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在木壳壳梁子那扇未来之门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1章 一念间

听完故事,街上的人也少了。长欢抱着满怀的话本子,手里提拎着时令鲜果蜜饯,后面跟着两个提着食盒的伙计。颜秋两手没闲着,左手冰糖葫芦、糖人,右手风车、竹蜻蜓,头上插满金玉珠钗,嘴里吃着长欢喂到嘴边的栗子糕,整整一个炫富仙二代的模样。

进得店内,小二接过食盒,长欢打发了银子给两个伙计离开了。上楼后,小二问公子还需要什么,长欢回答送一壶茶上来即可。小二笑着说,羡慕妹子福气好,有这么一个溺爱她你的兄长。

当长欢遇到颜秋,所有的骄傲化作宠溺的表情,眼睛每时每刻放在颜秋脸上身上。她所做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可以让他喜上眉梢。长欢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里却丝丝的甜,甘心为她做任何事。他听祖师爷爷说过合欢树的毛病就是一旦动情,头上的粉红帽子会更加红艳,所以他一直强迫自己按捺住内心的欢喜。不过他反而忘了祖师爷爷后来讲过,花冠上的羽毛会在他命定的情劫之人面前燃烧,烙在心上人的皮肤上。

“哎哟,什么那么烫,我的衣服着火了吗?”颜秋丢下手里的玩物和糖葫芦,扒开衣领,她似乎闻到自己的皮肤烧焦的味道。

“着火,怎么会?我看看。”长欢听颜秋说衣服着了火,以为是烛火的星子溅到她的衣服上,没想到男女有别,慌忙扒开她的领子看。

“啊,欢哥哥你干什么?”颜秋见长欢用手来扯自己的衣服,她吃惊的看着他。

“你说哪里着火了,我看看……啊,对,对不起了!都是我不好,颜秋你别误会。我,我没有要做什么,什么轻薄你的意思,我只是关心你,担心你,对,对不住,我……你,嗨哎!”长欢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堆话,惹得颜秋噗的笑出声。

“瞧你那样,没事!我相信你不是轻薄之人。不过,这是什么呀,你送我的粉红帽子上的羽毛怎会燃烧?”原来是长欢送颜秋的羽毛状绒花。

“羽毛会燃烧?欢哥哥,你的羽毛怎的没了。”颜秋抓在手里几点燃尽的残尘。

“哦,没有就没有了……。”长欢还未说完,颜秋发现羽毛状烙印烙在自己胸前皮肤上。

“不对啊,那个怎会跑到我身上?是何原因。”颜秋撩开衣领,露出雪白的肌肤。长欢看到通红的羽毛烙印印在她胸前,不但没觉得丑,反而觉得煞是好看。原来,她就是他命定的情劫之人。

“这个,这个是我们合欢树的情劫。但凡遇到羽毛认定的人,就会在那人身上烙下印记,只有历完情劫才会消失。”长欢呐呐的对颜秋讲。

“情劫?那我们该怎么才能渡过呢?我不懂,欢哥哥你教我。”颜秋单纯,天宫里从来没人教她怎么帮人渡劫。

“那,欢哥哥问你,你喜欢我吗?”长欢问出这句话,脸也红了。

“你是兄长,我自然是喜欢呀。”颜秋认真的点头。

“喜欢,可这喜欢不是一般兄妹那种喜欢,而是,而是要放在心里喜欢。”长欢不知道该怎么对颜秋说喜欢的区别。

“罢了,你还小,哥哥以后再告诉你。现在你要吃点心,还是让小二送饭菜上来呢。”长欢尽力满足她的要求。

“我还想吃桂花糕和马蹄糕,是那个盒子的。”颜秋指着朱红色食盒,她记得那个食盒是杨记糕点铺的。

“对,我给你取出来,待小二沏了茶喝一口再吃,我去催催。”长欢知晓这糕饼噎人,担心颜秋噎着。

“嗯,我正口渴呢。”长欢几步下去,很快自己端着茶壶两个茶杯上来,吩咐厨房炒几个时令鲜菜,一壶花雕。

“喝吧,小二被老板打发出去卸货,一时忘了。”他给颜秋倒了一杯用嘴吹凉。

“你不渴吗?”颜秋包着满嘴的桂花糕问。

“我不渴,只要你不渴就好。”浑身男友力爆棚。

“可是,咳咳……。”颜秋一说话桂花糕喷出来,直咳嗽。

“好了,别说话,快喝水,真是个傻丫头。”一边递水,一边拍后背,满眼老父亲一般的关爱。颜秋举着半块桂花糕不舍得丢,抱着茶盏喝水。

“好了没,再喝一盏。”长欢又倒一盏端在手里。

“好了,没事了,我还想吃薯饼。”馋嘴的鸟没完没了。

“可以。要不这样,明日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的花海美极了。”长欢刚才向老板打听到城郊有个去处叫云林天乡,上千亩花海,各种花都已经盛开。他知道颜秋一定喜欢,虽然她在天界也有看不完的美景鲜花。但是不一样的,因为这里有他。

清晨一大早,请店小二去雇了马车,交代了赶车之人去处,他们径直往云林天乡而去。还未到地方,远远看到一片金黄的油菜花,蜜蜂在花间飞舞,飘着阵阵甜甜的菜花香。越往里,越被眼前梦幻般的美丽景色呆住。平静的湖水,碧波荡漾,隔岸的油菜花依势层层叠叠,游人如织穿梭在花海之中,金黄色的色彩和身着五颜六色衣衫的人们,倒影在湖水之中,人影花影,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春日的景象融了寒冬的凛冽。颜秋在花海中,陶醉着,手舞足蹈的跳着,以各种各样的姿势与花比美。可在长欢心里最美的是她灿烂的笑容。

鲜花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大面积盛开,近百万株成片的仙女手套、绣球花,油菜花、樱花、草花草、仙女花、山菊花、格桑花、玛克理特花等10多种花草,向日葵、格桑花、紫柳,鸡爪槭红枫、梅花......姹紫嫣红,每一季的花都在这里开放。组成一片梦幻花海,犹如置身于人间仙境,美不胜收。

这样的美景,心爱的人在身边,长欢忍不住即兴赋词一首:

湖水微澜兮,天乡美景;

有一美人兮,花田纤影;

巧笑扮靓兮,春光漫盈;

起舞舒展兮,缱绻粉颈;

皓齿明眸兮,回首相凝;

胭脂娇颜兮,蔷薇之茗;

羞红彩霞兮,仙姝步轻;

以管窥豹兮,为花正名;

酣然入梦兮,吾之所幸。

嗟乎!

辗转缠绵兮,醉醺醺花荫;

情之所致兮,闹腾腾草亭;

心之所向兮,客来风不惊;

无关风月兮,缤纷汇落英。

颜秋不太懂长欢的词赋,自顾自的雀跃,与蜂蝶嬉戏咯咯直笑。姣美的容颜,婷婷的舞姿惹得花儿羞红了脸。一个总着双角眼睛灵秀的小姑娘,跑来拉着颜秋的裙角,叫漂亮姐姐。颜秋停下旋转的身体,蹲下拉着小姑娘的手说话。又折了仙女花插在她和自己的头上,这一幅画面充满了温馨。以至于长欢幻想着,那是他们未来的样子。妻贤子孝的时光画面,定格在长欢心里的,不仅是她的绝世容颜还有一颗善良的心。

三个衣着华丽,颜色鲜艳的纨绔公子哥模样的人走来,后面跟着一大群布衫短裤、脚下着麻鞋的家丁打扮的下人,嬉皮笑脸的围着颜秋动手动脚的喊小娘子。手里的折扇倒是高雅,不是梅兰就是松竹,不过一群附庸风雅的登徒浪子。颜秋抱着小姑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神慌乱的寻找长欢。

“无耻之辈,留难两个小女子是何道理?”长欢几步上前,推开那几个人,护住颜秋和小姑娘。

“啧啧,你谁啊,敢推我,本公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来来来,伸头过来送死。嘻嘻,不过这模样,随我回府做个面首也可。”其中一个身穿湖蓝绫罗缎面的上衣,素白细娟裤子,脸上一颗大肉痣的人口出污言。

“不不,罗兄,小娘子还是让与小弟如何?你前些日子才纳了四房,至于这行首大家都玩玩。”另一个满头簪花,斜着嘴豁着满口黄烟牙的痞子,更肆无忌惮的要拉长欢。

“起开!”长欢一声轻喝,一堆人全被震倒在地。

“哎哟,哎哟,疼死本公子了,愣着什么,不识抬举,都起来,给我打,往死里打。慢着,可别伤了我的美人。”被家丁扶起来,身材肥胖的第三个纨绔,指着长欢。

“就你们几个,也配小爷动手,一边去吧。”长欢不能使用法力,这是仙家的忌讳。一旦用了,天界就知道他们私自下凡,那后果不堪设想。

“兄台,我来吧。小爷早就看不下去了,就当练练手。”一个年轻的声音在长欢身后。他回头只见一个陌生男子在他身后。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一根白丝线束着一半以上的深蓝色头发高高的遂在脑后,柳眉下黑色眼眉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此子气度非凡。

“兄台,请便!”长欢一抬手,拉着颜秋和那孩子微笑着站在一边。

“谢兄台!来吧,一起来,小爷这两天实在无聊透了。”那人拍拍手,挥了挥。

“上啊,狗奴才,爷白养着你们,上啊。”几个纨绔捂着别摔疼的地方,叫嚣着。

“呀……!”众收下一起朝那人攻去。只听到“砰砰嘭嘭”的倒了一群,又哀嚎声四起,顿时众人被打趴,鼻青脸肿的起不来了。

“来啊,再来。”那人越打越有趣。

“哼哼,敢不敢报上贱名,明日爷定去拆了你家。”胖纨绔脸上花了一片,嘴里还在逞强。

“好啊,城中赵家的,你去拆吧,小爷早就想拆了。你去拆拆了小爷赏你一座院落。”原来那人也是大户人家的,看衣着也是出生不凡之辈。

“赵家,信王府。爷饶命,您老高抬起贵手饶了小的吧,莫说拆,就连站都不敢在门口站一下,借我十个胆儿也不敢去。爷,您老就饶了我们吧。下次不敢了!”说完,一堆人逃也似的瞬间消失没影。

“喂,溜那么快,我还等着你们去拆我房子呢!哈哈……。”那人冲他们逃跑的方向喊。

“多谢小兄弟替兄解围。”长欢向那人躬身行礼以示谢意。

“没事,没事,这帮纨绔就是欠收拾,几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兄说是吧?”那人说话随便,除了衣着看不出谁家门第。

“天色已晚,某也该回去了,若蒙兄弟不弃,可愿随某及小妹酒楼一叙,以示感谢之宜。某姓白,白长欢,舍妹白颜欢。”长欢懂得经营人间人情世故。

“岂敢,岂敢。弟姓赵,单名真。排行十八,兄亦可称弟十八,年末虚岁二十。未知兄贵庚几何?唯恐兄觉得弟有些痞赖。”那人这时候竟也文绉绉的说话。那边小姑娘的爹娘牵着瘦小的驴找来,刚才的事他们看在眼里,知道那几个纨绔公子惹不起,遂感谢二位公子小姐的庇护,将小姑娘抱上驴背,告别而去。小姑娘依依不舍,频频回头看着颜欢,嘴里喊着漂亮姐姐,记住我叫子怡,林子怡。颜欢也有些不舍,眼泪巴巴的望着。长欢拍拍她后背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有缘自会再相遇。

“某比弟痴长几岁,与舍妹相仿,弟称某白兄即可。”长欢活了几千年竟说痴长几岁,颜秋默默算着自己和赵十八的差别。

“请,白兄骑马还是乘车,或是坐轿?原本,我倒是有马车,停在那边门口。”那人自家有车,又穿着不俗,谈吐言语渐渐有了深度。长欢认为,他们暂不宜在人间与人过多的牵扯,以免给他人造成困扰。所以,立刻回绝说:“十八弟请前带路,某与舍妹随后。”

“好,就去景天食府石大哥那里,堂上几样珍馐还不错,比本王,比我家厨子的手艺更胜一筹。我是那里的常客,楼上雅间布置的别致清爽。”听他如此说,长欢想到赵十八也是混迹在外的浪子。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往城门口回去,夕阳西下,让人感到的是一种平静。那种平静的橘黄,没有红色的奔放与热烈;也没有白色的素洁与高雅;没有蓝色的真诚与期待;更没有黑色的宽容与博大。它仅有平静,平静得令人寂寞。但,颜秋喜欢那种平静。天边酡红如醉,衬托着渐深的暮色,晚风带着凉意。一片芍药花竞相开放,片片玫红色的花瓣,在绿叶的映衬下,组成漫山的画卷。而远处的山这时是透明清澈的蓝,随着阳光折射出梦幻的颜色,慢慢地升腾,与云与晚霞融为一体。暮色层林浸染,夕阳的影子投在城楼前,撒下了一路淡淡的余辉。

颜欢从车里往外看,一些劳作归去的男人们衣襟敞开,挽着袖子,腰带纠缠着系在腰间、腿上打着绑腿,有的扛着锄头,有些手里握着镰刀,偶尔有女子在返程队伍里。但从服饰颜色来看都是年纪大的妇女。还有些讨饭的花子穿着破烂的衣服片子,蹲在墙角,脚下的半片子碗里全是脏污。长欢问颜秋看什么,颜秋摇头说没什么。

长欢轻叹:夕阳西下,谁与谁共步天涯。繁华落幕,谁是谁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