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研究范围的界定

（一）是农区工业化而非农村工业化

本书研究的是农区工业化而非农村工业化，对两者概念的混淆将导致对现实问题认识的偏差。农村工业化是特殊制度条件下的产物，计划经济时期二元的户籍管理制度限制了劳动力在城乡间的自由流动，广大落后的农村要想缩小与城市的差距，只有通过在乡镇办企业的形式并以最终产品的城乡流通克服劳动力不能自由流动的制度约束。农村工业化能够实现基于以下三个原因。第一是如上面所说的二元的制度约束。第二是土地管理比较松散，农业与工业用地之间的界限比较模糊，粮食安全问题还没有提上日程，对耕地的保护并没有成为在农村办工业的障碍。在缺乏资本、技术与经营管理经验不足等现实约束条件下，脱胎于农民的企业家为了降低交易成本，理性的现实选择的表现之一是其村庄的选址倾向（宋伟，2010）。第三是当时企业的技术水平与管理门槛都比较低，只要参与生产就能获利，使这些粗放型发展的乡镇企业能够依附于农村而存在。但是随着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过渡，农村办工业的条件已不复存在：劳动力跨区域流动的障碍逐渐被打破；保证粮食安全的18亿亩耕地红线的要求使继续占用耕地存在不可逾越的障碍；生产过剩以及工业品市场竞争的激烈程度使新进入的企业必须在资本、技术与经营管理等方面具备某种优势。这些客观条件的变化使农村进一步工业化面临重大困难，农村缺乏城市对要素吸附的规模经济效应与集聚效应，最终使位于农村的工业企业缺乏竞争优势（钟宁桦，2011）。

可以看出农村工业化是就农村而言的，而农区工业化是就包括城镇在内的整个区域而言的，两者有本质的区别。工业化的发展要依托城镇提供的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城镇化水平的提高需要把相应的工业尤其是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作为吸纳劳动力的载体，在这一互动过程中，农业现代化也同时实现了。

（二）对传统农区的界定

耿明斋（1996）在《平原农业区工业化道路研究》一文中首先将“平原农业区”的工业化作为研究对象，最初界定的范围为“我国中部包括黄淮平原、华北平原及东北平原在内的广大地区，从行政区划上看包括安徽北部、河南东部、山东西部、河北中南部以及辽宁、吉林、黑龙江的中西部地区”。这些区域具有“农业生产条件较好”“缺乏矿产资源”“乡镇企业十分薄弱”“地处内陆”“意识落后”等共同的经济社会特征。随后，耿明斋（2004）在《欠发达平原农业区工业化若干问题研究》一文中又把这一区域进一步概括为“欠发达平原农业区”。而王理（2005）从欠发达平原农区与国家“七五”时期农业综合开发的重点地区“黄淮海平原地区”存在交叉这一现实出发，进一步提出了“传统平原农业区”的概念，并把这一区域概括为“地处内陆、缺乏可供开采加工的自然资源、农业经济比重过高但产业结构层次较低、人口众多但思想相对比较封闭、小农意识仍占主导地位的经济发展相对落后的平原地区”，借用GIS技术将其空间范围限定在河北、河南、安徽、江苏、山东等5个省的260个行政县（市）。王理（2009）又在《制度转型与传统农区工业化》一书中浓缩出了“传统农区”的概念。随后，“传统农区”这一概念逐渐被研究具备这一特征的区域的学者使用，其只是对其概念的内涵和外延进行适当调整，“传统农区”范围已经不再局限于王理最初划定的区域。

可见，“传统农区”有两个关键词：第一是“传统”，也就是在思想上与农耕文明相适应的小农思想意识的延续比较完整，缺乏创新与冒险精神，尝试新事物的勇气不足；第二是“农区”，这一区域拥有丰富的农业资源禀赋。但本书认为，还有三个特征是必须被包括进来的：第一是不具备国家发展工业的政策优势，这些区域属于政策的相对真空地带；第二是没有明显的区位优势，在一定程度上属于拥有区位劣势的区域；第三是带有部分资源型特征，传统农区不是在真空中存在，大都具有程度不等的资源型产业。符合上述特征的区域就是本书所称的“传统农区”。

（三）选择河南省为分析对象的现实依据

第一，河南省大部分区域符合传统农区的特征，从一定程度上说，传统农区是以河南省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的区域。劳动力丰富把西部不适合发展农业和工业的区域排除在外，交通区位劣势把东部沿海与邻近大江大河能够满足航运需求的区域排除在外，而农耕文明保存比较完整又把东北平原等区域排除在外。

第二，河南省要解决的问题是对传统农区要解决的问题的升华，通过对河南省相关情况的分析可以为传统农区实现现代化提供经验。在现有的制度约束下，传统农区实现现代化的必经之路无疑是在保证国家粮食安全的前提下做到工业化、城镇化与农业现代化“三化”协调发展。而河南省无疑是“三化”矛盾最突出的区域，河南省历年的实践探索无不表现出其在寻找一条适合传统农区发展的现代化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