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大亮，熬了一整晚，所有人都有点无精打采，没有人主张要吃饭，都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
想走也不顺利，来的时候是老曹开的车，回去的司机要现找，但去镇上找司机的老刘带回来不好的消息：因为有棺材，大家不愿意跑这趟买卖。
杜航还要沟通这件事：“车是我们的车，只要对方不狮子大开口，咱们可以加钱。”
“不是钱的事，”老刘压低声音，“是觉得晦气。”
“那怎么办，我们也不能把人丢下。”
“也不是没办法，镇上的老谢不介意这些东西，但他今天有活儿，我没找到人，下午我再跑一趟看看。”
有人愿意接他们这趟活是很不错，但一想到还要再等下去，大家就变得十分难熬。
吃过早饭，大家各回各的宿舍，一直神经兮兮的林琪跳到床上，捂着大被哼哼：“我一分钟都不像再待了。”
赵蓉蓉叹气：“你不觉得可惜吗？好不容易来一趟将军墓，结果我们连进都没进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进将军墓。”
“姐妹，这好歹是元朝的墓，里头的陪葬品估计数不胜数，错过这次，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来呢。要是有那么一两件，这辈子是不愁吃穿了。”
林琪打了个寒颤：“别想了，我现在想到山上就毛骨悚然，咱们这一趟墓没下成就算了，连人民币的手也没摸到，这才可惜。”
的确，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来将军墓了。这次的探墓不仅没有下墓，连设备都破损严重。如果奥金集团不再赞助，估计也轮不到他们研究院来探墓了。
姜喃闭上眼睛，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进入梦乡，梦里都是十一年前在山上自在奔跑的画面，翻来覆去之间，听见林琪和赵蓉蓉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估计找韩原“摸手”去了。
不过那是她的“韩原哥哥”，不担心被人抢走。
隔天天一亮，从镇上开来的车就停在了门口，大家纷纷上车找着靠前的位置坐，毕竟老曹的棺材和设备仪器放在后边密闭的车厢里。
虽然大家可怜和难过，但心中仍有忌惮和恐惧。
开车前，房石磊清点车上的人数，来时好好的八个人，回去只剩下七个了。数一遍下来，车上只有六个人：“于涛呢？”
林琪从座位上起身四下打量一番：“早上还看到他了呢，我以为他早跑上来占座了。”
刚发生过老曹事件，这会儿又少个人，房石磊一下就紧张起来：“你们谁看见于涛了？”
赵蓉蓉哼了一声：“没看着，本来就小了吧唧的，谁能注意到他啊。”
杜航见又有人失踪，急忙过来询问情况，得知于涛不见了，也吓一跳，叫来能主事的韩原来解决。
韩原还是冷静的，问了大家最后见到于涛的印象。经过大家一顿拼凑，竟发现于涛可能是上山了。
一说到上山，林琪乱了阵脚：“怎么又是山上，别这么吓人啊！”
赵蓉蓉拉着她坐下安慰着：“别往不好的地方想，他可能去山上溜达溜达。”
“那里死人了，去哪溜达不好，还去山上……”
韩原看了看腕表时间，视线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当即做出判断：“女人都留在车上，男人和我一起上山找人。”
等他们一下车，林琪不愿意在车上待着，起身要下车，大口呼吸着，好像随时都要窒息一样。从镇上请来的司机老谢出声拦着：“你们就在车上待着吧，这会儿再乱跑就是添乱。”
林琪浑身抗拒：“这车本就阴气重，现在都是女人，更重了。”
姜喃看到她脑袋就疼，以为她们“和人民币牵手成功”能让她情绪好一点，结果全然无效。要不是脚上有伤，她也想下车去找人。
随即，为了转移注意力掏出手机，还是只有一格的信号，只能玩会单机游戏。
本以为他们要找很久才能回来，不过两关游戏的功夫，就见他们一行人声势浩荡的从山上走下来。
双手抱着书包的于涛走在最前边，后边紧跟着壮硕的房石磊，两边是韩原和杜航。这画面看着有一点滑稽，好像在押送着犯人。
见他们回来，林琪不想惹麻烦，抓紧上车回到座位，等于涛一脚踏上车，就怨天载道地朝他开炮：“你干什么，明知道要走了，还到处乱跑？”
于涛畏畏缩缩的，声音也很小：“真对不起大家，让你们担心了。我不是乱跑，是钥匙掉了，估计是昨天上山找老曹的时候掉的。”说着，他扬着手上沾着泥的钥匙。
这么一说，大家也不好意思怪罪，林琪抱着肩膀哼了一声，扭过头看向窗外。房石磊轻叹，拍着于涛肩膀：“人没事就好，快找个位置坐下吧。”
“好好。”
于涛估计觉得有愧于大家，没有坐在前排，选了后边的位置坐下。姜喃向后望了一眼，本就个子小小的于涛，显得更不起眼了。
于涛双手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双肩包，似乎十分紧张害怕，也注意到她的视线，脸色不太好地朝着她挥手打招呼。
姜喃客气地颔首回应便移回视线，不在于涛身上做过多的停留。她隐约知道于涛对她的感情，她不喜欢也不搞暧昧那一套，一直以来都保持着疏离的距离。
回去的路上，整个车厢充斥着压抑的气息，完全没了来时的神采奕奕。房石磊作为队长几次想要活跃气氛，只得到寥寥回应，也只能作罢。
刚过收费站口不远，坐在后排的于涛突然起身走到前面，和房石磊说要下车：“我家就在这附近，想先回家洗洗再回院里。”
房石磊也没为难他，和韩原知会一声便让于涛下了车。
韩原让司机把他们送到研究院门口，卸下棺材后，还要带着装备回集团汇报整件事情。
姜喃跟着房石磊一起往前走，手臂突然被拽住，扭头就看见韩原发沉的脸色：“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韩原被姜喃一脸无辜的样子气笑了，朝她伸手：“手机呢，拿出来。”
姜喃乖乖地把手机递上去，韩原快速地在屏幕上操作，紧接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核对信息，才把手机还给她。
“我可能要忙上几天，一周后，我向你发出正式的约会邀请。”
姜喃眨眨眼睛，一脸茫然，怎么见面这种事就成了约会呢？在她还没明白过味儿时，韩原已经上了车，朝着她挥手告别。
或许，她该期待一下爱情，毕竟他不是别人，是韩原啊。
姜喃不由自主地也抬起手臂挥了挥，看着车子消失不见才往研究院里走去。
门卫老周和院里的人都熟，见他们下车就从保安亭出来迎他们，一路送到研究院大楼。考古将军墓失败，还死了人的事在院里传开了，他过来是想宽慰大家别想太多，可惜谁都没有心情应付他。
只有姜喃回应了他：“老周，你放心吧，大家都是成年人，没那么脆弱。”
老周唉声叹气：“活着的人好好活着，接下来的路还长着呢。”说完，背着手往保安亭那边走。
接下来的几天事情特别多，关于探访将军墓失败的报告书，老曹的葬礼和后续的工作安排。林琪和赵蓉蓉两个女同事的情绪至今没有恢复，林琪更是因为目睹了老曹的尸体，连续两晚都在噩梦中惊醒，不得不接受心理治疗。
若不是韩原的邀约短信，她都不知道短短一周居然过得像一个月之久。这期间她有想过给韩原发短信，但每次删删写写到最后累得睡着也没能成功发送。
她看着短信上的地址，在网上搜索了餐厅信息，是一间中高档餐厅，她再看向自己这身去年就在穿的短袖和牛仔裤，多少有些寒碜。
趁着见面前的两小时，姜喃打算开车到商场逛逛，衣服的价格和她的薪资相比并不贵，但想要攒钱就要做出取舍。逛了几家店挑了一件因断码打折的连衣裙，在镜子前转半圈看效果时，目光落在留疤的脚踝上，好在中袜能够遮住。
店员看着她从试衣间走出来，极力的推销：“哎呀，小姐姐眼光真好，这衣服是我们店的销量之王，这件码小没卖出去，看来是等主儿呢。”
姜喃只是笑笑没有应和，把穿来的衣服包了起来。路过二楼男装时，犹豫一秒走了进去，在看过衬衫西装后停在饰品区，被一对银色带红锆石的袖扣吸引。
韩原惯穿黑白两色，搭配这对袖扣的话，不会太突兀还能增加亮点，再看眼价格，有点小贵，她只能选择分期付款。
与此同时，垃圾短信发了进来，这种诈骗短信数不胜数，她理都不理。
提前十五分钟赶到餐厅，侍应生把她带去韩原预定的位子，这会儿餐厅里人来人往，来的多半是成群结伴的。其中一对老夫妇坐下来后，悄声的说着话，时不时地喂对方一口牛排，十分浪漫。
她嘴角不由地上扬，就好像看到自己的未来似的。
时间一分分过去，两个小时还没见到韩原的身影。纵是姜喃这种耐性十足的人，也有些坐不住了，担心韩原是不是临时有事，或者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
姜喃不敢往深处想，连拨两个电话都以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餐厅里的人越来越少，侍应生走过来提醒她闭店时间。姜喃歉意地起身离座，走到店外后继续给韩原打电话。事实上，她已经打过五个电话了。
这次电话嘟嘟了几声后，终于有人接了，姜喃焦急地开口：“韩原，你没事吧？”
“姜喃，怎么是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是韩原，而是另外一个她熟悉的是男声，是她在刑警队工作的朋友金科。
姜喃下意识皱眉：“金科，韩原的电话怎么在你手上？他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死了，韩原在宾馆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