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宪问14.4

14.4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有言”，即立言，指能通过文字记载留存、流传下来所说的言语。孔子认为，有德行的人，一定会流传下来言语，鼓舞和激励后人前行；而同时，能留存下来语言的人却未必都是有德者。也就是说，从过往历史传袭下来的话语，良莠不齐，有有德人说的，也有缺德人说的，需要进行甄别，虽然说开卷有益，对待书籍也是“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才对。孔子还认为，仁者并非是唯唯诺诺的老好人，而是一个为了仁能舍生取义、杀身成仁的勇士，不怕流血牺牲；而同时，有勇力、勇气、勇敢的人却未必是一个仁者，或许只是一个鲁莽的武夫。

邢昺：此章言有德有仁者之行也。“子曰：有德者必有言”者，德不可以无言亿中，故必有言也。“有言者不必有德”者，辩佞口给，不必有德也。“仁者必有勇”者，见危授命，杀身以成仁，是必有勇也。“勇者不必有仁”者，若暴虎冯河之勇，不必有仁也。

朱熹说：有德者，和顺积中，英华发外。能言者，或便佞口给而已。仁者，心无私累，见义必为。勇者，或血气之强而已。

尹焞说：有德者必有言，徒能言者未必有德也。仁者志必勇，徒能勇者未必有仁也。

延伸一下，关于后世儒家常探讨的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左传·襄公二十四年》：二十四年，春，穆叔如晋。范宣子逆之，问焉，曰：“古人有言曰，‘死而不朽’，何谓也？”穆叔未对。宣子曰：“昔匄之祖，自虞以上，为陶唐氏，在夏为御龙氏，在商为豕韦氏，在周为唐杜氏，晋主夏盟为范氏，其是之谓乎？”穆叔曰：“以豹所闻，此之谓世禄，非不朽也。鲁有先大夫曰臧文仲，既没，其言立。其是之谓乎！豹闻之，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若夫保姓受氏，以守宗祊，世不绝祀，无国无之，禄之大者，不可谓不朽。”

孔颖达在《春秋左传正义》中说：“立德，谓创制垂法，博施济众““立功，谓拯厄除难，功济于时““立言，谓言得其要，理足可传，其身既没，其言尚存。“

孔子有立德乎？有立功乎？有立言乎？还是重温一下孔子身后十余世太史公的话：《诗》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适鲁，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诸生以时习礼其家，余祗回留之不能去云。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当时则荣，没则已焉。孔子布衣，传十余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可谓至圣矣！

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前，作为布衣的孔子，没有官方认定，已经“传十余世，学者宗之”。但时至今日有些所谓“读书人”中的“盲”人，对此却视而不见，扭曲的历史观把孔子当成封建专制文化的象征和代言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孔子不是丧家狗。没有了孔子，读书人才像丧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