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022年8月7日
命运是不是在开玩笑？
无论如何，姜喃都不相信韩原会自杀。她握紧手机，声音有些发颤：“金科，你别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玩。”
“我没开玩笑，这不是一件能开玩笑的事。”
姜喃的心彻底凉了，顾不上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群，似是嘶吼地对着话筒问：“不可能，他今天约了我见面，怎么会自杀呢？”
“姜喃，你冷静点，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约定。案件相关，我不方便和你透露太多，我们晚点再联系。”
“你在哪，韩原自……的宾馆在哪？”
“我不能和你说。”
姜喃哪里还会想那么多，开口威胁道：“你不说，我就一家家找过去。”
“姜喃……”
“金科，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金科似是低叹：“华新街36号华鑫宾馆402，你注意……”
这个地方似乎有点熟悉，姜喃来不及细想，挂断电话立刻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目的地。路上不断催促着司机快点开，司机满头大汗地提高速度：“小姑娘，你要想开点，好男人有的是，别为了背叛你的男人做傻事。”
司机师傅应该是误会她去宾馆捉奸去了，她没有解释，到了地点后看到停在楼下的两辆警车。本还抱着是一切都是误会的心，凉了半截。
姜喃脚步匆匆地冲进宾馆，奔着安全通道跑去，不明所以的前台追了上来：“小姐，你有什么事，不要乱跑啊。”
“我找人。”
楼梯间安装的是声控灯，每跑半层楼亮一整层。姜喃一步跨三节台阶，不过两分钟就跑到了四楼。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穿着牛仔衬衣西裤，笔直挺拔的金科，双腿瞬间虚软，她手扶在墙面，支撑着站直身体。
金科朝着她大步走过来，伸手想要扶她，但还是收起动作，叫门口守着的民警帮忙拿把椅子。
姜喃摇头，声音虚软：“韩原呢？”
正说话间，两个工作人员抬着一个黑色尸袋走了出来。姜喃难以置信地看着金科，从他的表情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她走到工作人员面前，伸手抓住尸袋的一角，小声的问：“真的是韩原吗？”
金科拦在她面前，试图用手挡住她的眼睛：“别看了。”
姜喃倔强的直视他，金科又是叹口气，将尸袋拉开一道不大的口子，正好露出里面脸色惨白的韩原。
是韩原没错了。
姜喃灵魂像被抽走一般，崩溃的坐在地上，看着他们抬走尸袋。守在门口的民警搬了张椅子让她坐下来，金科递了一瓶矿泉水，出声安慰：“你先冷静一点，稍等可能会需要你配合做一些调查。”
说完，就带着手下去调查韩原的入住情况。
远远地看见前台比比划划的，声音很大：“他定的钟点房，本来八点就要退房的，但没客人我就没有催，一直到十一点有客人入住，我才来敲门，没人开门，我怕出事就用房卡打开门，就看见这个男人用皮带吊死在窗边，我快被吓死了！”
姜喃捕捉到前台话里的信息，这里距离约定见面的餐厅开车是二十分钟，他原定八点退房就是为了赴她八点半见面的约，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自杀。
询问完宾馆的工作人员，金科带着同事走过来，考虑到她的状态，也基于她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问话还算和善，问到了两人的关系和约定见面的事。姜喃把荣山乡探墓的事言简意赅地说完，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金科，韩原不会自杀的。”
金科罕见地皱起眉头：“我认识的韩原，的确不是会自杀的人。”
“你……”
金科让同事去调查监控的事，同事得令急匆匆地下楼，自己则和姜喃走到楼梯间。金科屈腿坐在台阶上，双手搭在膝盖上，缓缓开口。
“我和韩原初中和高中都是同学，关系一直很好，他性格比较要强坚韧，有什么事都自己扛。母亲在他初中的时候病逝了，后来他父亲也出了事，没多久他就出国了。去年回国时，我们吃过饭，他看着没变。前几天因为一个案子也见过，那会儿状态也正常。”
“你一定要调查一下，看看韩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具体的情况我们会做调查，估计你也吓到了，先回家吧。”
姜喃失魂落魄地从宾馆回到家，脑袋里都是惨白的韩原。一推开家门就闻到了肉馅的香气。姜母双手捏在围裙上，脸上还蘸着一小块白面粉：“可算回来了，还以为你去约会，今天要夜不归宿呢。”
姜喃心思一沉，注意到墙上的时间，十一点过半：“没去约会，院里有点事，耽误了。你怎么还没睡？”
“今天立秋，一娣他们过来了，想着一家人一起吃个饺子。我们晚上吃过了，还一起打了牌，正好也不困，想着你回来给你煮两个尝尝。”
“这么晚睡，对身体可不好。”
“别担心，妈这身体硬朗着呢，就这么一个晚上，可摧残不到我。”
宋一娣捏着一只大饺子从客厅里跑出来：“快过来看，我包的饺子皮薄馅大，吃到就是赚到。”
“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包的饺子下锅就会炸开。”
从客厅沙发上又冒出个人头，是从小就喜欢赖在她家里混吃混喝的黎晨，此时手里拿着的正是她去荣山乡前在超市买的薯片。
黎晨还不知死活的往嘴里丢薯片，咔哧咔哧的嚼着。姜喃走过去一把夺下薯片，伸出手：“拿钱，六块五一包。”
黎晨拍掉她的手，仗着身高优势又把薯片抢了回去：“别闹，和自家哥哥计较什么。”
“我可没有你这个哥哥。”
黎晨哼唧出声，伸手要摸她的头：“你可太忘恩负义了，前几天让我帮你改装手机的时候，嘴可还是甜的。”
姜喃歪头躲掉：“少废话，拿钱。”
姜母走过来一左一右把两个人搂住，到客厅门口又把宋一娣抱住：“你们三个都是我大宝贝，快来吃宵夜。”
大家围坐在不大的方桌前吃饭，宋一娣时不时地给姜喃和姜母夹小菜，而黎晨不满意地哼声，也跟着往姜母碗里夹菜。
宋一娣打掉黎晨的手：“你凑什么热闹。”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我给咱妈点个灯？”
姜母笑得不行，连忙把两个人拉下来做好：“多大的人了，还打打闹闹的，不像话，都不想嫁人娶老婆了？”
黎晨昂起头：“老婆有的是，就看本帅哥想不想找。”
宋一娣跟着嘲讽：“可拉倒吧，那个女人要么眼神不好，要么脑子不好，不然怎么会喜欢你，喜欢你网吧包宿，喜欢你兜里脸白？”
“宋一娣，你皮是真的痒了啊！”
饭桌的另外三个角吵吵闹闹的，仿佛和姜喃一点关系都没有，应付地吃了两个饺子就以工作累回房间休息，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
她看向床头柜上摆着的两个相框，一张是全家福，姜父一手抱着她，一手揽着姜母的腰，一家三口都笑得眯起了眼。
另外一张是姜父的手搭在一个少年的肩上，而少年的背上趴着一个调皮的少女，正是十一年前她去荣山村时拍的。
那会儿的少女心绪泛滥，很喜欢韩原这种帅气又阳光的大男孩，幻想着和这样的人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早恋，结果一场塌方使得两人就此别离。
这一次的重逢，本以为会有新的故事，不成想是最差的结局。
接连两天，她都联系不上金科，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只能从介绍两人相亲的阿姨那要来金科工作的地点，直接找了过去。
一脸疲容的金科，有根头发呆翘着，身上的衬衫有些细微的褶皱，看到她的到来，有一丝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韩原的事怎么样了？”
金科摇头：“调查了韩原的同事们，了解到他从荣山村回来后，工作不断失误，受害者家属洽谈不顺利，项目进展停滞，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迷，嘴上挂着后悔什么的。”
“具体的死因呢？”
“初步判断属于自缢死。”
“没有尸检吗？这种情况不是要尸检？”
金科胡乱的抓了下头发：“尸检需要家属签字同意，但韩原没有直系亲属了，而且根据调查结果反馈，他的情况不存在异议，无法进行强制尸检。”
姜喃急了：“什么叫没有异议，你不是也觉得有问题吗？”
金科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姜喃垂眸看着地面，整个人越显无辜无助。下一瞬抬头，斗志昂扬：“要怎么做，证明他的自杀存疑吗？”
赶到奥金集团已是半个小时后，提前接到她电话的杜航早早等在楼下，听完她对韩原之死的疑问后，他微微眯眼，似乎在分析着什么。
姜喃满脸期许：“你也觉得不对劲对吧？”
杜航摇头：“韩总就是自杀，明天会由集团出面举办葬礼，姜小姐，念在我们认识一场的份上，不要胡说八道，让韩总尽快安息吧。”
“你身为他的助理，一定很了解韩原，他不是自杀的人啊。”
“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我从前年开始就跟着韩总一起工作，从国外到国内快三年了，他年纪轻轻就坐到这个位置，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这次的考古不仅没有成功，还发生了意外死。这些天曹坤家属动不动就来楼下辱骂韩总，他每天都后悔得想死。他的自杀是种解脱啊！”
“怎么会……”