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闺蜜是个坑之莫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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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如故——做客

“谢我什么?”

“若不是你邀我入宫,我的师父……”

“不用谢我,我也没安排你当众奏乐,没想到要你居然早早做了《莫愁曲》。就像乙未风云,任何事情,最后的走向,是谁也没有办法预料的。”她拿起布帛,“《莫愁》?《莫愁曲》?《尚书·尧典》中提到,‘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姐姐,我想依着这首曲子填词,可以吗?”

“可以,既然赠与你了,你喜欢就好。”

“你做的的曲子是阳春白雪,你不怕我填的词是下里巴人?”

洛珏抬眼看她。

李微眯眼道:“到时候,我绝对不说我是你教出来的。”

洛珏忍不住一笑,“能得悦然公主填词,不甚荣幸。”

“能为箜篌国手填词,不甚欢喜。”

这时,月光透过窗户照到二人身上,李微抬手,透过自己的指缝看月亮,似乎将月亮握在手中,“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姐姐,我过了及笄年了,我想喝酒。”

“方才,在宴席上,你不是喝了?”

“没尽兴。我的字出自《将进酒》,当然要痛痛快快喝一场。”

“看来,你早晚都要喝一场。这第一次,姐姐陪你。”

“爽快!”

悦然宫正殿内室,桌子上,地面上,胡乱摆着几只空酒壶。

纤纤素手轻轻握住小巧的酒壶,往玲珑酒杯中注入半杯酒,洛珏小口呷酒,面不改色,仍旧端坐。

李微坐在窗弦上,手中握着酒壶,仰头往口中倒酒,她的脸上已经出现熟石榴一样的颜色,她对着窗外明月举杯,朗声道:“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她又把酒壶换了一个方向,“姐姐,干杯!”

洛珏遥遥举杯,“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

李微拍拍自己的脸,“姐姐,你,天生的楷模,特别自律,换句话说,对自己特别狠,一点儿差错也没有。可是,我呢?三天两头,不靠谱,你居然,居然一点儿不讨厌我。还有点,嗯,怎么说,惯着我!”她摇摇晃晃,坐到洛珏身边,“姐姐,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曾经对不起我!可是,我一直在塞北呢,我没见过你呀。”

洛珏听她说话时,正在往杯中倒酒,听她说完,一时没注意,酒水漫出了杯沿,她看着李微醉醺醺的模样,干脆仰头将满满一杯酒喝了下去。

李微搭上她的手腕,摇晃着她,“姐姐,你告诉我,为什么!”

洛珏被她摇晃的手中,还捏着酒杯,杯中残酒,因着这摇晃,溅了出来,洒了几点在自己的手背上。洛珏道:“四个字,一见如故。”

李小妹眼中的光彩有些暗淡,“还真是!”她拿开手,“像哪个故?有我好看吗?”

洛珏一笑,将酒杯放好,不动声色地拭去手背上的残酒,“小妹,你来洛都的时候,几岁呀?”

李微掰着手指,伸出两个,在自己面前比划了一下,又在洛珏面前晃晃,“三岁。”

洛珏眼睛看向窗外的明月,“你那时,真是豆蔻年华,和我初来洛都,一模一样。”

“不是,你别瞎扯,我到底像谁?”洛珏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逢君。”

“谁?你说我像你?怎么可能,又又说,李乐师之徒逢君,临江仙少主,是个气质优雅、温婉大方的女孩。我可是胡闹起来,能掀人屋顶的?”

“又又那时才见过我几次?我胡闹的时候,她没看见罢了。”洛珏摇摇头,“自我来了洛都,胡闹的逢君,永远留在安临城。在洛都的,是洛珏、洛逢君。”

“姐姐,我糊涂了。”

洛珏眼眶湿润,又擦擦眼角,“若师父还在,我想,我能活成你的样子。如今在洛都,大家看到的是洛家姑娘的样子。小妹,我来了洛都,不是我自己了。回首过往,还真是……临江仙毁,我无可奈何;师父离去,我无能为力。似乎,我看中的,都留不住。我也改变不了自己。我这一生,就这样了。”她又看向李微,“可是小妹,你不一样,我希望,你能做你自己。”

李微沉默半晌,“姐姐,在你面前,我只是李小妹,我也一直想做李小妹。我没有见过安临城的逢君,我见过洛都的洛珏洛逢君。我相信,我眼前的人,就是当年的人。因为,外公说过,赤子之心不变,人也不变。你,还是你,你没有变。姐姐,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拘着你自己,你可以做你自己。”

洛珏看着她,一直没有说话。

王宫之外,一处酒楼,一白衣人立于高台之上,手持折扇。来报信的人,只看见他的背影。

那白衣人问:“宫中何种动静?”

“悦然公主及笄礼。”

“可有变故?”

“无。”

“当真?”

“若真有,则是洛家姑娘,弹了一曲箜篌,受了洛王称赞,还封了她的师父为琴仙。”

“果然都是一群附庸风雅之人。这洛家姑娘是何人?”

“剑鸣山庄洛冰义女,临江仙李年年弟子,明山院学子楷模……”

“明山院?”

“是。”

“她叫什么?”

“姓洛名珏,字逢君。”

“逢君!好呀!得来全不费功夫!”

“公子!”

“我知道该如何做,既然,这位洛姑娘,箜篌一绝,就送份国书给洛王。”

谈话声随风而去……

月亮被云遮了大半,夜风来,吹落了一树桂花,一缕风,溜进屋内,银铃响。洛珏猛然睁眼,她警惕看着四周,李微已经躺在床上,被子盖了一半,屋内没有其他人,只有对着自己的窗子仍旧开着。她握了握系在腰带上的铃铛,松了一口气。她撑着身后的榻,起身,关好窗。回身,她将散落的小酒壶摆好,将其中一个拿起来,晃了晃,又放下。她手指轻点,点了数。再往李微床榻方向走去,她经过梳妆台,眼睛一瞥,停下,拿起一只眉笔,蘸了红胭脂,悄悄走到床榻边,在李微脸上画了几笔,再帮她盖好被子。最后转身,放下笔,离开内室。

第二日,李微起来伸个懒腰,眯着眼睛,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睁眼一看,铜镜中的人,脸上横七竖八,尽是红色的杠子。“洛珏!”她拍桌。

“公主,您怎么了?”长宁急急忙忙跑进来。

“出去!没叫你进来。”长宁止步,“公主?”

“出去!”

“公主,奴婢说完一句就出去。洛姑娘命奴婢备了醒酒汤,您看……”

“送她那去,早膳也摆在她那边,我待会过去!叫她候着!”

长宁退下。

不久,李微换下昨日的一袭红衣,发间戴着梅花簪,气势汹汹地踹开东偏殿的门。洛珏一哆嗦,勺子中的汤汁落到碗中,又慢慢舀起来,“和谁学的,随意踹门?”

“自学成才!”李微一屁股坐下,“别人家的我不踹,自己家的随意。”她斜倚着桌子,“你,没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洛珏眼睛示意她面前的碗,“醒酒汤,先喝了。”

李微一气儿牛饮。

洛珏又盛了一碗粥给她,“趁热喝,别让昨天的酒伤了胃。”李微又接过,一口口吃了起来。

二人吃完,李微道:“我吃完了,姐姐,你可以说了吧?”

“小妹,你的酒量是四壶半,一壶半的时候,你上头了。三壶的时候,你就说胡话。四壶半,你醉了。以后怎么喝?你自己掂量。”

“晓得了,还有呢?”

“还有什么?”

“别装傻!除了你,还有谁有那么大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别以为,我把脸洗了,就是销毁证据,你就可以不承认!”

洛珏整整衣襟道:“小妹,你既然长大了,就应该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善良的。你身边确实有人,希望你一生莫愁无忧。但是,任何时候,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次,是胭脂。下一次,是刀子。到时候,你哭到陛下面前,哪怕那人被国法处置。都没有用了。你的脸毁了,一辈子就完了。”

李微有些心虚,摸摸脸蛋,“不有逍遥医嘛。”

洛珏轻笑,“又又是医不是神,并非天下伤病皆可医。”

“哎哟!”李微道:“你不是希望我做自己嘛!你让我老是防备别人,我哪里能做自己?”

洛珏道:“这是两码事,你……”

“好啦!姐姐,我的好姐姐!”李微道:“你不要那么担心嘛!我懂。要是人人都那么善良,怎么会有战乱?我林氏一门怎么会殒身战场?林家忠烈,声名远扬,可是,他们当真不想过平静日子?只是,谁心里还不是个小朋友?我就是,‘但愿长醉不愿醒’。”

洛珏道:“那我当了恶人,扰了你的清梦?”

“我想恨你又恨不起来,谁叫你是为我好呢?”

洛珏看看窗外,“看时辰,我待会儿该出宫了。”

李微轻轻拉着她的袖子,“姐姐,我舍不得你走,为什么就不能多留几天?或者,我要是住你家隔壁就好了?对了,姐姐,待明年春景,海棠花开,你一定要再来悦然宫。”

这时,长宁进来,“公主,洛姑娘,敏贵妃派人传话,请洛姑娘在悦然宫多住几天。洛家那边,已经差人去回话了!”“太好了!”李微跳起来。

洛珏却无端感到心中隐隐不安。

剑鸣山庄,洛冰的书房,早已气氛紧张。

“请逢君去靳国做客?这是什么说辞?”洛瑾的声音满是质问。

洛夫人道:“这靳国,是要质子还是和亲公主?”

洛瑾道:“不管是哪一种,泱泱大国,以一位女子换取和平,算什么!”

洛冰许久未说话。

“爹?”洛瑾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洛冰道:“如今的靳王,执政不过一载。前些日子,在未城之外,进行军演,怕是试探洛国虚实。”

洛瑾打断他的话,“爹,我们在说逢君,您……”

洛夫人道:“小瑾,收收你的急性子,听你爹的。”

洛瑾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洛冰接着道:“几日前,靳国使者进洛都,入王宫,面见陛下,为的是靳国不久之后的秋狩,靳国使者提出,请洛国派使者前往。”

洛瑾道:“这靳王是想借着洛国,给他立威呢。宁州大陆有洛、靳、庆、月、宛五国,靳国尚武,震慑他国,唯有洛国有实力与其分庭抗礼。若洛国派使者前往靳国参加秋狩,自是表明与靳国友好态度,庆、月、宛以洛国为尊,自然也不与靳国为难。这对一个刚刚坐上靳王之位的书生来说,是暂时帮他解了外忧,他只用安心处理国内政务即可。”

洛冰道:“当初的昭明冤案让洛国十年内耗,收复未城更是消耗了国力。洛国只能休生养息。若靳国挑起与洛国的战争,洛国怕是消耗不起。到时,庆、月、宛,怕是做壁上观,不会给洛国救援。对于这件事,陛下应允了。洛国使者九日后随靳国使者一同前往靳国。可为何?那位正使点逢君去?”

洛夫人突然看向洛瑾,“小瑾,逢君的舍友李小妹就是悦然公主,你早就知道,你瞒着她,也不告诉我们。悦然公主点逢君入宫,我们一头雾水。这洛国正使点逢君去靳国,又是类似的情况,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还瞒着我们?”

“娘,这我真不知道,我不认识什么靳国的人,逢君长在安临,来了洛都一直在明山院,这些日子在家,她去了哪里,娘您都知道?她也不认识靳国的什么人。”

洛冰道:“小瑾,自两年前,逢君及笄礼后,她有些不对。特别对你,冷淡许多。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爹,您怎么又扯到我了?”

“小瑾,爹就是想弄清楚,那位正使为何知道逢君?关于逢君的所有事情,不能遗漏。”

洛瑾沉默半晌,“爹,娘,那我就说了。这件事,也压在我心中很久……”

洛瑾说完,洛冰拳头握紧,洛夫人道:“小瑾,你……你糊涂,你怎么可以和又又一起……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不能和爹娘商量吗?”

洛冰道:“难怪!难怪逢君两年前,从未求过什么,就那一次,她请求二入明山院。”

洛夫人道:“这次靳国使者来朝,是由御史公孙大人接待。这……”

洛冰道:“公孙家训在那,公孙大人怎么会为难逢君?”

洛夫人道:“照小瑾所说,公孙大姑娘在公孙家眼中,是替逢君去了靳国。这样……”

洛瑾:“爹,娘,逢君如今还是要去靳国,还是以一个所谓‘做客’的身份,倒像是胡闹一般。”

洛冰道:“公孙正这个人,一直都是刚正不阿,顾全大局。若他今日借靳国正使之手为难逢君,当初也能用小瑾的法子,让他的女儿留下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年的靳王,本就属意在明山院女学中选靳王继后,公孙大姑娘是得了杏园诗宴的魁首,让靳国使者注意到了,才有了之后的事情。逢君,也是,四年,学子楷模的名声……”

洛瑾道:“爹,娘,逢君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不想给洛家丢脸,不想旁人因为她这个乐工出身的义女看轻了洛家。”

洛夫人道:“逢君这孩子呀……还是我没有照顾好她,不知她有这些思虑。”

洛冰道:“夫人,你不必自责。我也有失职,我自以为,将年年和她,保护得很好。却忘了……最后,让她一个人去完成她自己的心愿。

昭阳宫中,松泽阳派人将洛珏唤来,把靳国正使所言都告诉了她。

松泽阳道:“洛姑娘,如今,你怎么看?”

洛珏眼神无光,“娘娘,您让我在悦然宫多住几天,可这几天,悦然宫外,多了一倍守宫侍卫,不让臣女出宫门一步。连公主也如此。”

“洛姑娘,你可是在怪我?”

“娘娘,您和臣女无冤无仇,您何苦为难我?我何必恨您?只是,如今境地,已经表明,这靳国,我是非去不可了。只是,我如何去,就是代表洛国在靳国面前,是何等身份?区区‘做客’二字,实在儿戏。若要和亲,靳国应告知,与何人和亲?若是质子,也应当双方互换质子才是。”

敏贵妃道:“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阿爹,为我取名,泽阳。我自认为,自小长在阳光里,却少了几分勇气。你倒是敢说,你才像是让阿爹,自幼教导的孩子。你为何不是男儿身?”

公孙府内,公孙正父女各自换上官服,一同向府外走去。公孙韵跟在公孙正身后,几次抬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不停扶着腕子上的粉玉手镯。公孙正停下脚步,公孙韵不防,差点撞上去。

“阿爹。”公孙韵站稳。

公孙正转身,“韵儿,你阿兄早早去了户部,你平日和他一同出门,今日怎么拖到这会儿?一个早上心神不宁的,去了礼部,怎么做事?”

“阿爹教训的是。”

“说吧。”公孙正掸掸袖子,“有什么想问的?这儿只有我们父女二人。”

公孙韵道:“阿爹,洛国正使为何?为何突然要洛姑娘去靳国?”

“和之前,要你阿姐去靳国,一样的。”

公孙韵摇头,“看来,这明山学子魁首,不好当。”

公孙正道:“这件事,已经在朝堂之上,讨论了好几日,也该有个结果。”

“阿爹是赞成吗?”

“不是赞成,是要顾念大局。”

“大局?以前的阿姐,如今的洛姑娘,都是如此?阿爹是否想过,若是下一次,靳国要拿捏的是洛国之君?”

公孙正沉思良久,“韵儿,你想多了。”

公孙韵道:“未雨绸缪。阿爹,靳国两次要人,要的都是明山学子,只是因为是女子,他人不甚在意。但靳国要的是明山院培养的学子,是洛国的英才。洛国亲手把洛国的英才拱手他人,长此以往,会寒了天下才士的心?既如此,洛国开明山院,设立集贤会、荟萃雅集,还有秋闱,又是为了什么?”

公孙正叹了一口气,“韵儿,走吧。这几日,若悦然公主召你,你别去。你是前朝的官员,不可与后宫联系过甚。之前,你是得了敏贵妃懿旨,入悦然宫教习悦然公主礼仪。但,今时不同往日。”

“阿爹,女儿记住了。”

剑鸣山庄,洛瑾在自己院中借酒浇愁,酒壶在桌上、地下各处,或倒或立。洛瑾欲再喝,一只手夺下他的酒壶。

洛瑾看清来人,“你来了?”

张更道:“公子都告诉我了,没想到,小妹就是悦然公主,你们把我和逢君都瞒住了。”

“又又,我是不是错了?两年前,不一定就是逢君。逢君若当年就结业,她就不用再去明山院读两年,就不会遇上小妹,便没有之后的事情。”

张更道:“就像乙未风云,谁都是无意而为,结果是始料未及。起码,你当时是为她好;至少,这两年,她是快乐的。”

“快乐?”

“是。逢君在安临是一位潇洒少年,她像一朵春日里的海棠花。可是,李乐师的去世,让她从春日暖阳,一下子落入冬月冰雪。她来了洛都之后,很少真心笑了。唯有小妹来后,她才有一些当年的影子,才像安临的逢君。”

“就这两年的欢乐,让逢君赔上她的余生?”

“你这是怪小妹?”

“我……我不知该怪谁!”洛瑾将手边的酒壶扔了出去,“哐当”一声,酒壶碎成几瓣。“这几日,浥尘时时告诉我,朝堂之上,众人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可恨,我作为逢君的哥哥,却不能去朝堂上为她据理力争。洛家先祖,开国功臣,也为子孙计深远。从心所欲不逾矩,天下安,后世子孙不入朝堂,不就是怕落个兔死狗烹的境地。再怎么谨慎,遇上世事难料,又有何用?当年的景王府、海棠园,因着星辰司首尊的一己私念,一个‘巫蛊’的罪名压下去,遭了灭顶之灾。如今,剑鸣山庄,连自家人都护不住?”……

公孙韵到达礼部时,长宁早已在等候她。

长宁施礼,“公孙大人,之前的及笄礼,劳您教习礼仪。公主请您移步悦然宫,当面致谢。”

公孙韵回礼,“臣分内之事,不敢邀功。今日是臣当值,臣不能离开。”

长宁道:“公孙大人不必为难,待放衙,奴婢再来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