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佳侣——下落
洛都王宫太极殿，内侍总管来报：“启禀陛下，敬王爷到了。”
洛王放下手中的朱笔，“让这孩子进来吧。”
李慎身穿朝服，依照礼仪参拜。洛王示意他免礼。洛王接着道：“浥尘，你之前多次前往未城，又刚刚在明山院完成学业，接下来有何打算？”
“回禀陛下，臣认为，可以着手未城之事。”
“浥尘，自襄定王收复未城以来，一直无事。”
“可是陛下，一旦事发，后果不堪设想。”
“这事情，你一人之力，也办不成。而且时机未到，你可以放一放。浥尘，你已到加冠之年，继承了爵位。你的父亲早逝，母亲在南林寺清修。你常年在外，敬王府空荡荡。你这次，安心住下，看看哪家姑娘合你眼缘，为王府找一位女主人。敬慧夫人可有看中的姑娘？”
“回陛下，母亲一心清修，未曾和浥尘谈过。”
“也是，孤的这位弟妹尚天性自然，儿女婚事看缘分。要不，让敏贵妃替你张罗。”
李慎温润一笑，“陛下，浥尘还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
“行了，当伯伯的，只是提醒我家侄子，别忘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洛王饮了一口茶，“提到这个，不得不说说洛冰了，他和陶家大姑娘多年相濡以沫，怎么就不能让剑鸣山庄多一位长女，省得孤操心。”他似乎想到什么，“洛家那位义女，似乎是乐工出身，她也是明山学子，不知品性如何？”
李慎道：“陛下，英雄不问出身。洛姑娘是明山院学子楷模，这是各位师长有目共睹的。”
洛王放下茶杯，“这位洛姑娘，不一般。平乐一天到晚念叨她。”
松宅中，有一处枫树林，到了这个时节，层层枫林尽被秋天染上深沉的红色。枫树林不远处，一口小湖，湖中心一座小亭，亭子与岸边连着一条水榭。亭中石桌上，文房四宝俱全，镇纸压着一幅画了一半的金秋图，石桌旁立着一画架，上面空空。一位女子立在亭中，看着远方的枫树林。
枫亭自远处走来，手中拿着转轴，看到这副场景，心中感叹，有美人兮，宛在水中央。
他走上水榭，来到那女子跟前，唤了一句，“晚。”
那女子回头应了一声，“师哥。”
“乙未学子都已结业，集贤宴、荟萃雅集已过，长史遴选已完成，丁酉学子入学还有些时日。我们终于，有些时间来做自己的事情。”
“哪些事情？”
他抬起手中的卷轴，“像以前一样，我在大彩街，找到一幅画，一起看看。”
“说起这画，我们的师姐、师父独女敏贵妃千秋时，你选了一幅画送去，娘娘很喜欢。”
“奇珍异宝，娘娘见得多了。师父说，师姐待字闺中时，喜鉴赏书画，我们便投其所好。”
枫亭一边说，一边将画的顶端挂在画架上，画卷打开，一纸红色渐渐显露，林晚眼中露出惊异，随后细细看去，尽是深秋红叶，画卷右上角题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她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枫亭悄悄理了理衣服，唤了一声，“晚。”
林晚转身，正对着他。
枫亭向她郑重一揖，“画中枫林茂，卷外佳人笑。之子于归，佳人应否？”
林晚低头一笑，又缓缓抬起头，眼睛直视他，轻轻一福，“君子所求，心如日月。不负真意，不甚欢喜。”
枫亭一笑，向她走近一步，郑重握住她的双手。
枫亭道：“得卿一诺，一生倾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林晚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枫林图》上，红叶翩翩；图下，两双手紧紧交握；图的两侧，两位璧人笑语盈盈。
待良辰吉日，松宅张灯结彩。枫亭和林晚在松宅各自住在独立的院落，按照礼仪，到了时辰，枫亭将来到林晚院落前迎亲。张更等人拦在院门口，正磨穿擦掌准备给他出了一道道难题。
时辰未到，辛谣、铁兰凑在一处聊天。铁兰问：“谣谣呀，你这搬回了明山院，怎么样？”
辛谣脸上尽是满足，“女学长史住在一个院子里，一人一间屋子，挺好。你呢？老铁。”
“我和家里商量过了，鸠兹镇铁画闻名天下，这给了我一些想法。我和你学了不少小手工，谁说打铁一定要打兵器或者用具呢？还可以做些小玩意儿，比如说铁画。旁人有玉雕、根雕、石雕，也可以有铁炼的，比如铁制的白鹤，也是一种装饰。”
“你今天送来的贺礼——铁画枫林图，就是你的杰作？”“是呀，我还专门给你做了一个铁质笔筒，上面刻了你的名字，待会宴席结束之后，你和我一道去铁芜居拿吧。”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张更拉着洛珏，一边比划一边说：“逢君，待会呀，我们这样……”
洛珏安静地听着，等她说完，“又又，点到为止。”
张更仰着下巴望天，“林先生可是我们学子心中的仙女，就这么让人娶走了，真真个不服。”
洛珏一笑，她一转头，似乎看见什么，向那个方向走去。“辛谣、铁兰。”二人转身看向她。
铁兰道：“还以为结业之后，逢君你就当个闺阁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们难以再见面了。”
洛珏道：“这是两位先生的大喜事，我们作为学子，当然要来。”
她又对辛谣道：“恭喜你，辛谣，心愿达成。”
辛谣开心道：“我也没有想到，我居然真的做到了。”
“以后，你就可以留在你的家里了。林先生当年也是如此，为明山院学子时，便是少史。结业之后，成为长史。两年之后，右迁副院。”
辛谣开心地搓搓手，“仙女当然与众不同。我嘛，能成为长史，一辈子待在明山院，跟在林先生身边，就满足了。”
洛珏又对铁兰道：“铁兰，你也是年少有为。铁芜居开张时，我也去选些小玩意，铁老板看在同窗的份上，能否行个方便？”
“开张大吉，一定的。”铁兰伸头看看洛珏身后，“来了来了，赶紧准备。”
枫亭到了，张更等人依计行事。他沉着应对，李慎、洛瑾、郑迟等人也帮助他一一难题。枫亭终于携着林晚一同出了院门，众人簇拥他们向正厅走去。
郑迟未动，遥遥对洛珏一揖。洛珏会意，便留下。
待院落中的人走了一大半，郑迟对她道：“洛姑娘，我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小郑将军请说。”
“洛姑娘，李姑娘可来了？”
洛珏轻轻摇摇头，“似乎没有，我未寻到她。”
“洛姑娘可知，李姑娘家住何处？”
“不知。”
“洛姑娘看过学子案卷，可否……”
“明山院有院纪，我不能违反。恕我不能对外泄露学子案卷。”
郑迟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但是，小妹提到过，她家住塞北未城，家里做的是猎户行当。”
郑迟听得此言，先是惊喜，后又挠挠头，“塞北？我要找她得去那么远？她来找我，又得过多久？”
洛珏问道：“小妹？她说会来找你？”
“说过，还说在她及笄礼之后。”
“小妹是信守承诺之人，既然她答应了，就一点会来。小妹是八月生日，她生辰过后，若立刻出发，从未城到塞北，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月。师兄，你不用着急。”
“洛姑娘，你这么一说，那我只能耐心等了。”说完，他伸手一引，“眼下不能错过二位先生的拜堂礼，洛姑娘先请。”
拜堂礼后，宴席上，众位宾客向松凌雪恭贺，“恭喜松夫子两位爱徒结成佳侣！”“真的是枫林佳侣，羡煞旁人！”
之后，枫亭、林晚一同来敬酒，来到洛珏这一桌时，洛珏端起一杯酒，“祝枫先生、林先生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其余人也七嘴八舌道恭贺：
“恭喜仙女！”
“枫先生对我们仙女好一点儿！”
“二位先生赶紧给我们生个小师弟！”
“小师妹也行！”……
枫亭、林晚二人敬酒过后，宾客们三三两两，或行酒令，或猜拳，或对诗，或游玩……
洛珏靠着邻水的亭子坐着，张更在她身边靠着亭柱，洛瑾在不远处和郑迟斗酒。
张更道：“逢君，你劝劝洛大，他喝这么多，怎么护送你回去？”
洛珏一笑，“我能自己回去，今日喜宴，兄长高兴是真。”
张更道：“他再喝，得挨家法了。”说完，她向洛瑾那处走去。
洛珏低头暗自一笑，再抬头间，却见李慎走了过来，李慎在她面前停下，“洛姑娘。”
她起身一揖，“参见敬王爷。”
李慎抬手，“洛姑娘，且不说敬王府和剑鸣山庄的交情，单是你我是同为明山学子，实在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洛珏眉眼低垂，“王爷，礼不可废。”
“洛姑娘，我和伯卿是至交，他一直唤我的字。你是伯卿的妹妹，也可和他一样。”
洛珏抬眼，“我不能与兄长一般，也不好回绝王爷之言，以后还是，公子。”
“洛姑娘随意吧。洛姑娘可否容我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