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恶魔（The Devil）
“一个尝试。”
灰雾之上，被灰白的迷雾笼罩的神秘男子轻笑了一声，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对一般访客做出的礼貌性问候。
“阁下，尝试结束了吗？可以让我们回去了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灰雾上唯一的一位女士终于按捺不住开口了。
隔着灰雾，安迪尔并不能观察到她的具体容貌，只能依稀分辨出这是一位个子高挑，有着柔顺金发的少女。
是真的！书里写的那些都是真的！超凡者，神，愚者这些都是存在的！
在看到另一位深蓝头发，身材中等的男士之后，纷乱的思绪在安迪尔的脑袋里炸开来，他开始拼命从那早已模糊久远的记忆里汲取有用的信息，以期待它们能够成为自己在这危险世界里立足的资本。
扮演法，外神，主角，剧情，还有各种序列以及配方相关的知识，对了，对了，如果是个这么危险的世界的话，丽莎和爱丽丝她们......
突兀出现的青铜长桌与高背座椅打断了安迪尔慌乱的思绪，让他停止了思考开始专注于眼前的事务来。
他正处于一座由许多根石柱支撑起的宏伟建筑之中，向上看去的话能透过灰雾看见那宽广的穹顶，就像是传说中巨人的宫殿一样。
而在穹顶的正下方，朦胧的灰雾簇拥着一张青铜长桌，左右各有十张高背椅，前后亦安置着同样的座位，椅子背面，璀璨闪烁，暗红收敛，勾勒出不与现实星座对应的奇怪图案。
那位说出“一个尝试”的神秘男子位于上手，金发女士与蓝发的男士正好相对而坐，处于最靠近上首的位置。至于安迪尔，他坐在蓝发男士的旁边。
“你是鲁恩人吧......”
蓝发的男士与金发女士攀谈了起来，言语间谈及的是这个时代里成为非凡者的一些方式与非凡者的部分现状，而上首那位神秘的先生则保持着一副如同在听小朋友讲故事的随意姿态。
在找到合适的机会前，早已通过那本小说知道了这些信息的安迪尔没有介入他们的谈话的意向，也没有去在意这些自己早已知晓的知识。他此刻正集中精力思考着基于已知信息的对自己将来发展与行动的规划，以及另外一件相对重要的事情。
按照那本小说里所写的，上首那位是必然会成为神灵甚至是神灵之上的伟大存在的，而作为其麾下名为组织塔罗会的成员，在陪伴着祂走到故事的结尾之后，他们在非凡者这条道路上都会拥有着极大的成就。
一部分书友的猜测之中，每个原始的塔罗会成员在塔罗会的代号与他自身选择的非凡途径之间是有神秘学上甚至命运上的联系的，也就是说在非凡序列的选择以及后面的代号的选择上，自己需要慎重地做一定的斟酌。
在这个世界，非凡途径的选择无疑是非常重要的，它事关你在这条道路上能不能走得顺利，也决定了你在这条道路上能走到多远。
‘当你选择了一条途径的时候，你的敌人就已经确定了。’
虽然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凡骨去考虑这么遥远的事情有点妄自尊大的嫌疑，但从自己知道那么多知道了之后基本就完蛋了的禁忌知识还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来看，自己身上无疑是有着特殊的地方的。
用地球赛里斯里比较流行的一句话来讲，就是自己是个有挂的人。
在所谓外挂的帮助下......
在无意间看见了金发女士后背的金色标志后，安迪尔的瞳孔猛地收缩了起来，思绪也陷入了一瞬间的停顿之中。
这是代表着‘观众’序列的‘正义’！
怀着莫名的期待，埃雷德尔小幅度地偏过头，看向了自己旁边那位蓝发先生的座位背后。
在这位正侃侃而谈的先生的座位靠背上，是一个带有狂风，闪电，海浪与船锚要素的不对称，不稳定的蓝色符号。
“你们可以称呼我......”
“愚者。”
简短的答案很快消逝于恢弘的神殿和弥漫的雾气内，莫名的震慑与敬畏感让神殿里多出了片刻的沉默，抓住了机会的安迪尔扭头撇了一眼自己的身后，然后快速回过头来。
所幸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愚者’这个称号所带来的冲击之中，没人在意安迪尔的小动作。
金发的女士打破了沉默，她站起身，虚提裙摆，弯曲膝盖，对‘愚者先生’行了一礼。
“尊敬的愚者先生，请允许我冒昧恳求，您可以做我们交易的见证吗？”
“一件小事。”
“这是我们的荣幸，愚者先生。”
蓝发男士也跟随站起，右手抚胸，弯腰行礼，紧接着他便同金发小姐敲定起交易的流程来。
安迪尔则是虚着眼，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方才瞥见的图案几乎要将直接将自己后续的许多相法与规划直接拦腰打断。虽然他不是那么一个思绪敏感，患得患失的人，但念及那位神明之上的伟大存在拥有的‘命运道标’的尊名，所谓‘外挂’带来的自信心不免会受到些许打击。
“愚者先生，您介意多几次现在这样的‘尝试’吗？”
金发女士目光闪亮地望向‘愚者先生’，饶有兴致地提议道。
“愚者先生，您不觉得这种‘聚会’很有意思吗？虽然您的力量超越了我们的想象，但世界上总有您不了解不擅长的领域，对面那位明显是出身高贵的小姐，我也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经验、见识、渠道和资源，我们也许能在未来某些时候，帮您完成不方便自己做的微不足道的事情。”
蓝发的先生赶忙附和道，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略过了坐在他身旁的安迪尔，说出了同‘书中’一样的‘台词’。就好似全神贯注投入了表演的话剧演员，眼里根本没有剧本以外的存在。
“愚者先生，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提议，只要‘聚会’变成定期，有的事情，如果您不方便出面，完全可以转交给我们，当然，得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
金发女士先是诡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始帮腔，试图同蓝发先生一起说服上首的‘愚者先生’。
‘愚者先生’伸出右手，用指头轻敲着长桌边缘。片刻沉默后，‘愚者先生’轻敲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迎着周遭期待又忐忑的目光笑道。
“我是一个喜欢等价交换的人。”
“不会让你们无条件帮忙。”
“每个周一，下午三点，尽量独处，等我多尝试几次，弄清楚一些事情，或许你们就能提前请假，不用担心会处在不适宜的场合了。”
听到愚者先生的回答，颇具少女心的金发女士顿时忍不住握紧拳头，在胸前轻摆了两下。
“那我们是不是该给自己也取个称号？毕竟不能用真实姓名交流。”
“好主意。”
“您是愚者先生，来自塔罗牌，那作为一个定期的、长期的、隐秘的‘聚会’，称号得尽量一致，嗯，我也从塔罗牌里挑吧。”
她的口吻慢慢变得愉快。
“决定了，我的称号是，‘正义’！”
这是塔罗牌二十二张主牌之一。
“那先生你呢？”‘正义’小姐笑吟吟望向对面的“同伴”。
身后的标志慢慢扭曲，最终变为了另外一个标志，蓝发先生微皱眉头，旋即舒展道：
“倒吊人。”
这又是另一张主牌。
“这位先生呢？”
伴着活泼而又甜美的少女嗓音，‘正义’小姐将视线转向了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木偶般坐在座位上的安迪尔，于此同时，另外两位先生的目光也跟着投到了安迪尔的身上。
“愚者先生，在下厚颜恳求您为在下抽取一张牌作为在下的代号。”
一点点的恐惧，一点点的冲动，再加上一点点的侥幸心理，混合着混乱的思绪，安迪尔不受控制地提出了一个看起来异常突兀的要求。他像是第一次上台的新人演员，带着未入戏者特有的生涩与不自然，同他突兀的话语一起闯入了那盛大开演的传奇剧目之中。
“在下无意冒犯愚者先生，在下愿意为先前的冒犯付出代价......”
在后悔与疑惑自己诡异的冲动的同时，安迪尔急忙硬着头皮对自己先前的行为做出了补救。
“小事。”
愚者先生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平淡，他敲了敲青铜桌面，一副塔罗牌凭空出现在了青铜桌的正中心，最上面的一张牌缓缓地翻开，平摊在了桌上。
带着复杂的心情，安迪尔望向了那张代表着自己的塔罗牌，他的侥幸心理瞬间被搅得粉碎，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
上面是一个主要由狰狞恐怖的羊头与亵渎扭曲的六芒星组成的猩红色图案，周围诡异的痕迹像是未干涸的血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迪尔总感觉图案正中心的羊头一直在盯着自己，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满溢出粘稠的戏谑与嘲讽。
这个图案与安迪尔在自己座位上看到的图案一模一样，它也是塔罗牌二十二张主牌之一。
‘恶魔（The Dev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