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其位，谋其职（上）

又是一个凌晨两点，飞机降落后缓慢的滑行，李新自己也记不清这是自己看到的第多少个凌晨2点的G市了，收拾好东西，麻利地从行李架上拽下来自己总是在超重边缘徘徊的登机箱，跟随人流出了机舱，幸运的是，今天飞机停靠的是航站楼近区，这也就意味着李新不用再挤一次机场摆渡车就能出机场了，不知道为什么，这点小小的幸运已经让李新感到一点幸福了。

尽管已经凌晨2点，但作为一线城市的G市，永远不缺少为生活奔波的人，机场依然灯火通明，人们三三两两推着自己的行李箱快步前行，咖啡店和快餐店依然座无虚席，李新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喜欢观察路人的习惯，也许是想证明这个世界不只只有自己这么苦逼，也许是想看看其他人是怎么生活的，也许仅仅是想把自己的目光放在热闹的人群以此来掩盖自己的孤独吧。

在机场负一楼的停车场，李新等到了自己提前预约接机的出租车，又一次地坐进了这个小小的移动车厢中，夜晚的出租车师傅总是很有默契地保持尽可能的安静模式，可能是他们自己也跑了一天的车程疲惫了，也可能是在看见一个又一个乘客脸上的疲惫后锻炼出了职业素养，但总之李新很感谢此刻的安静，可以让自己的大脑休息下。

“您好，目的地已经到了”，又是同样的结束语，李新有时候在想“莫非这些出租车司机都经过统一的话术培训？”迷迷糊糊中李新下了车，经过了连续3周的高强度密集性出差，李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但这个时候，李新发现下车的地方和平常出门的地点相似，但绝对不同。凌晨3点半，即便是城市中的商业区，李新住的公寓附近的商业街也已经打烊了，往日里灯红酒绿的这个热闹区域，现在被黑暗和安静包围。仔细观察后，李新才明白，自己在打车时候定错下车位置了，由于自己刚搬过来这里，并不清楚这个庞大的小区有3个出入大门，并且都依照G市当地的习俗在各个大门处都安放了气派的牌坊，如果不仔细分辨，还真的很难看出这3个大门的区别。李新叹了口气，“就当散步了吧”，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绕了半个小区的距离才找到通往自己公寓的那个小区门，一路陪着她的只有被路灯照得斜斜的影子和被寂静夜晚放大的行李与地面的摩擦声。

楼下值班的保安抬头看了眼李新，便继续低头打游戏了，李新拿出门禁卡进了小区，绕了一个弯后终于到了自己的公寓楼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自己从1楼借助电梯运到了36楼，快速卸妆、洗澡后，李新把自己狠狠地扔进了床里……

4个小时后，李新的闹钟准时响起，成年人的世界里好像什么都可以变，但唯独准时响起的闹钟是不会变的。为了避免自己再次睡着而错过闹钟，李新总是在第一个闹钟响起的时候就从床上猛地弹起，然后在床上静坐10秒钟，以便让自己的脑子能够执行完“开机指令”。由于李新刚搬过来这个公寓不到一周就出去出差了，对自己的房间还处于陌生阶段，以至于李新恍惚中还以为自己在酒店。直到余光看见衣柜旁边摆了一堆的Hello Kitty玩偶和各种可爱盲盒、摆件后，这才确定自己身处自己的新家中，额……等等，好像不应该叫“家”，因为李新还没有想明白一个家的定义是什么，更何况这个公寓又是租来的，舒适性暂且不说，但它的绝对优点是距离地铁站很近，尽管这样李新的通勤时间仍需要一个小时。但后来的李新意识到，结合自己的出差频率，好像更应该选择一个距离机场更近的住所才对，毕竟自己一年中，前后加起来可能只有不到3个月的时间是需要在公司办公的，其他的办公地点要么在机场、火车站，要么在酒店、会议室、咖啡厅、客户的公司等。

洗漱、化妆、换上职业套装，把笔记本电脑和笔记本转移到自己通勤用的托特包里面，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柠檬茶和面包，李新踏上了自己的通勤征程。地铁已经进入早高峰阶段，李新需要尽可能地缩小自己所占的体积好把自己挤进永远很满的高峰地铁车厢中，这样的地铁之旅已经耗掉了李新很多的能量值，如果李新的头上可以显示一个血条，这时候估计只剩下1/3了。

李新公司的办公地点在寸土寸金的中心商业区某甲级写字楼，有时候李新自己会在心里面开玩笑，觉得自己可能一个月都赚不回来自己办公位置所占区域的写字间租金。一个个在地铁内部“面目狰狞”的职场人，出了地铁，特别是踏上这片中心商业区的土地后，竟然都“奇迹般”地满血复活了，又变成衣着靓丽、精神饱满的“为梦想而奋斗”的“职场精英”了。

在楼下等电梯时，李新碰到了董事长秘书朱静。李新刚跳槽来到这家公司做IR（投资者关系经理）的时候，这家上市公司的董秘（董事会秘书）还没有招到，因此董秘暂时由董事长自己代理，而董秘这个角色是要作为我这个IR的直属领导的，就这样，我“阴差阳错”地变成了直接向董事长汇报，要知道一般和董事长直接汇报的都是副总裁，或者一些重要业务的总监这类级别的。而把我火速从我上一家公司挖过来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董事长觉得董秘的人选一时定不下来，但那个时候公司在金融市场的波动又很大，急需要一个沟通者从中协调，因此董事长本人很重视与投资者沟通的这部分工作，为了方便与我沟通，授意HR（人力资源）部门把我的办公位置安排在了董事长办公室门口的办公区域内，也就是这样，董事长秘书朱静成了我进入公司后第一个熟悉起来的同事。

“早啊，静姐”，“哈，新~好久没看见你啦，又出差那么久啊”，李新觉得这位静姐总是给自己一种大姐姐的踏实感，每次有机会都会和静姐聊聊，甚至八卦一些行业内的情报。“是啊，飞来飞去，参加了不知道多少场路演，你看，我的嗓子又哑了”，李新边说，边露出“小猫受伤”一般的可怜兮兮的表情。“没事，一会上去我给你找点公司的药吃”朱静安慰道。

到了15楼，李新和朱静一起走出电梯，在打卡机前面刷脸打卡，走到相邻的办公位，静姐打开了旁边的柜子，鼓捣了一会，翻出了一盒消炎药和一盒中药，“呐，给你”，李新接过静姐递过来的药后，露出感激之情，然后快速就着水服下了。讲到这里，不得不补充介绍下，李新现在就职的这家公司AAA，是一家上市公司，主营业务是药品，包括西药、中药和疫苗，公司产品非常丰富，基本覆盖了医院里面的主要科室，因此静姐从一个柜子里面拿出药品也就不稀奇了，与之相比的是，有一次李新帮静姐往公司库房里面送东西，在里面看到满满一货架的茅台酒，那才是真的稀奇了。

早上9点，公司内部广播准时响起，充满激情的音乐传来，“我要飞的更高，飞的更高……”，回想起来，李新第一天过来公司上班时，听到这个上班提示音乐，不由地被吓了一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上班的仪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