉也正好来了,打了个照面,副尉退一边:“大将军。”
闫可帆点个头,无多言,副尉目光恭送这位大将军,心头隐隐羡煞,大将军这三个字,是多少武将梦寐以求的最高成就,可晋国当今这位,不过二十三四岁,脸白细身,都不知怎么在战场拿得起枪。
真难让人信服。
闫可帆走后,王逊脸色就冷了,再听到副尉的汇报,知晓那公主行径,脸色更差:“她伤我儿,侮辱我儿,就是在打我的脸,这里是龙海,不是金陵,连长宁郡主都不敢对本官放肆,区区一个公主,怎敢这么猖狂!”
抓公主,确实抓不了,他没那权力。
但要认栽,想都别想!
…………
解忧泡在冷水,打了个喷嚏,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蛋在念叨她,出了水,裹了一袭初春的浅色睡裙。
闫可帆送完徐大小姐回来,便候在她院外,听琉璃传唤,他才进入,房间没个暖炉,冰凉入骨,他停在珠帘之外,看着里头那抹随珠帘晃动的虚无长影,琉璃站去了她身侧。
解忧和蔺之儒是病患关系,关起门来也没事,哪个病人没点隐私呢,和冥栈容是未婚夫妻,打打闹闹也无人在意,闫可帆第一次进她屋子,她又懒得再换衣服,旁边得有个人在。
“龙海王寿诞已过,”闫可帆问:“不知公主何时启程回金陵?”
“再等几日吧,”解忧想了想:“今天那事,王逊什么态度?”
“他说,自会查明真相。”
“他哪是查明真相,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毁灭道观里那些证据,这种事,蔺之儒说不清楚的。”
蔺之儒再有威望,令人尊重,也只是个民,又是在别人的地盘,可惜她没兵没权,不然早就带人封锁道观,查个底朝天,姜且没有来,这让解忧深思。
道观是王家公子为非作歹之地,长宁郡主未必不知情。
想到这,解忧道:“大将军身为监察使,应该有督查民意之责,那个王家混蛋祸害良……民,你不查?”
“微臣此次监察,只查军务动向,”闫可帆与她多说了下:“元月初,有御史弹劾王逊,说其被长宁郡主收买,军务汇报不实,这几日,微臣各处探查,与之前所报无异,除了,海师精锐的那十个女子,还有,龙海步车骑水四大军中,都各有一支女队,但她们名姓确实在军册中,只是故意隐去了性别。”
解忧听了道:“那这算弹劾属实?”
“收编女子入营,在东海国就有先例,先晋兴帝不喜女子参军,虽无明令禁止,但各大营无人敢收,”闫可帆沉默了下:“公主不必为郡主担忧,养几个正规招进的女兵,不至于上升到谋反作乱。但这弹劾的事,得看圣上如何定夺。”
解忧想得深了,还能怎么定,要么把那批女兵裁撤,要么就再开先例允许。
“王家那个王八蛋的事……”解忧顿了下,继续说道:“你真管不了?”
“王公子不是监军府的官员,他是民,即便犯法作恶,也不在微臣督查范围内。”闫可帆道:“这事,只能归龙海官府管。”
“儿子敢作恶多端,老子岂没有包庇之嫌,”解忧道:“王逊既然遭人弹劾,那他本人作风就得好好查,他以权谋私,纵容其子犯案,难道不能归你管?”
琉璃觉得吧,公主现在这咄咄逼人的气势,不也是在借机谋私么?得亏大将军对公主尊敬,什么都说,也不计较,换个别人,不得立马参公主一本,说公主搭上监察使要公报私仇。
“这位王监军,做事圆滑老道,微臣揪不出差错,是真不知该从哪入手查,除非……”闫可帆立在外,望着珠帘内人影,道:“除非蔺大夫去衙门上诉,微臣才可借监察之职,关注这个案子,不过,若真立案,名声不好听。更何况,就算立案,蔺大夫打算用什么罪名去告?”
解忧顿时想了四个字。
奸淫未遂。
确实不太好听。
“之前,有过这样的案例么?”
“这样的事,也许发生过,但是,”闫可帆二十多年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奇葩事,他眼底微闪道:“女子为了名声,都不敢为这种事去官衙上诉,何况还是男子……”他又抿了抿唇:“之前无告者,便无案可借鉴,若蔺大夫不告,此事,微臣也是真的束手无力。”
解忧心里堵着一口气,咽不下。
闫可帆看着帘内,她坐在小案前,一点也不端正,手里还在把玩什么,听他说束手无力,东西被她瞬间捏得紧,他也紧了眉,缓缓道:“公主,恕微臣多嘴一句,这件事,蔺大夫必然自有思量,您也许不应该再管。”
解忧道:“我若偏要管呢?”
“公主侮辱王家公子,将他伤得体无完肤,这梁子已结,他虽然不敢拿人,但必定记恨,”闫可帆眼中闪过一抹复杂,轻声道:“微臣是怕,王监军会借职权之便对公主不利。”
“大将军,”解忧微松手中玄铁冰书,抬眼瞄着他:“也会怕?”
琉璃试图琢磨这句话的意思。
公主这是硬要把大将军拉进局里,就算出事,有他挡着,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