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她死了吗
经历了一夜的风波的校园，终于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里迎来了新的一天。
学生照常起床，洗漱，吃饭，去上课。
当任菊花和林小㐾经过那个拐角的时候，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
光滑的路面上，除了墙角被碰掉了一块，没有任何昨天柴莉娅坠落过的血迹。
就好像，昨天是大家集体做了一个关于柴莉娅的恶梦，今天醒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走在路上的学生们，还是在私下里会交头接耳，有人在惋惜，也有人在嘲讽。
林小㐾由于昨天夜里没睡好，早上起来就一直没有精神，两只眼睛肿的像被蜜蜂蛰过一样睁不开。
任菊花依旧拽着林小㐾往食堂去吃早饭，买了小笼包和两碗粥。
林小㐾依旧只吃了两个小笼包，剩下的四个全给了任菊花。
林小㐾的饭卡和任菊花的饭卡早饭是混着用的，因为林小㐾的饭量小，所以他们俩吃一笼包子，俩人各自在喝一碗粥刚刚好。
就在他俩吃完早饭从食堂出去的时候，邱凤和她姐姐遇到了她俩，邱凤从姐姐手里拿了一瓶牛奶，走向林小㐾，然后递给了她。
“小㐾，你昨天也没睡好吧，你眼睛都肿了。”邱凤摸着她的头说道。
林小㐾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邱凤，眼睛有些疼。
“小凤，我先走了，我们班主任进班早。”邱凤的姐姐走过来，拍着她的肩膀说。
邱凤点点头，她姐姐便加快速度往前走了。
邱凤和任菊花，也一人牵着林小㐾的一只手往前走。
这场景，不由的让林小㐾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
“是柴莉娅吗？”
一直沉默了的林小㐾终于开口，她低着头，没有直视邱凤的眼睛。
“嗯，是她。”
“那她……”
“什么？”
“她…”
“她什么？”
林小㐾不知道怎么问，也问不出口。
“她……还好吧？”
“不知道，昨天救护车把她带走后，大家都不知道后面的事，就连我姐跟她玩的那么好，也不知道。”
邱凤的话说完以后，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大家各怀心事，静静走着。
到了班里，班主任徐荣已经进班了，他比以往的任何时间来的都早。
“报告！”任菊花牵着两眼无神的林小㐾站在门口向徐荣打着报告说。
徐荣看了一眼门外的两人，点了点头，手一挥，示意他们俩进去。
没多久，班里的学生都来齐了。
徐荣站在讲台上，手指不停的敲着桌子，皱着眉头，清了清嗓子，说：“同学们，针对昨天学校发生的事，我校各部门领导和老师连夜开了会，针对高三女生坠楼的事件，做了很多讨论。这件事呢，纯属意外，希望大家能够守住自己的嘴巴，不要做谣言的传播者，从今天开始，谁也不许提这件事，如果有，被学校逮到一律记过处分。”
徐荣的语气，异常的决绝和严厉，不像是在给学生解释，更像是在威胁。
“好了，话就到这里，以后不许往顶楼跑，学校已经明令禁止了。读书吧。”
说完，徐荣就站到了门口，让学习委员闫丽拿着书，看着大家早自习。
他一个人趴在围栏上，看着外面，林小㐾抬头望向他，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仍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悲伤感。
后来也是听说，柴莉娅高一的时候，曾经是他的得意门生。
所以对于柴莉娅的死，徐荣应该也很难接受和理解吧。
林小㐾和任菊花虽然手里捧着书，但是两个人却丝毫没有读的欲望，只是一起发着呆，默不作声。
闫丽走过来敲了敲她俩的桌子，受到惊吓的两个人，同时抬起头看着闫丽。
“读出声啊，你俩怎么回事？”闫丽一如往常的，没好气的提醒着。
于是任菊花，便大声的，机械式的读着英语课文。而林小㐾，只是把头埋在了书本里，依旧闷不吭声。
林小㐾脑子里全是柴莉娅的笑，以及那次元旦汇演的时候，她在舞台上翩翩起舞，浑身像是闪着光的美好样子。
那天，林小㐾在后台帮忙收拾东西，轮到柴莉娅表演的时候，她就躲在入场门旁边痴痴的看着她。
柴莉娅结束的时候，在后台碰到林小㐾，她笑着对她说：“嗨，妹妹，以后啊，你也可以站在那里，享受着大家的赞美的目光！”
林小㐾没有弄清她的话，她猜想可能柴莉娅的意思是，有一天她也可以像她一样，成为自带光芒的美人。
“学姐，你真的好美，好优秀。”林小㐾不自觉的赞美脱口而出。
“哈哈，真是个小可爱。”柴莉娅笑着，捏了捏林小㐾的脸蛋儿。
“我要是，我要是能像学姐你一样优秀，就好了。”林小㐾不好意思的说。
其实说来也奇怪，学校所有人，林小㐾都不怕，除了柴莉娅。
“放心，你以后啊，一定会比姐姐优秀的，不过，你要做你自己，不要像我。”
后来，柴莉娅被一群人拥着离开了后台，只剩下林小㐾在那里回味着，刚才柴莉娅带给自己的美好。
在林小㐾的心里，柴莉娅就像一个天使，可她为什么会自杀？
想到这里，林小㐾不由得闭上眼睛，往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眼泪就掉了出来。
林小㐾也不明白，不过是两面之交，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难过？
而任菊花，也不过是跟着林小㐾认识了柴莉娅，也不过是最后她亲眼看到了那血肉模糊的场景，所以她的内心更多的是害怕和疑惑。
顶着一天的心烦意乱，林小㐾结束了这难熬的一天的课。
下了晚自习，她赶紧从教室跑了出去，就连任菊花都没有追上她。
她没有去茶房，而是径直跑向邱凤的班级，她在门口等着邱凤出来。
邱凤嘴巴里咬着一根青藏高原棒棒糖，见到林小㐾的时候，她没有感到意外，而是伸手塞了一根棒棒糖在林小㐾的嘴里。
她笑着拉着林小㐾的手说：“走吧。”
她拉着她，走到了她姐姐的宿舍，等她姐姐回来。
“小凤，你们怎么在这里？”邱凤姐姐的眼睛红红的，嗓子沙哑的问道。
“没事，就是，那个莉娅……”邱凤吞吞吐吐地问。
邱凤的姐姐沉默良久，低声地说：“她……已经走了……”
林小㐾瞪大了眼睛，眼泪刷的就就流了下来。
“这不是你们该关心的事，你们俩回去吧，好好学习。”
说完，邱凤的姐姐就回了宿舍。
只留下邱凤和林小㐾两个人，一脸错愕的待在原地。
随后，邱凤就拉着林小㐾回宿舍了。
林小㐾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她趴在宿舍的围栏上，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看着这依旧热闹的校园，思绪万千。
大家依旧过着正常的生活，就好像，这个叫莉娅的女孩子，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就在林小㐾准备回宿舍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女生宿舍门口有一个男生在来回踱步，定睛一看，原来是王江。
“嘟嘟…嘟嘟…”林小㐾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是王江的。
“林小㐾同学，有事找你，下来一下。”
自从那次集体舞，王江帮林小㐾和任菊花说话的时候，他俩就消除了误会，成为了朋友。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林小㐾看完短信，和邱凤任，菊花说了一声，就迅速走下楼去了。
“学长，你有事吗？”林小㐾吐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说。
“哦，那个，和你告个别，明天我就要退学了。”
“为什么？”
“嗯，那个，我要去别的学校上学了，所以明天就先请假回家等新学校的消息了。”
“啊，哦。”
林小㐾本来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那祝你一路顺风……”林小㐾轻柔地说。
“谢谢，也祝你学业有成，做更好的自己。”
说完，王江就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林小㐾胸口闷闷的，慢慢的走回了宿舍，坐到床上，却看到手机上显示着一条王江的未读短信。
“希望我的林小㐾妹妹，能够健康快乐，长命百岁。有缘再见！”
林小㐾的眼泪，突然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落，重复着那句“长命百岁，有缘再见！”
邱凤和任菊花看到哭成泪人的林小㐾，两个人手忙脚乱的，跑过来她的床边安慰她。
闫丽躺在任菊花的上铺，大声地翻着书，不耐烦地说：“烦不烦，一天到晚哭哭唧唧的，出去哭去。”
邱凤听到了，气不打一出来，对着闫丽就是一顿怼，“你这人怎么一点儿人情味没有？怪不得没有朋友，我看你以后啊，肯定连个男人都没有，注孤生啊你！”
“你说谁呢，嘴这么欠呢？你个没品的人？”闫丽把书一放，坐直了身子，用手指着邱凤大声骂着。
“行了，你俩别吵了，闫丽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林小㐾站起来，一边拉着邱凤，一边哭着向闫丽道歉。
“算了，道什么歉，烦死人了。”闫丽生气的把书放到枕头底下，然后转过身去说。
邱凤又想说什么，却被林小㐾拉住了。
任菊花拍着林小㐾的大腿说：“我们去洗漱吧，马上要熄灯了。”
因为磨磨蹭蹭，浪费了很多时间，所以在他们洗漱完上楼的时候，整个宿舍的灯突然都熄掉了。
夜晚的黑，总能让人的情绪翻腾。它既可怕神秘，又能包容厌恶给人安全感。
三个人的情绪都释放了出来，没有光亮下的表情，更为真实，她们耷拉着脸，面无表情，相互搀扶着回了宿舍。
然后害怕惹到闫丽，轻手轻脚地各自上了床，躺下了。
林小㐾的脑子里，除了柴莉娅，还有刚刚王江转身的落寞背影，她在心里喃喃自语着：那个每天对着自己满嘴妹妹和柴莉娅的王江，也要离开了这个校园了。
柴莉娅走了，王江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